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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神非神,鬼非鬼,人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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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将猛虎剥皮挖心,送去庙宇,一番虔诚的祭拜方才回来安葬男子。

    他们不惜性命也要祭拜的鬼神连先行安葬死者都不肯吗,神若爱人,便只是让世人敬重,而不是畏惧。

    在他看来,神若仁爱,便可为神,神若不仁,便将其杀尽以自保。

    秋风吹落斜阳,村旁的小山丘上星火稀疏,送葬的村民散去,柳灵枫在树上将一切尽收眼底,木板刻上死者名姓便是墓碑了,一束白绫将灵魂引渡止九幽。

    黑暗中一束束白绫若隐若现,或许村民们都未曾发现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已经足以报答神明了。

    “小疯子,走吧。”

    “我该去哪儿啊。”

    风凌天沉默不语。

    或许这一身本领就是为了让无数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绝望的人脱离神的苦海。

    月上梢头,林间百虫渐渐沉寂,山上的庙宇中闪着烛火,柳灵枫潜入其中,除了一尊狐狸石像,令人作呕的猛兽内脏,几柱香火以再没别的。

    柳灵枫正欲离去风凌天出声制止。

    “小疯子,等等,你看雕像下面。”

    强忍着供台上内脏的腥臭,俯身看去,雕像下隐藏着一条极难察觉的细缝,若不是烛台的微光渗入根本看不到。

    柳灵枫轻轻敲了两下,雕像传来空响。

    “果然暗藏玄机。”

    用力推去雕像之下的暗道入口暴露出来,低矮的通道迫使他不得不蹲着前行。

    “该死的老鼠精,就不能把地道挖深点儿吗。”

    “别发牢骚了,看前面。”

    不远处亮起微微火光,窄小的出口被木门封住,柳灵枫用长剑钻出一个小孔,贴上前去窥伺。

    门后的空间很是宽敞,男子用鲜血在地上绘制出玄奥的阵图,大阵中央还有一尊狐狸雕像,细细看去这尊比外面的要精致细腻很多。

    晦涩难懂的咒语在房中回荡,男人从盒子中掏出一颗鲜活的心脏,殷红的肌肉还在跳动。

    “灵儿,你别怪我,这是他们应得的,他们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男人颂唱咒语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出心脏中的灵魂。

    风凌天骇然,“离魂术,凡人怎么会这种秘法?”

    少女的虚影飘在半空,男人阴狠的笑容令其惊恐不已,想要逃四周却都被事先设下的结界封死。

    “桀桀,不要白费力气了,她会代替你继续活下去。”

    阵中石像突然两眼放光,强劲的吸力将少女吸入大阵。

    少女五官扭曲,痛苦的挣扎着,双腿已经被吸入石像,柳灵枫一剑破开木门。

    男人不慌不忙的回头,得意的笑道。

    “小子,我知道你不简单,但你来晚了。”

    长剑飞射而去叮当一声被结界反弹了回来。

    “该死,我就不信了。”

    柳灵枫再次沉神将灵气凝聚剑尖,长锋狂飙而去,一攻一受僵持不下,结界泛起涟漪将霸道的力量吸食殆尽。

    “我就不信破不了你这乌龟壳。”

    “万剑天来!”

    万千星芒凝聚为一柄长剑,忽而白虹贯日,惊起阵阵烟尘,尘埃散去男人癫狂的大笑。

    “桀桀,没用的,我已经大功告成了。”

    咔嚓!

    咔嚓!

    蛋壳上突然爬满一圈圈裂纹,轰的一声爆裂为万千碎片。

    柳灵枫飞身上前一脚将其踢翻,少女的灵魂也在这一刻被彻底吞噬。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牛鬼蛇神。”

    柳灵枫举剑劈去,头顶长风压来,大老鼠双眼冒着幽幽绿光,浑身毛发犹如锃亮的钢刺,屁股后面的长鞭甩的噼啪响。

    “啊,真的是只老鼠精啊。”

    “臭小子,休想坏我好事。”

    “老鼠开口说话了。”

    轻蔑的称呼彻底将鼠精激怒,利爪破风而来,柳灵枫邪魅一笑,诡计得逞,身形一闪,残影之后便是狐狸石像。

    鼠精心头一寒,当即收力,庞大的身躯重重撞在石像上,心头肉疼不已,生怕撞坏了去。

    柳灵枫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剑蕴藏了无匹的威力,长剑逼近,鼠精不躲不闪,硬生生抗下一剑。

    嘭!

    狂暴的力量冲破地洞,庙宇轰然爆裂,尘土散去,鼠精瘫倒在地,怀中石像咔咔裂开,周身符文剧烈颤抖,银芒刺破封印照亮夜色。

    鼠精发疯似抓起地上湿润的泥土缝补,全然不顾鲜血淋漓的后背,村民们远远望着。

    崩!

    石像轰然爆裂,银色尘埃洒向夜空,鼠精跪倒在地,深深望着飘散的尘埃,眼角泪水长流。

    “灵儿!灵儿!”

    鼠精仰天怒吼,巨拳锤得大地颤抖,柳灵枫长剑一横,迎接下一场大战。

    噗嗤!

    嘴角溢出一抹鲜红,鼠精仰天倒下,没了生气。

    风凌天悲叹到,“小疯子,结束了,他已经自殁了。”

    柳灵枫满头雾水,一缕流光体内飞出,原本消散的尘埃凝聚成行,一男一女两道虚影紧紧相拥。

    老头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虚影中男子长相方正得体,他望向黑暗中的人群,指向老者冷声问道。

    “韩伯,你可还记得我们。”

    老者双腿发软,向后退了两步身后两人将其扶住才堪堪站稳。

    “你,你们是,李生,冬灵,你,你们没死?”

    “阁下杀人挖心,取其灵魂,是为复生她吧。”

    柳灵枫指向女子,冷冷问道,人群中妇人嚎啕大哭,指着李生咒骂道。

    “你这个该死的恶鬼,为何杀我女儿,她是无辜的。”

    原来方才李生手中那颗心脏是妇人女儿的,他趁着众人安葬命丧虎口的男子之时以神使的身份悄无声息的杀人挖心。

    李生癫狂的笑道。

    “哈哈哈,无辜,无辜,这一村子没有无辜者,这些年我只是让你们为我猎取虎狼,没有把你们屠杀殆尽已经是莫大的慈悲了,老头,你说,当年冬灵是怎么死的。”

    韩伯躺倒在地,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年冬灵去给你送吃的,半路上摔到了腿,当时就我们几个发现了她。”

    “老东西,你疯了,住嘴!”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活够了。”

    老者大发雷霆,猛地推开前来制止的妇人,继续说道。

    “那时我们真的太饿了,太饿了,我们实在是忍不住,就想着,反正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就用石头将她砸死,然后……然后就分着吃了,剩下的肉我们带回了村里,谎称是狐狸肉,分给了家人。”

    李生咬牙切齿的望着众人,恨不得将他们通通撕成碎片。

    韩伯浑身脱力靠在树上,如释重负,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李生也说出了实情……

    当年自己归来时在路上发现一块骨头,上面系着一根新婚时他系在冬灵手上的红绳,“一缕红绳,系定三生。”他失魂落魄的赶回村里,那时大家都饿得精神恍惚,谁也顾不上谁。

    归来不见妻子,只见遗物,悲痛欲绝之时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说自己有办法让冬灵死而复生,但需要李生以一半灵魂作为代价。

    李生献出一半灵魂换得一卷秘法,男子凭借遗物找回冬灵残缺的灵魂封印在石像中,只要以灵魂滋养,假以时日,便能恢复。

    村里闹鬼也是他一手设计的,但他曾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不忍残害百姓,便以兽魂修补自己和冬灵的灵魂,才落得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真相大白,纵使我如何不甘也于事无补。”

    柳灵枫心里不是滋味,懊悔的低下头。

    “小疯子,不必自责,善恶本无定数,不过都是各为其利罢了,倒是他口中的招魂之术至关重要。”

    “李生兄弟,在下鲁莽,有个不情之请。”

    李生淡淡笑道,“你说吧。”

    “敢问你是在何处遇到传你秘书的男子的。”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青州城外。”

    夜风袭来,话音未落二人便携手散入风中。

    柳灵枫瞥了一眼众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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