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禁足

    “我言尽于此。”沈老夫人慢慢直起腰，眼里的最后一点慈爱也不见了。

    既然孙儿狠不下这个心，那就由自己来动手好了。

    “祖母，孙儿答应你，即便是婉容生下孩子，我也决不会抬她为妻，你若不喜欢那个孩子，我便将它送得远远的，您看如何？”

    沈晏清明白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祖母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这倒也不失为是个好法子。”

    沈老夫人思索一番后，终究是点了点头：“你可想好了？日后可不要怨到我的头上。”

    “孙儿不敢。”

    沈晏清紧紧抿着薄唇，两只拳头攥得青筋暴起，心中怎会不痛？

    章嬷嬷见状赶紧做起和事佬：“大爷是识大体的，将侯府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老夫人消消气罢，不要为了个女子伤了祖孙的和气。”

    “且慢。”

    沈老夫人对嬷嬷吩咐道：“把江檀叫来。”

    沈晏清蓦地抬头，不知祖母又在打什么心思。

    半盏茶后，江檀到了，行过礼后缓缓开口：“祖母找我来，可是为了苏姐姐的事情？”

    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冲着沈晏清的方向低声道：“在嫡妻的人选还未定好前，未免那女人徒生事端，从今日起，便不可再踏出旖春园半步，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江檀暗自思忖，看来是祖孙俩商量好了如何处置苏氏。

    苏婉容一旦被禁足，沈晏清便等同于在内宅失去了一只眼睛，如此她也好在袭爵的事情上大施拳脚。

    “檀儿，我叫你来，也是为了此事，你回去后好好再清点一番府中的名册，若哪个院里的人手富足，尽管抽调了来看守住旖春园，侯府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交代完后，沈老夫人冷冷瞥了孙儿一眼：“你可以回去了。”

    “是。”

    沈晏清如鲠在喉，可当着江檀的面，也不好再辩驳些什么，只好悻悻转身走了。

    旖春园，苏婉容从午憩中醒来，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却听到了绮霞绮碧两丫鬟在房外说闲话。

    一个说：“柳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看来爷几个的婚事是不成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是从源头处掐死了晏清娶妻的可能性。

    可另外一个又说：“老夫人气得心绞痛，午膳都没用，将珍藏了几十年的名贵瓷器全砸了个粉碎，在房里又是哭又是喊的，估计是受了打击，大爷刚到府门口就被叫到清念堂问话了。”

    此刻，苏婉容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做得过火了。

    她蹑手蹑脚地趿着缎鞋走到拔步床前，将外裙脱了去，用衾被给自己裹了个严实。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是沈晏清回来了。

    苏婉容赶紧憋出了两声咳嗽声：“咳咳”

    但他并未理会，只是站在阴暗处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才幽幽问了声：“身子不爽？”

    苏婉容压着声线喑哑道：“肚里的孩儿搅得我不得安生吃什么就吐什么，喉咙胀痛极了。”

    她在等着沈晏清如往日那般，将她从床上抱起。

    “府医把过脉了么？”

    他的声音却异常冰冷。

    苏婉容吸了吸鼻子，慢慢翻过身，瞥了他一眼：“昨日在清念堂号过脉了，说是忧思过重，胎象不太稳固。”她看到沈晏清只是翕了翕唇，没有说话。

    看来是老太太跟他说了自己的坏话，生气了。

    苏婉容有些心虚，便主动提了旁的事情：“都是些小事罢了，不劳哥哥费心，对了，军营里的差事还算顺利吗？”

    此话一出，沈晏清却拧起了眉，眼里的愁绪又平添了几分，再难化开了。

    顺利？怎么会顺利？

    他若宁愿生在寒门，凭着一腔英勇建功立业，可父辈的光辉太过耀眼，再难有出头之日。

    即便是立了战功，旁人论及他也只知是安远侯府嫡子，却无人在意他叫沈晏清。

    娶柳家女便是难得的攀高机会，虽不磊落，却是千载难逢。

    可这一点点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苏婉容亲手掐灭了。

    沈晏清苦笑了一声，叹道：“或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哥哥，你说什么？”

    苏婉容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觉得他今日越发地不对劲。

    沈晏清走到床前，注视了她许久，然后开口：“容儿，从今日起，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好好留在旖春园养胎吧，等平安生产后，我再带你回一趟娘家。”

    他是要将自己禁足？

    苏婉容急得忘了装病，穿着罗袜就踩在了地上，她拉起沈晏清的手，询问道：“是不是老夫人同哥哥说了什么，让哥哥误会了？”

    见他不出声，苏婉容心下也猜到了几分。

    “容儿不过是照例去老夫人院里请安，撞见了柳家女眷，柳夫人为人随和，便留我喝了一盏茶。”

    “难不成这样也错了？”

    她掩面痛哭了起来，心里却期冀着沈晏清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