第40章 处置刁奴
苏婉容扔下了手中染血的瓷片,牢牢攥住沈晏清的手。
“红袖是按照我的嘱咐行事,又没做错什么,要处置她也轮不到江檀。”
见他不为所动,苏婉容又红着杏眼哽咽道:“父亲好不容易给我送来个贴身丫鬟,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容儿在这侯府,还真是活不下去了。”
“苏姨娘此言差矣。”
“主子犯错,贴身伺候的奴婢更该严惩,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没有提醒到位便是失职。”
赵嬷嬷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往日她在段府也是惯用这副委屈忸怩的姿态,次次都教段二爷心软,央求着段老夫人饶过她。
可他的真心又换来了什么?
赵嬷嬷想到他临终时的场景便鼻酸心寒,一个身高七尺的青壮男儿,硬是让没来由的怪病折磨得瘦骨嶙峋,形容枯槁。
刚换上的衾被不过一个时辰便让他咳出的鲜血给染红了。
而二奶奶苏婉容,自他卧病在床起,便搬出了主屋居在别苑,始终不曾去探望过一眼。
直到今日,她亲眼看到大着肚子的苏婉容,对着侯府大爷柔情蜜意。
才想到,段二爷之死怕是与其脱不了干系。
“嬷嬷是新来的吗,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你?”
沈晏清觉得她的话倒是十分中听,与府中那些偷奸耍滑的婆子尤为不同,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赵嬷嬷福身行礼:“见过大爷,老奴原是段府的,几经流离终得江姑娘青眼,才得以入了侯府在西泠斋当差。”
目光片刻不离苏婉容,这话也更像是对她说的。
“段府?”
沈晏清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这京城哪来的第二个段府,想必就是婉容之前的婆家了。
既是段府家奴,定与婉容是相识的。
他不敢多问,生怕赵嬷嬷当着满院子人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跌了他和婉容的颜面。
只能摆摆手作罢:“那就有劳江妹妹和嬷嬷了。”
说完便转身进了寝房。
转眼间,西泠斋的院子中央便跪了一排人,包括今夜躲在房中不闻窗外事的常嬷嬷。
江檀落座后,对着她微微一笑:“常嬷嬷当真是个瞌睡大的,旖春园的动静只怕是清念堂的老祖宗都听到了,你倒是个雷打不动的。”
“回回姑娘的话,老奴这几日身子不爽,确实是不知道院中发生了什么。”
虽嘴上这么说,一双手却不安地搓来搓去。
活了大半辈子,其他过人的本事倒是没有,侯府的形势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江姑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大不了挨顿骂便是了,向来不会苛责下人。
但苏姨娘就不同了。
现在她看不惯绮霞,若此时贸然阻拦,兴许下一个就会是自己了。
江檀不与她争辩,只道:“嬷嬷在大爷眼皮子底下当差,每个月的例银也比先前高些,作为府中老人却玩忽职守,让丫鬟们见了也会有样学样,罚去这两个月的例银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两个月的例银?
常嬷嬷跪着爬到江檀脚边:“江姑娘,老奴皮糙肉厚不怕打的,您叫人来打老奴板子也成,也千万不要罚没老奴的例银啊。”
她家小儿正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聘礼单子都定好了,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不能出岔子的呀。
看江檀心意不容回转,常嬷嬷突然左右开弓扇起自己巴掌来。
“老奴该死,辜负了姑娘的信任”
那一声声劈里啪啦的脆响听得红袖心惊肉跳的,想不通为何这婆子如此惧怕江檀,难不成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江檀冷声阻止:“停,苦肉计在我这可是不管用的。”
“即便今日你将自己的脸扇烂了,该领的责罚还是一样不少的。”
常嬷嬷只能住了手,顶着如猴腚般红肿的两腮伏在江檀的脚下,哭声犹如旱天雷。
“好了,不要在这样清净的地方哭哭啼啼,怪烦的。”
听了这话,老妇只能抹了抹泪水,悻悻拖着笨重的身子从院门出去了。
还未走多远,霜叶就在身后叫住了她:“嬷嬷,这是姑娘从自己私库里掏出来的银子,她交代了,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去找个郎中仔细瞧瞧,不要落下了病根。”
说罢霜叶便回院了。
常嬷嬷松开钱袋瞥了一眼,这里面的银子不多不少,恰好与罚去的例银是等数的。
“姑娘还真是菩萨心肠。”
她心中这样想着,此刻才落了两滴懊悔的泪水,越发觉得自己过去不是个东西。
西泠斋寂静无声。
常嬷嬷方才那副要死要活的架势吓坏了前来领罚的人,那几个奴婢跪在地上连口粗气都不敢喘。
生怕引得姑娘注意。
江檀一眼扫过去,淡淡道:“两位嬷嬷又有什么说道没有?”
那两婆子瞬间皮肉一紧,咬着唇饶是不敢吭声。
今日欺辱绮霞,她们是打头阵的,定是让江檀给看得真真的,哪里还敢狡辩些什么。
其中一个婆子心眼活,主动认错道:“老奴知错,即便是苏姨娘威逼利诱,老奴也不该对着绮霞动手,坏了院里的规矩,还请姑娘降罚。”
江檀面有倦色。
按了按眉心问道:“说说,苏姨娘是怎么个威逼利诱你俩的?”
婆子暗喜。
她以为自己蒙对了,江姑娘只是跟苏姨娘过不去而已,只要把那脏水都泼到那妖精头上,江檀也没什么必要难为她们了。
于是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将自己的知道的、不知道的,暗自加了揣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苏姨娘以为绮霞是大爷的通房呢,让老奴们验验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