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挑衅
月华坐下后，只盯着杯中的酒水兀自发呆，殿内那么热闹可她，只感觉冷，深入骨髓的冷，冷得四肢都仿佛不属于自己。
正想着，面前突然多出来一只细白的柔荑，那手中还拿着一些剥好的橘子，似乎是给她的。
她抬起头，就看到温婉笑着的琬母妃，示意她拿着。
心里微微一动，本来已经隐藏很好的情绪，忽然破堤而出，委屈得让她想抱住琬母妃大哭。
月华轻轻哽咽着唤了一声：“琬母妃。”
云琬伸手摸摸她的头：“母妃一个人在宫里无聊，有空让宸儿带你来陪母妃说说话。”
琬母妃竟是清楚的，清楚父皇赐婚的原因，也是心疼着她的，这话是她对自己的一份心意。
够了。
经历了那么多人情冷漠，这一丝真切的温暖。
足够了。
月华近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宴会上，四公主凌楚月灵自摄政王进来，便一直痴痴的看着对方玉琢般的俊颜，摄政王即便双腿有疾，可还是吸引着许多女子的眼光，听说已经不清白的凌楚月华嫁给摄政王，摄政王也没有嫌弃的与她同房了。
她凌楚月灵，是一个清白的女子，并且不若她不得父皇宠爱，如果她能吸引他的目光，入他府中做他的女人，每日看着这般优秀的男人，也是甘愿的。
因此她厌恶林染儿，也嫉妒凌楚月华。
林染儿一介贱民，凭什么位居王妃之尊，而凌楚月华一双破鞋，如何配玷污摄政王。
只有她，堂堂公主，真正的千金之躯，才配得上摄政王这样的男人。
在她心里，摄政王妃的位置只是她的，如果她嫁给他，定然能让他的心牢牢的放在自己身上。
这么想着，凌楚月灵起身，娇声道：“父皇，灵儿近日新学了一支舞，正好今日跳给父皇看看，可好？”
皇上哈哈一笑，语气宠溺道：“你个鬼灵精，跳吧，父皇得好好看看，若是不好，父皇可得罚你抄四书了。”
皇后在一旁掩唇而笑：“皇上您惯会放纵她。”
月华左边隔着三皇子的太子凌楚月祈也朗笑道：“是啊，父皇母后只管宠灵儿，也不怕宠得她无法无天。”
凌楚月灵是皇后所出，与太子一母同胞。
凌楚月灵娇嗔道：“太子皇兄可说错了，灵儿在父皇母后面前可是很听话的。”
听话？
月华在心里嗤笑一声，平时最欺负和最看不起她的，就属她了。
锦瑟宫里伺候她的婢女，经常会因各种原因被打罚，索性最后，她也没要婢女了。
皇上无奈道：“好好，灵儿最听话了，开始吧。”
得到同意，凌楚月灵拍拍手，走进来四个身穿绿衣的女子，一人折了一个荷叶置于肩上，这样子，宛如荷叶，早已有所准备的凌楚月灵一袭粉色长裙。
四人在中间站定，凌楚月灵走进她们中间，音乐响起，她甩开衣袖，衣袖散开的一刹那，她已轻点脚尖，跳上了一个女子的荷叶，她轻盈的在四人的荷叶上起舞，时而弯腰，时而转圈，宛如一位降临的荷花仙子，嘻戏在菏间，流连忘返，似乎忘了归处；又宛如清风拂过，荷包迎风而开，沁人心脾。
这舞当真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月华想着，视线瞟到凌楚月宸正欲端起茶杯，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按住他端着茶杯的手：“凉茶对身体不好，三皇弟可得少喝。”
凌楚月宸微微一笑：“偶尔一次，无妨。”
月华不语，执着的按住他的手，他的手不似常人的体温，凉凉的，显然被病痛折磨得不浅。
凌楚月宸服软了：“好吧，皇姐说的，皇弟记住了。”
月华这才满意的放开，想想又加了一句：“琬母妃会担心。”
凌楚月宸一怔，勾唇一笑，如仙气质，显露无疑。
傻皇姐，这就感动了？
重新抬头看向凌楚月灵，只见她轻轻跃下荷叶，足尖先落地，稳稳站住，一舞完毕。
视线一转，忽然对上摄政王的眸，他终于看她了。
他的眸中是意味深长的笑，似乎带着不满，让月华一阵无语。
她又怎么惹他了？
在她疑惑的时候，他又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那一眼是她的错觉。
也恰好众人为四公主的舞鼓掌，所以打断了月华的心思。
四个女子退下，凌楚月灵跑上前拉住皇上的衣袖：“父皇觉得好不好？”
皇上开心的笑，夸奖道：“好好，当然好。”
随即看了看摄政王，笑问：“摄政王看朕这女儿跳得如何？”
他倒是没有其它的心思，只是随便问问，找话题和摄政王说话。
但是，想得太多的凌楚月灵期盼的看着摄政王，满脸娇羞。
众人也安静的等着摄政王的评价，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薄唇吝啬的吐出两个字。
“尚可。”
尚可，这就不是太好的意思了。
不过能听摄政王评价一句“尚可”也是难能可贵的，别期望有什么真正的赞赏。
所以凌楚月灵很高兴。
皇上满意的看着她问：“那么你想要父皇赏赐什么？”
凌楚月灵眼珠一转：“父皇的赏赐这般容易，灵儿觉得不好。”
皇上疑惑：“哦？”
凌楚月灵道：“父皇，今日王妃也在场，听闻韵谷双珠的名号，不如也让王妃给我们展现一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再者，皇姐从来没有给父皇表演过，不如也一起，若是赢了，父皇再赏赐，好不好？”
皇上颦眉：“这……”
本来想问摄政王的意思，视线一转，直接问林染儿了：“王妃，你看可行？”
至于月华的意愿，直接没有过问。
林染儿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见他没反应，起身浅笑道：“既然公主殿下已经让染儿开眼了，染儿便献丑了。”
这般大家闺秀的作态，确实让人倍感舒适，落落大方，进退得当，真不愧有“双珠”的称号，当得了一颗明珠的赞美。
有人搬来古琴摆放好，林染儿款款上前，坐直身子，双手放于琴弦上，十指纤纤，一看，就是弹琴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