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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何丁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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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附近远远站着十几个百姓,探头探脑地往府衙门口看,却无一人敢上前围观,因为府衙门口正有一个须发凌乱的男子在撒泼。男子一跳下马,就抽出一柄短刀来,一边肆意挥舞着,一边叫嚣着什么。

    闻讯赶回来的严捕头带了一众捕快和衙役,列阵排排,手持长棍,正虎视眈眈地冲着何丁。现在此人意图不明,严捕头也没有妄动。

    “叫祖厚滚出来!”何丁挥舞着刀,恶狠狠地吼道。

    门口的衙役忽然让出一个通道来,何丁见到走出来的人,马上咬牙切齿地冲了上去。

    众衙役急忙上前,用长棍架住何丁,何丁使出蛮力,一下就将几个衙役手中的长棍劈断,几个衙役臂膀都被震麻,龇牙咧嘴地退了下去。

    何丁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冲着走出来的人怒喊道:“你总算来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交待!”

    走出来的人正是祖厚,祖厚见到如今的何丁,不禁痛心疾首道:“何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还敢绑架公主……”

    何丁恶狠狠地打断了祖厚:“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何丁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手中的短刀,正欲砍向祖厚时,一个衙役眼疾手快,一棍敲在何丁的手背上,何丁吃痛,立马松了手,短刀掉落在寒冷的街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另一个衙役趁何丁不注意,一棍拨走了何丁的短刀,迅速捡起来,将它递到了严捕头手中,严捕头看到此刀,恍然大悟般地惊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就是你,来人!将他拿下!”

    “等等!”祖厚急忙拦住了严捕头,说道:“严捕头,他与我尚有些误会,待我与他……”

    严捕头却说:“他是城中命案的凶手!”

    “什么?”祖厚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城中之事,震惊之余,仍不愿相信何丁能做出这种事来,可现在容不得祖厚细想,严捕头便要将何丁拿住。

    “先等等!”祖厚又说道:“待我与他讲清误会,你……再拿他不迟。”

    严捕头看看何丁,见众人已将他团团围住,他失了武器,情绪崩溃,已无反抗之力,便说道:“那好吧,不过,祖将军你得赶在府官大人看见之前。”

    祖厚点点头,几个衙役将长棍插交叉着叉在何丁颈侧与腋下,把何丁困在中间,手上一用力,何丁便半跪在地上,祖厚走到何丁面前,也半蹲下来,看着他说道:“你找我到底是因为何事?”

    何丁忿道:“因为你私下报复我!”

    祖厚说道:“你是说之前你被下狱一事?我已经放你一马,你还要怎样……”

    何丁骂道:“狗屁!若不是我……救我出来,我早就被你打死在狱中了!”

    祖厚先是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被劫走的事吗?你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你被劫走之后,也无人追查你?你被劫走之后,我安排了另一校尉在狱中顶替你,骗过了那个县官,这才让你免于追查!”紧接着又问道:“你说你快被打死,这又是怎么回事?”

    何丁斜眼冷笑道:“别假惺惺的了,那只是你对我的愧疚而已!我在狱中之时,你授意那个该死的县官对我私下用刑!”

    祖厚急急辩道:“不可能!我从未如此授意!……此事我后来也听说了,我也想不明白那个县官为什么对你私下用刑!”

    何丁继续冷笑:“你装得真像啊!”

    见何丁冥顽不灵,祖厚长叹一声:“可这一切的根源,还不是因为你换了我的竹哨!如若不然,你又怎会被国婿下狱!”

    何丁怒道:“就算是我换走了你的竹哨,可你无故顶替了我的主帅之位,又作何解释?!”

    祖厚抿了抿嘴,无言以对。

    何丁见此,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了一阵,猛地从衙役的棍下挣脱,上前扼住了祖厚的脖颈,严捕头见状,急忙命令几个衙役拿出弓箭,瞄准了何丁。

    何丁挟持着祖厚,疯癫狂语:“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杀了人……连自己的师妹也被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得我沦落至此,是你害死了我的师妹!……我知道我无法逃脱罪责,所以我一定要来找你……今日就跟你同归于尽吧!……”

    正在这时,舅舅终于从府衙里走了出来,见这阵势,急忙问严捕头发生了何事,严捕头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舅舅,并告诉舅舅,何丁就是城中命案的凶手。

    舅舅听后大喜,问严捕头:“可否有足够的证据?”

    严捕头拿出何丁的短刀,答道:“他的短刀就是凶器,与第四起命案中亡者的伤口相符。”

    舅舅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没有验尸吗?”

    严捕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心想自己一时心直口快,将验尸一事暴露了,眼下只得让何丁自己承认,好用作口供了。

    想到这,严捕头向何丁大声问道:“城中命案,可是你做的?”

    何丁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做的。”

    祖厚的喉咙被扼住,艰难地开了口:“你……为何……要……伤害无……辜?”

    何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我说过了!都是因为你!……你是将军之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主帅之位,便说给就给……你与公主关系要好,即便下了狱,也没有被怎么样,做做样子就被放了……可我呢……可我呢……我被莫名其妙地下狱,受尽折磨,也无人替我出头……我从小孤苦伶仃,只有师妹,可现在师妹也……”

    何丁大哭起来,言语中充满了悲愤。

    在后堂简单梳洗、换好衣衫的璃儿从府衙里走了出来,见祖厚已被何丁勒得满脸涨红,忍不住上前:“何丁!我和阿厚当初如此重用你,你却做出这等事来!你快放开阿厚!……”

    祖厚见璃儿上前,生怕何丁再迁怒于璃儿,于是急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公主……快离开……”

    舅舅一使眼色,几个衙役上前,很快将璃儿带回了府衙内。

    舅舅见祖厚在何丁手中,脸色因被扼而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心想再不制伏此凶徒,怕是祖厚也命不久矣。严捕头正欲问下一个问题,舅舅便嫌严捕头婆婆妈妈,于是抢在严捕头前面问道:“你为何要杀他们?”

    何丁答道:“因为他多管闲事!惹怒了我!不过……”

    何丁本欲承认打更老者是他所杀,其他案件非他所为,不过舅舅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何丁话音未落,舅舅便大声冲着远远围观着的百姓说道:“凶徒已承认罪行,又说出了动机!你们可都听见了啊?”

    眼见几个离得稍微近些的百姓点了点头,舅舅便满意地下令道:“放箭!”

    几支箭顷刻之间射入了何丁的侧肋,祖厚只觉得自己脖颈间的力道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还未来得及有更多的反应,身后的何丁已轰然倒地。

    “何丁!何丁!”祖厚转过身,看到何丁仰面倒在地上,喉咙里咕噜着,嘴里不断地涌出血沫。祖厚跪在何丁身边,不住地说道:“我‘抢’了你的主帅之位不假,可我从未授意县官对你用刑……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抢’了你的主帅之位,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没有让他对你用刑……”

    舅舅看到祖厚十分悲伤,走上前拍了拍祖厚的肩膀:“算啦,祖将军,他就快咽气了,你跟他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走吧……”

    祖厚依旧哭着,对躺在地上的何丁重复着那几句话。

    舅舅急着结案,便不再等祖厚,而是不耐烦地让严捕头和几个捕快留下来等着收尸,自己转身离开了。

    “师兄!”

    一个女子的悲喊声传了过来,祖厚停止哭泣,抬起头来,几个等着收尸的捕快正欲拦住女子,却被祖厚制止了:“让她过来吧,我认识她,她是何丁的师妹,就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

    祖厚说着,就退开了。浑身是土的泽兰冲上来,将奄奄一息的何丁抱在怀里,何丁见是泽兰,浑浊的眼中亮了亮。

    原来菜窖坍塌之时,泽兰急中生智,将墙角的破桌竖起,挡住了一部分掉落下来的土块,后来,自己的那匹黑马也返回了这里,泽兰借助马的缰绳,从菜窖的废墟中爬了出来。

    “对不起……”何丁躺在泽兰怀中,眼中不停地流出眼泪。

    “师兄!”泽兰知道何丁已处弥留,不禁大哭道。

    何丁断断续续地对泽兰说道:“我……平生最恨……被人冤枉……那前面的案子……真的不是我做的……”

    泽兰哭道:“我知道……我知道……”

    何丁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其实我……知晓祖厚为人……他从不会撒谎……他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他……他说,是国婿将我下狱,一定是国婿报复我,也是国婿诬赖我是凶手……师妹……一定要给我报仇……”

    泽兰已哭到无声,何丁说完这句,吐出最后一口血沫,便再无声息。

    按照规定,凶犯尸身需交由官府处理,严捕头本还担心,这女子会不会反抗,可没想到的是,何丁咽气后,泽兰突然止住了哭声,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府衙,便转身离去了。

    “师兄,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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