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想打就打
干什么？
一把没摸到，首领不见恼怒，只是肉眼可见的，他垂下来的那只手上有青烟自手指尖袅袅而出，随即宁经霜身后的空间仿佛被丢进冷库里急冻一样，飞快变成了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背景。
宁经霜退无可退。
到了这时候，首领反而不着急了，慢悠悠坐回了座位，已经开始用看囊中之物的眼神看着宁经霜，声音也慵懒了下来：“这样吧，我用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给你安排一个让你得到足够食物和衣服的工作，之后我不干涉你在组织里的生活，也会对你我的关系保密，如果还想用你，会给相应的报酬。如何？”
用。
一个对女性来说再羞辱不过的名词。
宁经霜：“滚！”
换了别的什么女人，首领已经开始生气了。
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首领竟然难得地容忍了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转身坐了回去，慢悠悠道：“我理解你暂时接受不了，你也可以回去想想，如果愿意，今晚上你一个人过来。我知道你认识路。”
事到如今，宁经霜听都不想听这个男人说话，条件所限也干不出什么“一高跟鞋跺下去我看你还叽叽歪歪”的事情，咬咬嘴唇，拂袖转身出了堂屋。
首领并没有阻拦她，只在低头喝茶。
但宁经霜走了没两步，身后便有女声带着探寻却一点恼怒没有的声音传来：“首领，我看她也不算那种绝色美人，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
——也不知这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文化氛围，更不清楚那位“夫人”是本着什么样的心情，竟在首领当面出轨的时候还能用如此轻松的语气问出这样轻佻的话来。
甚至“夫人”还微微弯腰，递了根才卷好点燃的土烟过去。
首领也没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非常自如地接过了卷纸烟，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安安生生吐出来，这才道：“那种味道……你不明白。”
夫人扁了扁嘴，撒娇道：“什么味道？您不说我怎么知道？”一边撒娇，还一边自然地坐在了首领的大腿上，直接使得这堂屋前一秒还能算是个正经场所，下一秒就已经准备开始风月无边。
于是首领那边有分外畅快的笑声，却始终不曾解释到底是什么味道。
但紧紧如此，宁经霜就已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因为并没有什么心情听这对儿不知是情侣还是夫妻的男女聊天，她飞快离开了堂屋，匆忙几步到了在院子等着的风灵昭面前。
风灵昭正在仰头看着院子里的大梨树洋洋洒洒落下来阵阵的梨花，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脸上便很自然地勾起来了一个没有半点油腻的笑：“谈妥了？”
哪怕前一秒非常恼怒，这一秒宁经霜仍然有点失神，而有了这样一次打岔，等再反应过来，怒气值自然有所下调。
风灵昭看出她神情有异，便也没有再出言打扰，等她稍微平静些许，方才开口：“怎么了？情绪起伏这么大？”
宁经霜深吸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不管那个人如何，至少风灵昭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干净澄澈的感觉，并且……首领在想和她提“用”这个事儿的时候，首领和夫人意见都很一致地让风灵昭回避了，就这个细节，几乎可以断定风灵昭不是“用女人”的同道中人，实在很不必要对他撒气。
于是她勉强露出了个笑容：“出去说吧。”总不好在首领院子里骂他祖宗十八代。
“好。”风灵昭不疑有他，微微侧身，示意宁经霜先走。
这种末世之前才存在的绅士做派让宁经霜心头又舒服了一些，但……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从后面。
她抿抿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铁定是那个猥琐的中老年男人，略有不适地皱了皱眉，可她才有这个动作，后脚风灵昭就已经脚步一动，站在了她身后，隔开了那首领露骨的目光和她。
宁经霜微讶，她心里明白，就连她这样的人都能很明显的感知到首领的恶意，在末世中混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风灵昭想来感知更明显。
可他还是挡住了？
那……他知道挡住了的后果么？
宁经霜心里微又触动，忍不住侧头回眸看向风灵昭。
阳光之下少年脸孔白净，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却神奇地挑不出哪里有瑕疵来，沐浴在日光的光晕之下，直若救百姓于水火的神明。
风灵昭原本是装作无事发生地往前走，这时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便微微低头，就着那点身高差，丝毫不费力地见到少女目光灼灼，风灵昭一个恍惚，仿佛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三月盛开的夭夭桃花。
哪怕风灵昭这分钟心中有千头万绪，各种念头闪烁不停，看到了这样的纯粹和美丽，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一软。
于是风灵昭在心头轻轻叹一口气，心头原本还有点拿不准的天平也终于失去了平衡，随即，他露出了个让女孩子一般招架不住的笑，对着宁经霜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个邀请的姿势。
第一时间，宁经霜是懵逼的。
甚至第一时间是内心小人在疯狂os“他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这个人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原来也叛变革命了？你以为我不答应做首领的禁脔就会答应你吗？”，但这个念头才转了没一秒，对着风灵昭那澄澈到绝对不含有任何猥亵意味的眼眸，还有那她不愿意的话就不会有任何冒犯的姿态，她默默咬了咬唇。
……是我思想肮脏了。
但，前脚才拒绝了首领，后脚勾搭上了小帅哥……哪怕只是为了让首领死心的假勾搭，小帅哥终究是这个基地的人，我会不会连累他啊？
宁经霜垂下眼眸，微有犹豫，脑海里疯狂权衡了三秒钟的利弊却仍然没有得到结论，只好鼓起勇气再次抬眸与风灵昭的眼眸对视，本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意见建议，可是她还未来得及表达出“你知不知道这时候对我伸出手来到底意味着什么啊”的时候，已经从风灵昭那安宁笃定的眼神里读到了“我都明白，权宜之计，决定权在你”的意味。
那特么有什么好拒绝的！
她立刻不带一点犹豫，伸手握上了那只手。
温暖，干燥，有一点点老茧，不知道是拿笔还是拿武器形成的，但并不觉得咯手，握紧了就能给人很放心的安全感。
然后，宁经霜听到了非常微小的一声轻笑，因为分明是身旁的风灵昭发出的声音，宁经霜耳根上便弥漫上一阵非常微妙的红色。
她并不知道，这时风灵昭嘴角的笑容愈加美好，在神秘学意味上，他整个人就仿佛天边最明艳灿烂的太阳，闪耀无比，尽放光芒。
就因为这当众牵手，还特么是无比美好的一对少男少女，首领的目光因此愈发阴鸷，终于忍无可忍，一抬手，愤怒地将首领夫人才递到他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啪！”
首领の狂怒！
宁经霜当场头皮一麻。
但风灵昭不在乎，他甚至非常帅气地转身，非得在首领气头上反复横跳：“首领，你们谈论的内容似乎只涉及宁小姐如何在基地获得一个工作，让她能在劳动后获得足够让她活下来的资源，并不涉及她能不能留下来，是吧？”
首领没有答话，只黑着那张脸，也不问风灵昭怎么听见的那段其实严格来说是在首领的“领域”之中，不应当为人所知的对话。
风灵昭便笑了笑，自顾自接着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关键在她如何获得衣食，而不是您允不允许她留下……换句话说，我是不是可以做主留下她，只是她既然没有得到一个工作，更谈不上劳动，当然没办法领取到食品和衣物，但如果是基地分给我的，属于我名下份额内的，随便我怎么处置的东西，我是有那个权力可以分给她的？”
首领的胸膛有了非常明显的好几次起伏，看那气愤的程度，也分不清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哆嗦，还是准备把这一口气憋下来息事宁人。
不过无论是什么，风灵昭都不在乎，仍然是那个含笑且带点谦逊，一副讨教问题的模样。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却有非常微妙的情绪和力量在空气中流动，首领固然杀机渐起，风灵昭那边也在用非常自如的姿态表达着：“我反正是无所谓的，你如果想打我就奉陪喽。”
还有那隐藏的：末世固然是强者为尊，可难道你以为我会打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