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帝王家的爱情
“公主殿下来了！”
先到的大臣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对刚刚接到的召令和今夜将要发生的大事窃窃私语，正当他们各怀心思而又互相试探的时候，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这一声。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在纷乱嘈杂的议论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大臣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议论，纷纷回头看去，见璃儿正稳步朝这边走来，他们便齐齐向璃儿行了礼，随后，他们自觉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让璃儿和公子瑾从中通过。
璃儿步履坚定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得沉重和艰难，时间仿佛被拉长，短短几丈长的甬道，璃儿感觉自己好像用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从这些大臣们面前走过的时候，公子瑾看到了那些大臣的神色，他们眼神各异，有的精明狡黠，有的忧虑不安，而有的则是深不可测，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微芒。
璃儿在人群的最前方站定，横亘在璃儿眼前的，是依旧紧闭着的大殿大门，此时大殿门口站着许多严阵以待的士兵，这些士兵如同石雕一般，动也不动地看着台阶下方的众人，他们的眼神之中满是冷漠，甚至对璃儿的出现也无动于衷。
璃儿的视线越过了这些士兵，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的大门，璃儿时不时地咬紧嘴唇，喉咙上下滚动，微蹙的眉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璃儿的双手紧紧攥在身前，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璃儿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等待中越来越响，仿佛在敲击着她的胸膛，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却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抑。
公子瑾将璃儿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悄悄上前，用自己的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璃儿的身子，低声说道：“公主，要冷静啊！”
这轻柔的话语似乎给璃儿带来了勇气，她深吸了几口气，稍稍放松了身体。
暮色越来越深了，白昼已经彻底从地平线上消失，夜色渐渐弥漫开来，将人间侵蚀得一分不剩，大殿里忽然亮起了烛光，这烛光映亮了璃儿的双眸，璃儿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
几个内监走了过来，点亮了大殿外的宫灯，士兵们也燃起了火把，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大殿之外的这片地方。公子瑾回头望去，只见宫门的方向已经看不见再有大臣赶来的身影，而身后的大臣已是泱泱一片，举着火把的士兵们已经悄然围成了一个圈，将璃儿和大臣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原本已经停息的议论声再一次从身后传来，大臣们已经在大殿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可将他们召来的孟贵妃和孟将军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一些大臣们有些等不及了，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到底是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把我们召来……”
“呵呵，大人不必这么装模作样，有什么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莫不是皇上已经……”
“大人慎言！公主殿下还在前面……”
这些议论声多多少少地传入了公子瑾和璃儿的耳朵，也传入了大殿之中，只是身在大殿中的孟贵妃和孟将军听不真切大臣们到底说了什么，孟将军透过纸窗朝外看了看，见大殿之外的大臣已经悉数到齐，便对孟贵妃说道：
“姑母，依我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大臣们都到齐了，公主也来了，我们可以宣读诏书了！”
“急什么？再等等！”孟贵妃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此时的她正坐在皇帝的病榻边，冰冷地俯视着气息奄奄的皇帝，语气中满是刻薄的怜悯，“皇上，您想清楚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在诏书上加盖玉玺？”
说罢，孟贵妃指了指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和玉玺。
“啊！”皇帝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几乎快要看不出人形，他嘴唇颤抖着，努力地将那只还能活动的手压在了身下，浑浊的双目带着仅存的怒气，看向了孟贵妃。
“皇上，看来您还是不愿意啊……”孟贵妃拿起了一卷诏书，在老皇帝的面前抖开，“你放心，这份诏书上的内容，只是让你废去现在的皇后，另立我为皇后而已……”
“不……不……”因为病痛而失去说话能力的皇帝，此时竟然清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也瞬间引爆了孟贵妃心中深埋已久的怒火，她忽然暴怒起来，冲皇帝厉声喝道：
“你这个无情的昏君！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孟贵妃忽地站起身来，指着皇帝，“我最早入宫，也为你生下了长子与次子，你为什么不肯立我为后？我原以为，第一任皇后死去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后，可你却……事到如今，你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朝政也都被我孟家所把持，却还舍不得废去现在的皇后？”
皇帝哆嗦着嘴唇，脸上流露出了痛苦而又悲愤的神情，他想说什么，却因为病痛而说不清楚。
孟贵妃看出了皇帝是想说什么，她再一次坐在床边，俯下了身子，将耳朵贴到了皇帝嘴边，想听听这个时候，皇帝到底会对她说些什么。
皇帝嘴唇扭曲，说话含混不清，过了许久，孟贵妃才依稀听出来皇帝的意思，原来皇帝是说：朕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娶了你和其他妃子，又立了第一任皇后，但你们都是几方势力的傀儡，朕不爱你们，唯有皇后，是朕此生最爱之人……
“呵呵……”孟贵妃终于从皇帝口中听到了这几十年来都想知道的答案，也明白了当初皇帝为什么要下那道“谁先生下公主，谁就是皇后”的旨意，皇帝这是有意将皇后的位置留了出来，而且在颁布了这道旨意后，皇帝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其他妃子。
“真没想到啊，帝王之家，竟然还有爱情！”孟贵妃的脸上忽然留下了两行眼泪，但在这两行眼泪之下的，是孟贵妃扭曲可怖的脸，“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再跟你客气了！今日，我就偏偏要你自己来盖这诏书！”
说罢，孟贵妃猛地一手攥住了皇帝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腕，一手将玉玺塞到了皇帝的手里，想要皇帝亲自在诏书上加盖玉玺，可垂垂危矣的皇帝此时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拼命挣扎起来，孟贵妃几乎要控制不住皇帝。
“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来帮忙！”孟贵妃撇过头，冲着孟将军大喊道。
孟将军赶紧跑过来，帮着孟贵妃一起，将玉玺往皇帝的手里塞，可皇帝的手指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由屈伸，孟将军便横着心，将皇帝的手指硬生生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