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面兽心的东西
“凶手就是第一起案件中的男屋主……孔德！”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舅舅难以置信地看着公子瑾：“他可是亡者的家属！你就这样将他抓来，激起民愤怎么办？”
“舅舅放心！我自然有真凭实据！请严捕头尽管去抓！”
舅舅只好将大手一挥：“最好是这样！”
严捕头看了看舅舅的脸色，就准备带捕快去抓人。
“等等！”舅舅忽然喝住了严捕头，“不对啊……他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严捕头，是不是你……”
“不是的！”公子瑾赶紧给严捕头打掩护，“……是我在外面无意中打听到的，眼下还是先让严捕头去抓人吧！”
公子瑾说完，又急着往外跑。
“哎哎！你干什么去？！”舅舅冲着公子瑾的背影大喊。
“去拿‘真凭实据’！……”
……
不多时，公子瑾回到了府衙。舅舅已经在府中做好了升堂的准备，此时正在堂中正襟危坐。没过一会儿，严捕头也将孔德带了回来，不出所料的，孔德一直在不停地叫骂和反抗，呼出的哈气在唇下的胡须上凝成了一片白霜。
公子瑾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猥猥琐琐的孔德。孔德斜着眼，瞅了瞅身旁威风凛凛的一众衙役，有些心虚，但仍壮着胆子问道：“府官大人抓草民干什么？草民家娘子遇害的事，到现在也没个定论，现在大人又将草民……”
公子瑾咳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枚珍珠，蹲在孔德面前，说道：“昨日一个名叫绿柳的女子前来报案，说你用这廉价珍珠哄骗她，你看看，这珍珠是你的吧？”
孔德上下打量了下公子瑾，问道：“你谁啊？”
舅舅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孔德急忙收回到处乱窜的目光，说道：“是……是的，可这珍珠是真的，怎么会是廉价的呢？”
“哦？是真的？”公子瑾举着那枚珍珠，让珍珠反射着的光映在孔德脸上，“你家境贫寒，怎会有此贵重之物？”
“啊这……”孔德的眼光躲闪起来。
“老实交待！这珍珠你从哪里来的？按照律法，你这贵重物品来源不明，一样可以打你板子！”
“啊我说我说！”孔德看到那比自己小腿还粗的板子，吓得往后缩了两下，“是……是我娘子之前给我的……”
“你还不老实？你妻子的家境确实比你好一些，但也不至于拥有这种贵重之物，我看你是非得挨板子才会老实了……”
“我说我说我说！”孔德急得大喊，咽了一口唾沫，“这是……我岳母留下的遗物，我岳母去世之后，我娘子跟我说，岳母之前偷偷攒了些钱，还留下了一些遗物给我们……”
“嗯，原来是这样……”公子瑾见孔德的话印证了一部分心中所想，便将实情告诉了孔德，“实话告诉你，其实这枚珍珠确实是廉价品，当铺的掌柜验过了，确认是廉价品无疑。”
孔德听到此，愣了愣，不禁口中暗骂一句：“这个贱人！”
公子瑾问道：“你在骂谁？”
孔德支支吾吾：“啊……我……我当然是在骂那女子了，我也不知这珍珠是廉价品，她何至于来官府告我……”
公子瑾冷笑一声：“恐怕不是在骂她吧。”
孔德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没有说话。
“好，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公子瑾站起身来，盯着孔德的眼睛讲起来。
“你身无长技，以砍柴为生，这生意只有寒冷时节才会好些，因此你家一贫如洗，虽然如此，你的妻子也没有嫌弃你半分，嫁给你之后，一直与你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而你在结识了寻花街的游妓绿柳之后，就渐渐开始厌恶贤惠温和、朝夕相顾的妻子，因此，你整日都在想着，如何抛弃你的妻子和讨绿柳的欢心。”
“其实，你的妻子早已知道你和绿柳的事，恰在此时，你的岳母去世，妻子知道你会更加肆无忌惮，因此，为了留住你，你的妻子便谎称母亲留下了一些遗物，你知道后兴奋不已，如果能拿到这些遗物，再找借口与妻子和离，就可以去找绿柳了。”
“可是这些遗物都在你妻子的手中，于是，你开始不停地旁敲侧击，想探听出遗物的下落，你的妻子不堪尔扰，只好先给了你一颗珍珠，你大失所望，你的妻子只好告诉你，以后遗物会慢慢给你。”
“可你已经等不及了，为了让妻子快点告诉你遗物的下落，你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口技模仿白仙的叫声，‘告诉’妻子尽快把遗物交给你，令你欣喜的是，这招果然管用，你的妻子本就信奉白仙，经你一吓，很快又给了你一些银钱。”
“你料定妻子还有更多值钱的遗物不肯给你，于是，你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你的妻子，可你的妻子再也没有给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恼羞成怒的你干脆杀害了你的妻子，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也为了防止邻居的闲言碎语，你清理了现场，给妻子的尸身重新穿好衣服，并再一次使出用口技冒充白仙的伎俩，‘告诉’邻居这是白线索命，打算等此事平息之后，自己去寻找还没有拿到的遗物。”
“可是，你惦记的遗物还没有找到，你的邻居就找上门来，告诉你他看到了你行凶的过程和你冒充白仙的把戏，已经有一条人命在手的你，不怕再多一条，于是，你的邻居也遭你毒手。”
“你可以阻止官府给你的妻子验尸，但你不能阻止官府给你的邻居验尸，于是，你只好再一次使用口技，告诉邻居家人不可验尸，否则将祸及自身，为了让邻居信服，你还故意说出了一些邻居遇害之时的细节，邻居家人便对此深信不疑，当官府到来后，你们便一齐阻挠官府办案，坚持将亡者尽快下葬。”
“你以为此事已经了结，可没想到的是，影响已然扩大，周遭百姓皆对此惶惶不已，甚至还想凑些银钱，去山上的道观请道士前来做法，得知此消息的你坐卧不安，生怕冒充白仙的事和自己的罪行暴露，于是，你悄悄上山，在小道士下山的当晚，将小道士也谋害了，并在小道士尸身周围，洒了白仙的刺。”
“没有拿到岳母的遗物，还背上了三条人命，你同样气恼不已，你将岳母家都翻遍了，甚至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惜啊，你的岳母同样家徒四壁，哪会有什么值钱的遗物留下，只是你利欲熏心，根本想不到这些，你只见你的妻子神神秘秘，就以为是有什么值钱物件不肯给你。”
“你妻子给你的珍珠，是她从当年的嫁妆——一根发簪上取下的，这发簪做工粗糙，一般只有贫寒人家才会买，那颗摘下的珍珠上，还残留着松胶的痕迹，你妻子便将它打磨抛光后给了你，之后你妻子给你的一些银钱，也是你妻子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下的私房钱，你平日里丝毫不关心你的妻子，这些事情你竟毫无察觉。”
“你妻子的那根发簪也在你的手里，这种便宜的发簪，会掺入很多黄铜和其他杂质，质地要坚硬的多，而且为了节省用料，一般都会做成中空的，你杀害小道士的时候，用的就是将顶端磨秃露出中空的发簪，你砍柴多年，力气很大，小道士就这样轻易被你杀害了。”
“就在城中百姓都对‘白线索命’的说法惶惶不安的时候，你竟将绿柳召至家中，是因为只有你才知道，白仙索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晚灯火昏暗，绿柳也没看清楚，就收了你的珍珠。孔德，你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妻子给你的珍珠其实是廉价品吧，若非绿柳前来报官，我们还不知道你竟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
孔德听完，脸上的表情有些惊骇，但他仍梗着脖子狡辩道：“这都是无中生有！早上凶手都已经伏法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凭一枚珍珠就编出这么多故事，还说我是凶手？！你这是诬陷啊！府官大人！草民冤枉啊！你可得为草民做主啊！要是被百姓们知道……”
舅舅咳了一声，问公子瑾：“证据呢？”
公子瑾扔出一个白布袋：
“证据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