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想逃得远远的,想要活下去
高大明亮的教室陡然崩塌化为废墟,不明生物在身边各个方向吼叫着,三人望着周围的一切,四散奔逃的人们,嘶吼的怪物,烟尘与碎石横飞的废墟,这里已经不是学校,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学校的围墙外,先是怪物们破坏的声音,其次是楼房倒塌,最后是急刹车和警笛声;收尾只剩下了枪响和人类的悲鸣声,这不是反抗,也不是战斗,这是一场猎人成了猎物,压倒性的猎杀,毁灭性的屠杀……
大楼在剧烈的震动下轰然倒塌,钢筋水泥,瓷砖瓦砾四散横飞,犹如真正的子弹一样无差别攻击。跑在最后面的凌云突然向前扑去猛地一推,桑莫和慕德两个人被推倒在地;挣扎着站起来向后看去,凌云已经消失在烟尘之中。
碎石产生的浓烟让人睁不开眼睛,耳边怪物的吼叫越发刺耳,桑莫喊着凌云,可没有得到回应。
待到烟尘散去,桑莫看见凌云被压在了乱石块之下;他想要用手去推开石头,却只沾到了满手猩红的血污。
“凌云!凌云!!”
下半身几乎完全被砸毁,建筑废墟就像是蟒蛇一样吞掉了他一般的身躯,只剩下了上半身;凌云七窍流血,浑身颤抖,通红。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因为人类的主要器官几乎都在上半身,所以;凌云将会在意识几乎清醒的状态下迎接自己的死亡……
“赶紧走,这,不是地震,是……呃……”
“你等着,我这就,我这就把你挖出来,不是说好的今天晚上一块去吃烤肉吗?你不许死!”
“赶快……跑……活……下去……”
还没有说完话,凌云的眼睛便永远的失去了光芒。他的生命之火,熄灭了。
“凌云……”
“喂,你快看那边是什么!”
慕德一把拉起还在看着凌云尸体失神的桑莫,二人朝路面看去,那是他们此生无法忘记的场景:扭曲到不成人样的畸形怪物在大街游走,他们形态各异,大小不一;肆意破坏着这座城市的一切。坚固的混凝土在它们面前就像是塑料玩具一般脆弱,尖利的嘶吼仿佛在宣示着霸权。
“我们得赶紧跑,不能让凌云白死在这里。”
桑莫用手帮凌云闭上了眼睛,用尽全力推倒旁边的碎石掩盖了凌云;最后擦去额头的汗水,也擦去了自己的眼泪。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跟我来吧。去我家里,也许回到家就安全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桑莫拉着慕德,两个人从学校的侧门离开,一路上,他们不敢走在大路上;生怕被这些恶物发现。
桑莫的家距离学校并不是很远,但幸运的是,这里的居民都已经撤离,并没有什么人受到伤害;而更幸运的是,那所老屋子还在原位等着桑莫。
“这就是你的家吗?”
慕德尴尬的说:“很小巧,五脏俱全!”
心里却是想着:“居然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让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桑莫拉着慕德回到自己长大的屋子,这里很简陋,几乎除了生活必需品和几只椅子桌子就再也别无他物;慕德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问:“你的家人呢?不担心他们吗?”
“很久之前我还有个臭老爸,可是他自从有一天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对不起……”
“没什么的,我早习惯了;无牵无挂倒也不错。”
慕德不禁在脑子里想,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比起自己,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慕德是天梦市一家医疗公司老板唯一的孩子,可他并没有像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花天酒地;从小到大,他都只是遵循命令活着,仅此而已。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桑莫手忙脚乱的把一些绳子,衣服矿泉水打火机之类的杂物往自己的挎包里塞,一边递给慕德一瓶八宝粥罐头:“你喝着吧,我还不饿。”
“哦,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要跳楼呢?是活着不好吗?还是说有人欺负你了?”
“……”
“不想说吗?”
“不是,只是突然很羡慕你的心态,无牵无挂;无亲无故,在学校却一直嬉皮笑脸的……”
“这也许就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吧?嗨,我都习惯了。”
桑莫打开窗户朝路面望去:“如果运气足够好,我们可以朝着田野之后顺着大路边缘跑,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条大路通往什么地方。”
“嗯,既然你说了自己的事情,那我也说一下我的吧。”
慕德看着站在梯子上的桑莫,闭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大概在上一个学期,公司里还算宽裕,父亲也还没有入狱,妈妈也还没有生病。”
桑莫没有说话,他看着慕德示意让他去接着说下去。
“可是直到有一天,父亲突然被陌生人以违法入狱为由带走,在那之后差不多一个来月,我妈也生了一场很重的怪病,不久后就在医院里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她最后一面。”
“我能明白……”
慕德吸了一下鼻涕,桑莫指了一下背后炉灶上的卫生纸:“需要的话可以随便用。”
“谢谢。”
“在那之后,家里的情况开始坠入谷底,直到公司倒闭员工散光,那些曾经看我家里有钱来勾结我的,都换了一副面孔,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坐吃山空,懦弱的废物罢了……像我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就应该去死……”
慕德低垂着头说:“就应该……孤零零的死在某个别人不知道的角落吧,应该也没有人在意的吧……”
“说什么呢你!”
桑莫的语气显然有些气愤——从小到大他都是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可眼前这个家伙却把活着看得如此清风云淡;他一把抓住了慕德的肩膀说:
“你不是废物,也应该,不应该说,你也一样,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说没有人在意,现在有了!我就在你身边,我是你的朋友,我不许你死!”
气氛变得凝固起来,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几秒,桑莫松开手拿上挎包,提起一根生锈的钢管:“走吧,让我们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虽然不知道去哪。”
“嗯。走吧,我跟着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