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翻脸不认‘人’
“你想多了。”
唐九悯却丝毫不在意，这句话没什么问题，而且他需要更多情报。
果然，金属球上的指示灯再度一闪。
“兽形半机械生命体的材料很好解决，他们的脑子来自于那些异变的人类，整个边缘星上存在很多这样的异变人类。”
“尤其那种虫形异变人类，它们的脑子依旧是人类大脑的结构，却能进行繁殖，分化成很多独立的个体，材料取之不竭。”
“兽形……意思是人形的半机械生命体材料难得？”唐九悯听出话中问题，当即开口。
“没错，因为他们生前都是基地守卫，忠于信仰，他们早就为人类付出了一切，成为现在最忠诚的钢铁哨兵。对于边缘星上来说，他们每个都不可复制。”
唐九悯不由将兽形机械和人形机械守卫再度进行对比。
的确，人形机械守卫的装备比兽形机械的更精良。
唐九悯眉头上扬，他看着周围最高的一具人形机械，用略带试探的语气询问：
“难不成你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基地的守卫？”
面前，装备精良的机器人转头看向唐九悯，几秒钟后，他突然放下枪口。
“一号科研站，安全保卫队，少尉，吉尔。”
少尉吉尔说完自己的身份后，他抬手向周围的机械守卫比了一个手势，他们纷纷收起武器。
升降台上，众人刚刚被一堆冰冷的枪口对准，他们紧握步枪浑身僵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现在没了武器的威胁，一个个不由放松下来，但脸上的震惊丝毫未能减少。
因为，听那个金属球的意思……
“你们竟然是自愿的？自愿献出大脑？”最后，人群中的陈旻有些疑惑的问出
“这是每个人类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为人类延续付出生命，没有什么自愿不自愿。”
面前的机器人听到陈旻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语气瞬间变差：“这是所有人类的使命，你们应该明白，而不是现在这副反应。”
陈旻闭嘴不语。
一边，柳子云则被对方话里的精神深深震撼，站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啧……
然而在他身侧，唐九悯则是隐晦的用手肘戳了戳柳子云。
“不用感慨了，这群家伙比塞尔神族那群信教徒更狂热，他们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群真正的信徒。”
为人类而战的舍生者，前继者，与塞尔神族的狂信徒不同，但精神上相差无几，都是有信仰的人。
但很遗憾，这里不是唐九悯生活成长的地方，他无法和这群半机械生命体的“人类”共情。
在金属球和机械守卫的带领下，此时升降台缓缓落在地底地面上。
唐九悯神色微微一动，地下基地到了？
从进入洞口开始，他发现这里的内部构造和六号科研站的那个地下科研所类似，同样的升降平台，只不过这里更深，不再是单层的实验室，而是一个完整的基地。
“欢迎来到地下基地。”金属球突然发出声音，“你说得对，我们比塞尔神族那群虚伪的家伙更真实，是一群为种族延续而狂热的疯子。”
“但你们应该知道，凡是人类，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要为人类延续付出一切，这里面也包括你们。”
周围的机械守卫通通退到升降台下面。
金属球的话、机械守卫的反应，让新人们强烈感到不安，此时柳子云第一时间看向唐九悯。
唐九悯没有丝毫意外，他看了一眼周围，老神在在的闭上眼睛。
恩？
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闭上了眼睛。
柳子云很相信唐九悯，看到唐九悯这副反应，他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暗自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整个升降台爆发出一股席卷所有人的电流，很多人发出惨叫，接着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
柳子云同样被强大的电流麻痹，一下子跪在地上。
他下意识看向周围，发现其他人都倒了，包括刚才看起来特别淡定的唐九悯，只有自己因为强大的狼人体质，还没有失去意识。
淦！这特么什么鬼！
柳子云努力眨眨眼，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他缓缓抬起头，发现金属球根本没有回头，周围的机械守卫同样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再度抬起枪械。
从机械守卫脸上看不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因此柳子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发难。
这时，刚才自我介绍叫吉尔的机械守卫突然伸出右手，拿着一个类似电棍的东西。
那是……
柳子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吉尔往柳子云这边走出几步，一挥棍子，那上面居然出现了闪烁的电弧，朝着柳子云打过来。
随着这一道带电闷棍补上，柳子云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一段时间过后。
吵。
太吵了。
唐九悯觉得自己耳边传来嗡嗡的轰鸣声，吵得他脑壳疼，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唐九悯突然记起来晕倒之前的事情，猛地睁开眼睛。
身体下意识往前。
可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固定，让唐九悯动弹不得。
“……”
唐九悯醒来后，下意识低下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金属椅上。
紧接着，唐九悯抬头打量四周，看到其他人和他一样，全都被绑在椅子上，而他们都在一个大型的密闭舱室内。
嗡嗡的轰鸣声来自空间内的一个旋转的球体，就是它发出的震耳噪音，把唐九悯吵醒了。
几乎同一时间，旁边的柳子云也醒了，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开启了局部狼人化，想要强行挣脱束缚。
“赫！”
柳子云使出全身力气，然而他发现绳索越勒越紧，甚至勒得他皮肤生疼。
强行挣扎了几轮后，他终于不再挣扎，而是看向唐九悯。
“这绳索居然用钢筋做的，也许还是合金钢索，我越挣扎，它就勒得越紧。”
而这时，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他们刚好听到柳子云的话，愣个半秒，纷纷反应过来。
不过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只是不安的扭动几下，倒是没有学习柳子云，尝试强行挣脱。
可是，如果连最强的柳子云都挣脱不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又是哪里。
几人里，陈旻看着唐九悯不住皱眉，自从开始寻找所谓的汉默博士，队伍越发安静。
在之前，自己和新人们还能插上话，但从之前峡谷到现在，除了单兆阳，自己和李常福等人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这种完全脱离掌握，甚至完全脱离理解的状态，让他极度不安。
而舱室内，唐九悯刚才看了一眼柳子云，见对方挣脱不了绳索，便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旋转的球体仔细观察。
球体发出的噪音正在变小，速度也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完全静止。
与此同时，整个密封舱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门口出现两个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正拿着武器警戒。
两名机械守卫维持拿枪瞄准他们的姿势，各自往前进入大门，往旁边移开一步。
随后，一个表情僵硬穿着科学家服装的怪人走了进来。
看清楚他的模样后，几乎所有人都发出惊骇的吸气声。
除了唐九悯，此时的他双眼微眯，看着来人面带笑容，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找的人。
因为进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当对方从外面进来，露出另外半边脸后，才让众人发现对方是一个半机械生命体。
他比其他机械守卫更恐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如此，一半边人类的脸，一半边却是机械守卫的脸貌。
这家伙似乎有强迫症，那半边人脸和半边机械脸，缝合得整整齐齐，左右两边刚好一半，从中间分开，泾渭分明。
来人除了那张恐怖诡异的脸以外，整个躯体都是机械制作，比起那些将人类大脑“隐藏”在金属壳里的机械守卫，这人将半机械生命体的身份公开写在脸上。
不过这半张脸，似乎只是一层皮而已，是硬生生被粘在上面的。
“汉默达文西，火种计划的一号负责人。”
来‘人’先是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沉重的电子音继续响起。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已经将你们脑袋里的自爆芯片破坏，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会受到自爆芯片的威胁，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真相大白了，这位就是汉默博士，那个可能活了两百年左右的传奇人物。
汉默博士挥了挥手，旁边一名机械守卫按下墙壁上的某个按钮，束缚众人的绳索全部松开，收回到椅子里。
一群人站起来活动有些麻木的身体。
唐九悯身侧，柳子云悄然将双手放在背后，局部狼人化，变成一双锋利的爪子。
他径直走到唐九悯身前，回头看向后者，用眼神询问。
——要不要动手？
——不用。
两人对视一眼，唐九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让柳子云收手。然后按照约定，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芯片和神性中和液。
一名机器守卫见状，走到唐九悯面前，将唐九悯手里的东西拿走，交到汉默博士手上。
汉默博士低头用机械眼开始扫描，看样子应该在检测东西的真实性，没过多久，他抬头看了一眼唐九悯。
而唐九悯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
“将他们带走。”
随即，汉默博士对着旁边的两名机械守卫发出新的指令，他们立刻冲进来，将枪口对准唐九悯他们。
“喂，不是把东西给你们了么……”
程芷第一个被枪口对准，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架住按倒。
“出去。”机械守卫警告她。
“……”程芷没胆子反抗，只好慢慢往门口离开。
而看到这一幕，其他人却是下意识往后缩紧，互相靠在一起。
“唐九悯，怎么办。”
柳子云顶在队伍最前面，双手狼化，再度看向唐九悯，后者竟微笑着耸了耸肩，让他又急又恼。
他不了解唐九悯在搞什么名堂，计划是他提出的，自己应该选择相信。
但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如果他们就此被带走，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放弃抵抗，你们必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们都是人类，有责任和义务，为完成火种计划献出一切。”
汉默博士看出来这群人不情不愿，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的实验缺少像你们这样的实验素材，你们必须配合我。”
实验，素材？？？
听到这里，柳子云身体紧绷到了极点，他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机械守卫，狼爪无意识的往外伸出。
然而唐九悯还是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柳子云的表情充满挣扎，面前的机械守卫越来越近，最后关头，终究是将狼爪收回，从狼化状态退出。
很快，随着柳子云放弃抵抗，所有人被一个一个被带离舱室。
唐九悯也一样。
等出来后，他回头一看，发现他们醒来的时候居然在一个封闭的科技舱内。
在唐九悯前面的其他人，他们没有刻意被单独分开，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外面整整两队机械守卫，前面的人已经被两队机械守卫前后包围，位于队伍中端。
有个词很贴切现在的状态。
插翅难飞。
唐九悯同样被押到中间，队伍在汉默博士的带领下前进。
然而，刚走出几步，唐九悯的右手却是突然一抖，地面传来一道细小的东西落地声。
在他身后，一名机械守卫下意识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这次众人没被电晕，他们在机械守卫的押送下，走过好几道实验室大门，来到一间巨大的实验室里面。
各式各样的仪器摆放在这里，角落里还有一个隔离室。
汉默博士对着旁边的机械守卫点点头，然后这群机械守卫开始押送唐九悯他们向隔离室那边过去。
“登一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是人，是同类，我们还带来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这是恩将仇报，令人寒心！”
单兆阳看着令他觉得危险的隔离室，以及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人体实验标本，终于忍不住奋力挣扎起来。
不过他还算保持理智，用同样都是人类作为抗议的理由。
“正因为你们都是人类，所以必须履行你们的使命，为火种付出一切。”汉默博士冷漠的电子音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