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涌动（下）

    第五仁礼咬牙切齿满眼血丝“东南，初宁！菲兹家族！”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如今群雄割据，王府之内隐藏着各方的眼线，实属正常。可疑的是，如果真要杀人，应该派出刺客，现在这样让卧底暴露身份，让潜伏这么久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第五仁礼摇头，不，菲兹家族不可能这么蠢，无论是威尔士还是他老爹爱德华，都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杀一个将死之人，除非是，卧底身份暴露狗急跳墙，又或是父亲现在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第五仁礼跑到父亲房间，东翻西找，在书架的夹层和高层的书里，他找到了一张字条和一封密函，透露出两个信息：其一、阿林的身份确实遭到了父亲的怀疑；其二、南方钟默大败格力扎，局势有变。第一点不必过度分析，重点是第二个，南方要变天了，皇帝巴兹怀特或许会诏令勤王，到那时，朝堂之上，第五家族和菲兹家族恐怕少不了一场明争暗斗，此时如果能打碎第五家双璧仅存的一璧，就会让菲兹家族占据很大的优势。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试毒的人，平时拿药的和试毒的都是阿贵，可阿贵死了，药是阿林拿来的，这到底是谁的疏忽？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却又隐隐约约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第五仁戈让众人“各自回吧”，一群人宽慰几句便离去了，此时还留在原地的就只有仁礼的弟弟妹妹了。仁礼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对他们保证“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父亲报仇！”几人面露悲戚，泪流不止，对父亲的死，他们无疑是悲痛的，但现在要考虑的，还有父亲离去后，未来又该如何，想到这里几人心中难免又是一片迷茫和担忧。第五仁戈出言安慰“二叔走了，我会和你们大哥一起追查真凶，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过来找我。”几位堂弟堂妹哭着谢过仁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是夜，弗兰克策马狂奔，身后的追兵时近时远，有时还会绕到前方进行堵截，弗兰克只能拼命抽打战马，让它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该死！他们的马比我好，再这样下去，被抓住是早晚的事！”弗兰克咒骂着，战马的速度丝毫不减，追兵没有射箭，看来是想抓活的，这让弗兰克稍微看到了一点生机，但这点生机仅限于自己被抓之前，一旦被抓，迎接他的严刑拷打，再之后的下场必定生不如死，极其悲惨。弗兰克不寒而栗，鞭挞得更加凶狠，残忍地压榨着战马的生命力。

    就这样一路追，一路逃，直到后半夜，初宁城外的岗哨发现了大批人马，准备列队迎敌。哨兵示意弗兰克停下，弗兰克着急地大喊“我是弗兰克泰勒，奉命卧底平延，如今下线暴露，紧急撤离，我被追杀了，快救我！”眼看战马就要撞上路障，弗兰克猛勒缰绳，整个人几乎要被扬起来，战马双腿悬空，以近乎笔直的姿势立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弗兰克顾不上那么多，迅速拿出信物，想要证明身份。岗哨中有人认出了弗兰克，马上给他放行，随后弗兰克便被人带入营中，确认身份，左郎将立刻为他安排马匹入城。

    后面平延的追兵赶来，大喊“宿王捉拿奸细，速速放行”追迎双方开始扯皮，一方要进军营搜查，另一方寸步不让，声称从未见过什么奸细，两边各持己见，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左郎将韦方走出军营“笑话！你们宿王府抓奸细，抓到我们初宁大营来了？莫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过来挑衅？”追兵中一人喝道“将军！难道你们是要包庇奸细吗？还是这奸细就是你们派的？”韦方怒不可遏“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本将说话，你们要是非抓不可，尽管闯营试试！你平延的兵马跑到初宁来闯营，就是宿王殿下来了，怕是也说不清吧？”平延的追兵无计可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闭口不言。韦方见状，更得意了，冷嘲热讽“这奸细可真是厉害啊，从平延一路逃到初宁？我在这里奉劝诸位，天黑路远，万一不小心认错了，误伤友军，可就不好了。传令！列阵！”追兵头领听出来了，韦方这是嘲讽加威胁，极不情愿地下令“撤！”

    弗兰克逃了一路，惊魂未定，现在终于得了片刻喘息，再看眼下情形，不禁想起当初，奉命去卧底时，自己还是个旅帅，在平延两年，已经升上了校尉，不知这次回来能官升几级。

    威尔士的弟弟安东尼召见了弗兰克，并对他大加赞赏，两年来弗兰克为初宁传递了许多消息，不仅是宿王府和军营的一些信息，传回的其它信息也都很有价值。安东尼当即决定赏他黄金百两，至于其它赏赐，安东尼要和哥哥威尔士商量过后再做决定，命人为弗兰克接风洗尘，安排好住宿，安东尼便出发去见威尔士了。

    安东尼走入大殿，自父亲去了上京，王府的主人就变成了哥哥威尔士，他看起来喜笑颜开，和座位上脸色晦明不辨的威尔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威尔士看到弟弟眉开眼笑地走进来，好奇地问“是有什么喜事吗？”安东尼兴致勃勃“我们派出的勇士安全回来了，我想要和哥哥讨论一下该怎么封赏他”威尔士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第五弗死了”“他死了不是更好吗？”安东尼不假思索。随后，安东尼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哥哥你是说……？”威尔士点点头，安东尼不再逗留，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安东尼再次召见了弗兰克，弗兰克怀着忐忑的心情，兴奋而激动，他在等待安东尼宣布他的封赏。安东尼平静地问“弗兰克勇士，你还有家人吗？”弗兰克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安东尼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一招手，门外冲进来几个侍卫把刀架在弗兰克的脖子上，弗兰克惊恐地问道“殿下！这是为何？”安东尼十分幽怨“看来你是真不知道，第五弗死了，第五仁戈想要你的脑袋。”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弗兰克瘫软下来。身首异处。

    安东尼看着地上的血迹，厌恶不已，管家唤人前来清理，安东尼看着拖走的尸身，想起了威尔士的话，第五弗死了固然是好事，可惜他们追到了初宁，看着弗兰克进了军营，这已经不是奸细这么简单的事了，弗兰克是在宿王府刺杀宿王、毒杀王亲的凶手，必须得交出去，否则菲兹家族就要和第五家族开战，这是巴兹最希望看到的！可我们绝不能把活的弗兰克交出去，他的身份他的秘密都不容许他活着，落在第五仁戈的手里。你看，我们的做法，多让将士们寒心呐！我们就是这样对待勇士的，勇士为我们传递消息，全身而退，我们却只能把勇士的头颅奉上！这种消息是无法封锁的，有那么多人看着弗兰克回营，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看到弗兰克的人全都杀掉。即使我们悄悄地把弗兰克的尸体送到平延，不让勇士们知道弗兰克的下场，可在第五弗的葬礼上，这个消息同样会变得天下皆知！替死鬼也是没用的，如果你不想让将士们知道弗兰克死了，第五仁戈就同样会知道弗兰克还活着，到那时无论我们送去的是不是真正的弗兰克，他们都可以怀疑是假的。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以协助缉凶的名义奉上弗兰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