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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被困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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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凇的目光挑衅似的落在那青年身上,面露嘲笑:“我们若不肯呢?”

    谢白鹭收回视线,不附和也不反对。凌凇头没那么铁,先前面对淡泠时他也知道隐忍,此时不过是不想表现得那么顺从罢了。

    在这个可怕的陌生人面前,她和凌凇只能是同一阵营。

    不知凌凇是不是对这个人有抗性,她感觉他好像对此人并无她这样没来由的好感,或者有但并不明显。

    青年并未因凌凇的态度而生气,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就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动听:“那我只好把她杀啦。”

    青年的目光落在谢白鹭身上,看起来没有杀意,但她并不会当他的话是玩笑。

    只是,明明说不同意的是凌凇,杀她做什么?要杀就杀凌凇啊!

    她几乎想跳起来表示反对,但她忍住了,总不能让他们的联盟从一开始就分崩离析。

    凌凇嘴角微勾:“我们同意了。”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谢白鹭身上。

    谢白鹭保持礼貌微笑。

    凌凇也滑跪得太快了,若非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伙的,简直像是他们在演戏以此来凸显她对凌凇的重要性。

    但她完全不会被触动,凌凇不同意还能打不成?真要动上手,她得死,他也活不了。

    青年毫不意外凌凇的选择,他微笑道:“很高兴你们能同意,这三个月我们应该会相处很融洽的。我叫薛炜,你们呢?”

    凌凇此刻并未戴回他的面具,面上依然有狰狞鳞甲,不过自始至终薛炜都没露出异样神情,也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并不在意。

    不过,凌凇说的依然是假名:“谢林。”

    谢白鹭已经说过一次,出于礼貌便再说一次:“尚舞。”

    青年笑着摇头:“你们两个啊,连名字都不说真话。”

    凌凇和谢白鹭两人面色平静,并不心虚。

    谁又知道这个人说的名字是真是假呢?反正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能用来指代就行。

    趁着现在的氛围还不算太糟,谢白鹭问道:“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

    薛炜细长的手一摊:“随便你们。”

    谢白鹭如释重负,幸好她脑中的黄色废料不是真的。

    但也正因为他这样什么信息都没泄露,让谢白鹭根本猜不透此人这样做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

    她看向凌凇。

    凌凇也转过视线,眉头一挑道:“走吧。”

    谢白鹭目光又转向薛炜,见他并无反对意见,便跟着凌凇一起走向林中。

    反正他们也出不去,而且薛炜修为深不可测,只怕不管他们在哪里都能知道他们的动向,因而便不管他们要去哪待着。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走到了这块怎么都走不出去的地方的边缘才停下。

    凌凇转过头看她,似是在打量她。

    谢白鹭沉着脸并无多余表情。

    凌凇笑了起来:“看来你并未受伤。()”

    谢白鹭道:是呀,只不过丢了一只手臂,算什么受伤呢?()_[(()”

    凌凇走进一步,挑眉道:“在生气?”

    谢白鹭如今对于他上一刻要杀她,下一刻就若无其事的态度转变已经能熟练应对,皮笑肉不笑道:“没有呢。”

    幸好她就没有太相信他的话,也足够谨慎,不然她真能被坑死。

    凌凇的心情似是不错,轻笑道:“我失控时都不曾杀你,不正印证了我的话么?”

    他就是仗着失控时没有记忆胡说八道啊!

    谢白鹭觉得当时他血脉激发状态时是因她掉下的那根手臂而产生了片刻的迷茫,才给了她逃脱的机会。若非她有后备的手臂,哪怕能断臂脱离他的掌控,也没办法使用神行诀离开。

    什么不曾杀她,明明就是她足够谨慎,加上一点儿运气,他才没能杀掉她。

    但这种各执一词的事,谢白鹭懒得再争辩,只讥讽道:“那你当时为什么非要进入那种状态呢?明明没有必要,却非要置我于危险之中,你说的话,没有一点儿可信度。”

    凌凇道:“但结果不是好的么?”

    谢白鹭懒得再跟他继续掰扯了,大家的三观不同,难以统一。

    但令谢白鹭没想到的是,本已被薛炜吓得躲起来的小白再次幻化出身形,趴在她肩头愤怒地说:“可万一呢?那主人就死了!”

    说完,它嘭的一声又一次消散了身形。

    谢白鹭哭笑不得,小白还真是又护主又胆小啊。

    但她并不需要凌凇回答这个问题,她死了就死了呗,他既然故意任由自己失控,就不可能没想过她会死在他手中这种可能性。

    从他的话来看,他或许是想要用失控状态下对她的态度来印证什么,但或许,他未尝没有倘若真的杀了她也很不错的念头。

    他在失控状态下不会如清醒时那样“不舍得”。她信他确实暂时舍不得杀她,但他的前科让她认定了哪怕他深爱她也会在她影响到他的利益时毫不犹豫杀了她,更何况如今他顶多就是受秘境影响喜欢她罢了。

    凌凇并没有正面回答谢白鹭的问题,只一双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道:“若有机会杀我,你绝不会犹豫。”

    谢白鹭微笑,算是默认。

    凌凇笑:“你看,那我们便算是扯平了。”

    谢白鹭想,在他那里,喜欢她和对她拥有杀意并不是什么不能共存的事。

    如今有薛炜这个大威胁在,她也不想跟凌凇闹翻,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想杀她。

    她不再提这茬,认真道:“你能看出那位的修为么?”

    凌凇目光悠悠落在谢白鹭身上,片刻后才道:“远高于分神,我看不透。”

    连凌凇都看不透的修为,他们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

    “你听说过他的名字,或者说关于他的身份,你有什么猜测吗?”谢白鹭问了一句,又转换了语气低声道,“小白,

    ()    出来说话。”

    小白忙重新幻化身形,趴在谢白鹭肩头,但一眼都不敢往凌凇的方向看。它敢吼他,但它不敢面对啊!

    凌凇瞥了小白一眼,看得它一阵瑟缩,他才嗤笑着收回视线道:“没听过,问问你这小宠物。”

    换一个出自大家族,天赋极高的天才修士,可能会了解很多普通修士不知道的事,但凌凇背后的大家族有还不如没有,他岁数又小,有些比较久远前的事自然无从得知。

    而以薛炜的修为来看,他的岁数不小了,只怕成名时都是以百年计之前的事了。

    谢白鹭点了点小白的额头,算是安抚:“小白,你呢?”

    小白轻声细语道:“主人,我也只知道那人修为很高,薛炜这个名字我也不曾听说。”

    分神之上是洞虚和渡劫,不管是哪种修为,放在这个分神已经是大家族顶流的世界,可以说是无敌了。

    这么一个隐士高人,为什么非得跟他们两个小金丹过不去呢?

    凌凇评价道:“废物。”

    这个评价给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它作为器灵已不知多少岁,难免让人对它抱有期待。

    小白想呲牙,但忍住了。呜呜呜它和主人都打不过这个疯子,他说什么它都只能含泪忍了!

    谢白鹭忙将小白抱入掌心以示安慰,再问凌凇:“那你觉得,他为何非要留我们三个月?让他满意指的又是什么?”

    跟谢白鹭的忧心相比,凌凇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并不在乎今日的困局:“谁知道呢?多这三月不好么?”

    摆在他前路的危局比如今这不咸不淡的“囚禁”要难办多了,多出这三月,正好养伤提升修为,待他成为元婴,说不得就有机会与薛炜战上一场。

    他道:“何必忧心?三个月后若他不放行,总归我会死在你之前。”

    凌凇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三个月到了对方要是不放他们走,他自然会动手一战。

    他的话意味着,到时候他会挡在她面前,他不死,轮不到她。

    谢白鹭心情复杂,凌凇这人,虽然会想杀她,但也会拼死救她,要不是她心智够坚定,早被他的错乱行为弄不会了。

    她白眼一翻:“你自己死就行了。”

    凌凇不以为忤,反倒笑了起来,好像她刚刚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被困的第一天,谢白鹭和凌凇各自打坐修炼,薛炜并未现身。

    被困的第三天,谢白鹭和凌凇依然各自修炼,薛炜依然未现身。

    ……

    被困的第一个月,谢白鹭和凌凇依然各练各的,薛炜也不见踪影。

    要不是谢白鹭试过还是走不出去,她会怀疑薛炜觉得无聊已经放过了他们。

    薛炜要的,难道就是为了这样有个伴,不必交流,只要在就行?

    她不信。

    谢白鹭心中生出焦躁,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她感觉三个月后必不能让薛炜满意。

    她

    决定采取一些行动。

    谢白鹭回到了最初见到薛炜的小木屋,自从一个月前他们离开此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而薛炜也像是他第一次出现时那样,依然坐在桌旁,品茶。

    “来啦?()”

    依然是跟第一次一样的话,以至于谢白鹭生出一种他是自动答录机的诡异错觉。

    这回不用他请,她便走到对面坐下,喝下她面前那杯半满的茶水。

    薛炜含笑看着她,并未出声。

    谢白鹭将隔壁的那杯茶也喝了。她觉得,大能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虽然她已辟谷,也不是不能喝。

    薛前辈,不知您有没有兴趣聊聊您的过往?≧()≧[()”她开门见山,“我太好奇了,想这事都想一个月了。以您的境界,应当在修真界留有姓名才是,但我似乎从未听说过。”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的两位同伴也不曾听说过。”

    小白虽然不敢来见薛炜,但躲在谢白鹭体内的它听了她的话感动得眼泪汪汪,主人拿它当同伴!虽然那个疯子也跟它一样让它有些不爽,但不重要!主人说它是同伴嘿嘿嘿。

    薛炜含笑默然了片刻才道:“以你的年纪,没听说过我才是应当的。”

    他应当并不想提及自己的过往,因为下一句他便道:“一个月了,你们可没让我看到任何会让我满意的。”

    这是提醒,也是威胁。

    谢白鹭趁机顺着说道:“还请前辈示下,怎样才能让您满意?单只这个词,实在令我们无法捉摸。”

    薛炜托腮想了想,笑着摇头:“我也不知,但总归不能是如今这般。”

    虽然薛炜什么都没回答,但他看着挺好说话,谢白鹭的胆子也大了些,她赞同地点头道:“如今这般确实无聊了些。只是我们若不知薛前辈想做什么,又如何展示呢?”

    薛炜望着她,似在等着她说下去。

    谢白鹭见有希望,便继续道:“薛前辈,不知您的喜好是什么呢?比如你想看我们打架,还是看我们相亲相爱,总要有个方向的吧?巧合的是,我跟我的同伴亦敌亦友,您想看哪个方向,我们都能真情实感,绝不会有任何虚假。”

    薛炜似乎此时才真正地看到了谢白鹭这个人,他微微扬眉,似明白了什么。

    谢白鹭期待地看着他。

    薛炜笑道:“你们自己猜。”

    谢白鹭:“……”

    就是不肯说是吧!这跟发一份空白试卷让他们猜题目来写出正确答案又有什么区别,谁也不可能答对啊!

    谢白鹭铩羽而归。

    但她不会放弃的,大不了一天去烦他一次呗,她就不信一点儿话都套不到了。

    在她回到边缘时,凌凇也恰好站了起来。

    这还是一个月来凌凇第一次打算做什么,谢白鹭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凌凇唤出噬殇笑道:“手痒,跟那人打一场。”

    谢白鹭:“……?”是打一场还是去送死啊!

    ()    想是这样想,谢白鹭没拦他,而是又跟在他身后回去见薛炜。她需要一些事来打破僵局,反正凌凇估计也只能给薛炜挠个痒痒而已,薛炜不会在乎的。

    在凌凇突然提剑对薛炜动手时,薛炜甚至没有放下手中茶杯。

    只是极慢的一个侧身,却恰好避开了凌凇突然袭来的一剑。

    凌凇这一剑用了不少的灵力,剑气四溢,谢白鹭自觉要是她对上凌凇避不开这一剑,但薛炜明明动作那么慢,却没一道剑气能碰到他。

    薛炜连屁股都没挪一下,茶盏轻扬,茶水飞溅出来,打落了凌凇第二次袭来的剑气,甚至连噬殇都被打歪了。

    凌凇退后,眼中战意极浓,像这样修为高于他,却不会对他下杀手的对手,对他来说可遇而不可求,他此时正在瓶颈期,有这样的对手,未必不能助他在几日内突破。

    当下,他甚至连一点防御都不做,光进攻,如雨的攻势向薛炜袭去。

    谢白鹭怕血溅在自己身上,在他们打起来时就远离了,结果发现并无必要。

    凌凇根本就碰不到薛炜的一根毫毛,而薛炜也不曾攻击,也谈不上防御,只是轻轻松松地躲开了凌凇的所有攻击,人始终坐着没挪过位置,因而,根本不会有血溅出来。

    凌凇战意浓,打得痛快,谢白鹭观战也很愉快,她是第一次看到凌凇一点儿都奈何不了别人的样子,她好快乐啊。

    要是这位前辈将来能只杀凌凇放过她就更好了。

    这一场战斗没持续多久,以凌凇耗尽灵力为结束信号。

    凌凇收剑,很没礼貌的转身便走。

    谢白鹭追了上去,蹲在已经盘腿打坐的凌凇身旁,故作好奇道:“完全打不到敌人是什么感觉?不会觉得很憋屈吗?”

    凌凇斜眸看她:“在看我笑话?”

    谢白鹭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可不是嘛!”

    这样的机会如此难得,她怎能不好好欣赏呢?

    凌凇似笑非笑道:“就这么好奇?我可以跟你打一场。”

    谢白鹭知道上次凌凇就是让了她,所以才能让她打得有来有回,这会儿她如果答应,那他肯定会让她感受一下他此刻的感受。

    她笑眯眯道:“那倒不必了,我看你笑话就行了。你好好恢复吧!”

    说完,她负手离开,嘴角不自觉带了笑。

    接下来的数日,便是谢白鹭去找薛炜套话,失败,凌凇去找薛炜打架,打不着,两个人的失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似的。

    本该沮丧的这几日因看到凌凇吃瘪而变得格外有趣,谢白鹭甚至在想,倘若这次跑不掉,最后的日子也不亏了。

    但她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在凌凇连着找薛炜打架的半个月后,他升境了。

    金丹升为元婴有雷劫,不知是这里不能挡住雷劫,还是薛炜不给挡,雷劫浩浩荡荡落下时,谢白鹭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因雷劫中的磅礴能量而微微颤动。

    她和小白一起旁

    观了凌凇过雷劫的整个过程。()

    第一道雷劫时,她对小白说:真正意义上的天打雷劈,他这样的疯子,老天有眼就该劈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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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激动地附和道:“对,劈死他!”

    但老天没眼,凌凇轻松便度过了第一道雷劫。

    第五道雷劫时,谢白鹭啧了一声:“看起来还是很轻松,希望他有事。”

    小白兴奋地诅咒道:“对,希望他有事!”

    凌凇没事,他甚至还冲谢白鹭笑了下,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

    第十道雷劫时,凌凇终于吐了血。

    谢白鹭欢呼:“好棒,再接再厉!”

    小白高兴地附和:“第二口,第二口!”

    第十六道雷劫时,凌凇连面上的鳞甲都掉了一片,流下暗红色的血。

    谢白鹭默默祈祷:“老天爷给力一点啊,就临门一脚了!”

    小白继续应和:“对,上啊老天爷!”

    第十八道雷劫,也是最后一道之后,凌凇已趴在天雷劈出来的坑里生死不知了。

    谢白鹭若有所思,雷劫的时候,他的血脉好像完全不见激发的样子,明明他已是奄奄一息了。

    莫非,血魔血脉受天雷压制?

    谢白鹭如今已能使用金元素精石搭配的御雷诀,但威力完全比不上凌凇这个升元婴的雷劫,她要想靠御雷诀打败此时的凌凇,只怕需要她先升入元婴才说,而且因为要掐诀,需要的是一个出其不意。

    但问题是,她天赋不如凌凇,她要是到了元婴,凌凇说不定就有本事到分神,她根本追不上。

    谢白鹭暂且将这个想法放下,奔去坑里找凌凇。

    凌凇的一身白衣已满是血色,她莫名觉得,果然还是这种颜色更适合他。

    她没敢太靠近,远远地丢了块石头过去。

    石头是朝着凌凇后脑勺去的,但在碰到他之前,就被一只手拦截。

    凌凇扫了谢白鹭一眼,将小石头丢掉,缓慢起身盘坐,梳理着体内更宽的经脉,更多的灵力储备。

    哪怕他迟早有一日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也不想给那些算计他的人痛快。谁叫他们废物,不能在那时候杀掉他呢?错过的机会,不会再有。

    凌凇很快便梳理好自己身体内的状况起身,这一刻,他给人的感觉跟还是金丹时完全不同了,若说先前还只是萤火,如今便是皓月。

    他起身走向谢白鹭,微微弯腰看向坐在大坑边缘的谢白鹭,侧头微笑:“很可惜,你想杀我更难了。”

    谢白鹭挑眉笑道:“反正我从来没觉得这件事简单过。”

    凌凇起身,又一次唤出噬殇,邀请谢白鹭:“再来看一次我的笑话?”

    谢白鹭自无不可,她现在急需薛炜来杀杀凌凇的威风。

    薛炜并未因刚才的雷劫而动过位置,哪怕雷劫就在不远处。

    要说凌凇这人心眼也不大,他明明可以在任何地方渡劫,偏偏要选在木屋边上,

    ()    一个不远不近,薛炜没必要驱逐,但这么看着也很糟心的距离。

    凌凇照旧没有开场白,提剑便攻了过去。

    这一回,他的速度提升了许多,攻势也愈发凌厉,每一招每一势似乎还残留着雷劫的雷霆万钧。

    薛炜这回终于挪动了下身体,只是依然是防御姿态,轻松便将凌凇逗得跟宠物一样。

    谢白鹭虽然看得有些吃力,但依然津津有味。

    直到灵力耗尽,凌凇才离开。

    谢白鹭本也想追上去,却听薛炜道:“不嫉妒么?”

    薛炜难得主动跟自己说话,谢白鹭当即站住,点头道:“当然嫉妒,嫉妒得不得了,他的天赋要是我的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道:“但也就如此了。若是极高的天赋要伴随着亲人的不喜,童年的痛苦和未来的无望,那还是算了。”

    薛炜笑道:“你可真不像修士。”

    任谁都会想要凌凇这样的天赋,哪怕明知之后麻烦不断。别人几十年才能金丹修士,他只要十年,更可怕的是他升元婴的速度竟然还能更快。这种犹如天堑般的差距,足以令人忘却一切。

    什么后遗症副作用,都往后站,先拿了天赋将修为升上去再说,修为高了总有办法。

    但谢白鹭不会这样想。她虽然曾是卷王,但也不是乱卷,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的事她做不出来,她希望自己能健康地卷成功,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身体不好,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像如今这样的天赋她已经足够满意了,凌凇天赋高又如何,她金丹时他元婴,但他浪死了她还活着啊。

    谢白鹭在薛炜跟前坐下,微笑道:“薛前辈,我近来一直在想一件事。”

    薛炜只是注视着她,是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谢白鹭道:“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是不是能隐约察觉到未来?”

    能让一个大能察觉到的未来,一定非常重要,不是她自夸,她觉得以她的运气和身为神器五星鼎主人以及穿越者的身份,将来这世界要是有异变,她完全当得起某种重任。

    更别说她还跟注定不凡的凌凇纠缠不清了。他们两个都是天选之子吧。

    她觉得,薛炜就是在等她和凌凇,而非别的什么倒霉蛋。但她仍然不知他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薛炜笑起来:“小姑娘想法很多。”

    谢白鹭继续试探:“不是如此,那便是天道给了您什么指点?若只是普通修士,实在用不着您这样的前辈费心。”

    薛炜笑道:“是什么指点?”

    谢白鹭边思索边说:“总不会是什么小事。事关世界毁灭?比如说邪魔再临?我那同伴的情况想必瞒不过您,但只靠他一个想灭世不可能,那就只能是被赶走的邪魔再次降临了。我们跟阻止灭世有关?我的五星鼎有用?我对凌凇有用?”

    薛炜一直在微笑,完全看不出他对谢白鹭这些话的真实反应。

    等谢白鹭说完,薛炜难得流露出些许好奇:“

    你究竟来自何方世界?”

    谢白鹭:“……”虽然有些突然(),但她并不算意外。

    哪怕是最了解她的凌凇()[(),也只以为她是夺舍的,但薛炜笃定她来自别的世界。

    她起身抱胸笑道:“这个,不如薛前辈拿我想知道的事来换呀。”

    薛炜笑道:“你好大的胆量与我讨价还价。”

    以谢白鹭过往跟分神们接触的经验来看,做小伏低并不会让自己更容易活下来,态度过得去就行,抓住每一个机会,该讨价还价的时候千万不要白给。

    谢白鹭道:“只剩一个多月了啊,再不想想办法,我们就要完蛋了,这时候就顾不上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了吧。”

    薛炜认真望着谢白鹭许久,最后却只是抬起手,几根手指往外挥了挥。

    谢白鹭见他并不想再说,也只能离开。

    小白冒了出来,低声说:“主人,你的猜测好厉害啊!但是,我觉得一定没错的,你可是天选之子啊!”

    谢白鹭也只是按照一般修仙小说的正常发展接合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随便乱猜的而已。她穿越以来遇到的一切着实算不上普通,可见她若是有使命,这使命小不了。

    她扫了眼凌凇,他似是完全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只当这三个月是在大能庇护下提升修为,他也确实做到了。

    她坐下修炼了会儿,丹田处似变得越来越不同了。

    等结束修炼,她若有所思地对小白道:“这地方养人,不是,养修士啊。”

    明明她不久前才刚用果子强行提升修为到金丹中期,可在这里只修炼了一个多月,她已经能摸到金丹后期的边了。

    她的天赋没那么好,只能是这地方,或者她每天蹭的茶水的原因,或者两者都有。

    小白自然也感觉到了谢白鹭境界的变化,激动道:“主人好厉害,主人也要提升一个小境界了!”

    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早先谢白鹭还觉得被困三个月好长,如今却觉得,三年她也可以!以如今这进度,给她三年她说不定能摸到分神的门槛。

    被困第五十三天,谢白鹭虽然还是没能从薛炜那里套出什么话来,但她已成功升了个小境界,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修士了。

    她升境的时候,凌凇就在一旁看着,他是亲眼见谢白鹭从金丹初期到中期的,如今又从金丹中期到金丹后期,这速度都已经超过他了。

    在谢白鹭升境成功后,凌凇道:“你猜猜三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谢白鹭心情好,精神也好,扫了他一眼:“你如今终于开始担忧了?”

    凌凇眉目间依然很是轻松:“那倒不至于。”

    他在谢白鹭身旁随意坐下,侧头看向她:“原来你来自别的小世界。”

    他听到了薛炜和谢白鹭的话,跟薛炜的感觉一样,他一向也觉得谢白鹭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如今才知,她原来并不是此方世界之人,也难怪。

    谢白鹭道:“那又如何?”

    ()    反正她现在用的是自己造的身体,不属于任何人,她不怕被人说夺舍被喊打喊杀了。

    而且她也不是穿书,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知道什么剧情。

    对了,有一个猜测被她遗漏了,薛炜若是穿书,会提前知道剧情,也会有类似先知的外在表现。

    凌凇眸光微动:“想知道你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才能长出她这样不同的人。

    谢白鹭警惕道:这是我拿来跟薛前辈交换信息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你?()_[(()”

    虽然交易没成功,但她这会儿要是跟凌凇说了,就会有一种白给的感觉,薛炜一定会听的。

    凌凇蹙眉,又贴近几分:“那你可会回去?”

    哪怕谢白鹭曾说过她是凡人,且最初她确实表现得不像是个修士,但也绝不像是普通凡人。既不是凡人,能来这里,就能回去。

    谢白鹭刚想回答,到嘴的否定答案被她咽回去,她模棱两可道:“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从她在这个世界被迫动手杀人起,她就已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了,她好像就没想过还能再回去。

    但倘若真有回去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当然会选择回去。她的三观到底还是跟原来的世界更契合。

    在这个修仙的世界,她担心语言真有力量,所以还是不要否认了,万一呢?

    凌凇抬手掐住谢白鹭的下巴,几乎是以强硬的姿态和语气道:“不许回去。”

    谢白鹭:“……”

    她拍下凌凇的手,语气随意:“都说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跟我说没用。”

    她指了指天空,笑道:“或许向老天祈祷有点用处呢。”

    凌凇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谢白鹭仰头看他,神情里带了几分做作的无辜。

    这会儿明明凌凇是站着的,谢白鹭坐着,但两个人之间的气势强弱却好像交换了。

    有所求之人只会处于弱势。如今谢白鹭已无所谓待在哪个世界,反正她都能好好活下去,但在今时今日,凌凇需要她待在这里。

    这种气势上的对调令凌凇心生燥意,他垂眸盯着谢白鹭看了会儿,转身离去。

    凌凇走后,小白长舒了口气。

    “他可真吓人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主人,他刚刚怎么好像……好像有点……”小白停住了,它觉得它想说的那个词跟凌凇完全不搭。

    谢白鹭道:“可怜?”

    小白点点头,又迟疑道:“主人,这个词是不是跟他完全不沾边啊?”

    谢白鹭笑了,像是答非所问:“这不是挺好的么。”

    小白小声道:“主人,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要记得他杀你的时候有多凶!”

    谢白鹭揉着小白的小脑袋安抚道:“放心,我懂。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有那个心我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

    小白闻言高兴了:“主人你说得太好了,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所以要

    ()    对他们狠一点!”

    谢白鹭点头:“没错。”

    被困第六十天,剩下的时间还有一个月,但谢白鹭依然并无头绪。

    薛炜不愧是大佬,不管她怎么试探,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任何波动,她没办法通过他的神情来判断自己猜对没有。

    因为反正已被他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小命,她甚至连“穿书”的猜测也拿来试探薛炜。

    不曾想他反倒饶有兴趣地问“穿书”是什么。

    但因为他的表情毫无破绽,他的询问是真感兴趣还是装的她也无法分辨,所以她依然无法排除他的穿书可能。

    虽然跟凌凇闹得不太愉快,但第二日谢白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找了他,说着自己的尝试和失败,目前的困境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也绝非她一人可解决。

    凌凇还跟以前一样,并不热衷于探索薛炜的目的。

    被困第六十二天,谢白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犯病了?”

    之前,她记得凌凇的血脉似乎有些难以控制,失控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候会接连两天,有时候就隔十几天,但因为她跟他相逢时间也没那么久,并不清楚有没有间隔六十多天的。

    关于这一点,凌凇早发现了,他眸中隐有微光:“困住我们的东西,或许恰好也能压制住我的血脉,除非我主动。”

    他想要。但可惜的是,以他目前的实力,薛炜的人连碰都碰不到,更别说抢夺灵宝了。

    谢白鹭看着凌凇,他也恰好看了过来,这一对视间她明白了他的欲求,耸耸肩:“别做梦了,你甚至连及薛前辈的毛都摸不到。”

    凌凇起身,嘴角微勾,神情冷傲:“并非不能一试。”

    谢白鹭抬手扯住凌凇的衣角,在他看过来时道:“是你自己说的吧,每一次激发血脉,你都会离彻底成为毫无神智的怪物更近一步。”

    凌凇有一瞬间的怔忪,心脏好似跳快了一分,面上也带了笑:“你在意我?”

    谢白鹭心道,我是不想身边有个随时可能异变的可怕怪物好吧。

    她却也不否认:“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反正打不过,何必呢?”

    凌凇弯腰扣住谢白鹭的手腕,另一只手一点点轻轻将她的手指掰开,最后被他握在掌心,他笑道:“逃不过的事,早一些迟一些又有何妨?”

    自从他得知自己父亲最终命运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也会迎来这一天。反正这世界于他来说也没多少趣味,失去神智后死也就死了。

    有着这样既定的命运,他本不该在谢白鹭复活之后再来招惹她……可他从来不是那样无私之人。

    秘境中的那些记忆很好,但他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哪怕明日便要死,今日他也要增加更多不让他觉得无趣的记忆。

    谢白鹭看着凌凇的笑有些愣神,那不是看开之后的释然,而是一种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最后的结局。

    明明如此,他却还偏要来缠着

    她。有点良心的人,明知自己得了绝症,不是该走得远远的么?但显然他是个自私自利的神经病,他根本不在乎她要真喜欢上了他之后他死了她会有多难过。

    他不要未来,不要承诺,只要当下。

    什么让她不要回去也只是担心她回得太早他就没得玩了,要他这样的人对某个女修生出好感实在太难了,他可没有时间另找他人再尝试一次。要是他彻底变作怪物,她走不走的他当然无所谓。

    谢白鹭觉得幸好她看得穿,心也够硬,不然真要被虐惨了。

    但可真是太令人生气了啊,多渣的想法,她这怎么忍得了。凭什么只他能玩弄她这可怜柔弱的美少女的心,她也得做点什么吧!

    从前她的做法还相对被动,但现在,她要更主动起来了。

    在凌凇松开谢白鹭要走时,她却反手抓住了凌凇的手腕,在他回头看来时,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问道:“假如我一直不走,那你可以试着不要变成怪物么?”

    谢白鹭抓着凌凇的手,因而她感觉到随着她的这句话,凌凇的肌肉从放松变得僵硬。

    凌凇顺着谢白鹭的力道贴近,狭长双眸微眯,抬手轻触她的面颊,许久并未出声。

    他并不奇怪谢白鹭此刻这略显突兀的话,因为他对她的喜欢和杀意可以并存,她自然也能,哪怕她总是说要杀他,也会动手,但他们毕竟在秘境中相处了那么久。

    他抓起谢白鹭的手,按在他面上依然不曾消退的鳞甲上,笑问道:“怕吗?”

    鳞甲的触感有些凉,比看上去要光滑,像是金属触感,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并不令她反感。

    谢白鹭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杀我,我怕什么?”

    凌凇的声音很冷酷:“可我偏会杀你,血脉激发时,我不记得任何事,脑子里只有杀戮。”

    谢白鹭理所当然道:“那你就不要变成怪物啊。”

    凌凇松开了谢白鹭的手。这一刻,他也不知为什么就突然记起了当时他母亲跟他提及父亲的往事时面上的厌恶和恐惧。

    他那时候就知道,那厌恶和恐惧里也有他的一份。

    他母亲说,他若不能控制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那种怪物,他想她看他的眼神应当和当年看他父亲一模一样。

    她没有说实话,她当时便认为他控制不了,笃定他最后会跟他父亲一样,她并不知道她的眼神早透露了她的情绪。

    但谢白鹭面上并无这些,她的怕,跟怕他是一样的,她只是怕被杀,而不是会成为怪物的他本身。

    他戴着面具时曾游走在街上,见多了人们提及他时的厌恶和恐惧,跟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可谢白鹭呢,在被他强按着触碰他面上的鳞甲时,她甚至挪动指腹摩挲了下。她或许还以为他没发现,以为这层鳞甲坚硬而缺乏触感,恰恰相反,这层鳞甲十分敏感。

    他差点笑出来。

    所以,缠上她也不能怪他自私,谁叫她哪一点都让他满意呢?

    但那个结局无法更改。()

    凌凇道:好,我试试。这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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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白鹭没能拦住凌凇作死,她原地站了数息,还是跟了上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她还不是为了助人,就更管不着了。

    当然,嘴上还是要说得好听点。

    谢白鹭跟去时,凌凇刚跟薛炜交上手。

    她想起前一次他血脉激发时,只是红眼睛,身上的鳞甲并未增加,但此时,他原本半个脸的鳞甲已经增加到覆盖整张脸,露在外头的手背上也有,被衣服遮盖的身体表面有多少鳞甲就未可知了。

    她明白了,当时凌凇对她动手时确实是留手的,如今才更接近她当时以龟息诀躺在水塘里所看到的他对抗三个分神时的样子。

    这一回,薛炜终于从他的凳子上起来了。

    谢白鹭怕被殃及池鱼,不敢靠太近。

    凌凇已是元婴修为,血脉激发又变得更完全,实力远超分神初期,而薛炜的修为更是超过分神,两个大佬打架,仅仅只是金丹的谢白鹭那双眼睛已经无法捕捉到了。

    在她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两道影子相撞分开,再相撞再分开,她听到了拳头砸到肉的声音,但音画并不同步。

    但她很努力在看,这种高水平的对决,她这辈子也不知还能……哦,不对,只要跟着凌凇,她将来怕是还能再看到不少。

    总之,哪怕看不明白,她也看得很认真。

    直到两道白影中的一道砸落地面,而另一道终于现出身形,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毫无疑问,赢的人是薛炜。

    他只有衣衫稍显得凌乱,气息依然平稳,面上带笑。

    “就这啊?”他摇摇头,“亏我还有过几分期待。”

    谢白鹭默默往下看去,凌凇应该是昏过去了,不过就算不昏,失去神智状态的他听到这嘲讽的话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薛炜拍了拍衣袖道:“带走吧。”

    凌凇掉落的位置就在木屋边上,差点就砸到木屋了,薛炜并不想让凌凇就这么躺在他附近。

    谢白鹭迟疑了一瞬,只能硬着头皮靠近。

    根据过去的经验,只要她不对他产生杀意,就不会让他有反射行为。

    谢白鹭慢慢靠近,再慢慢摸到凌凇的手臂将他扶起。很好,他跟软泥似的毫无反应。

    她心中也不敢想任何关于过去的事,就怕控制不住生出杀意。

    薛炜饶有兴致地看着谢白鹭那小心翼翼的举动,突然出声道:“这么害怕,怎么不趁机杀了他?”

    他微笑道:“他不是说了么,这里压制他的血脉,除非他主动。你看他现在能主动吗?”

    谢白鹭心中一动,她竟然忘记这事了。

    杀意不自觉生出,谢白鹭刹那有些紧张,但见凌凇垂着脑袋毫无反应,她的心脏也砰砰直跳起来。

    可以……这次真的可以!

    谢白鹭心

    ()    里想着杀凌凇,嘴上说着杀凌凇,也假模假样动过手,但她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她根本杀不了他,他的血脉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保护。

    今日,机会真正到来时,她便觉得恍如梦中。

    这一次,她真的能杀他。

    可是,她真要杀他,真该杀他吗?

    谢白鹭有一瞬的心软,但很快便又变得坚如磐石。

    她可怜他,那谁来可怜自己啊?好不容易换了躯体重生,本可以过上逍遥日子,偏他非要来纠缠她,这不是他自找的么!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无辜凡人和修士将来免受失去神智的凌凇的屠戮,她都该动手。

    杀意在这一刻到达顶峰,谢白鹭手一摊,唤出碧落,紧握剑柄,剑尖便往凌凇紫府的位置刺去。

    但她的剑在刚刺入凌凇额头半寸时便再也无法动弹,她微微侧头,是薛炜以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剑柄。

    她微露诧异:“薛前辈?”

    薛炜按下谢白鹭的剑,神情终于多了一分无奈:“你是真会动手啊。”

    谢白鹭心中微动,这是试探?试探什么,他们的感情?薛炜所谓的满意指的是这个?

    希望凌凇死曾在谢白鹭的心愿清单上排第一,但这个机会真正出现时,她太激动了,以至于忽略了其他。

    薛炜怎么可能让凌凇死呢?他等他们两人都到齐了之后才说明要求,也没说他们两人只有一人能活。

    那么,薛炜试探的是什么?她对凌凇的感情?正如薛炜所见,她真动手杀凌凇了,表现出来的就是她对凌凇并无真感情,这会是薛炜想要的吗?

    谢白鹭单手扶着凌凇,压下心中紧张,望向薛炜道:“既是薛前辈首肯的事,晚辈也不好让您失望。”

    薛炜也不在意谢白鹭暗含挑衅的话,摆摆手道:“带他走吧。”

    谢白鹭收回碧落,带着凌凇离开。

    小白冒出来,小小声道:“可惜,就差一点了!”

    如今哪怕还有机会,谢白鹭也不能动手了,这里属于薛炜,谁要做什么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白鹭道:“没事。其实,刚才差点杀掉他时,我也爽到了。”

    哪怕只是知道自己可以杀他,她都感觉到了愉悦。

    没得手反倒是她所认知的现实,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嘛。

    待回到他们常待的地方,谢白鹭便将凌凇丢下,自己到一旁坐下。

    小白还在喃喃自语:“从没离杀掉那个疯子那么近过!呜呜呜真的太可惜了!”

    谢白鹭揉着小白的小脑袋,低声说:“别念了,一会儿凌凇醒了要是听到了……”

    谢白鹭的话尚未说完,小白顿时噤声,对凌凇的恐惧它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谢白鹭境界涨得很快,哪怕凌凇已经完全不提拆它的事了,它还是觉得他随时会毁掉它。

    谢白鹭在一旁思索着薛炜的目的,想得入迷,凌凇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倚靠在树干上,

    单腿屈起(),侧颜淡漠的模样。

    他撑起身体9()_[((),没忍住喉咙里的痒意,吐出一口血来。

    血染红了他面前的泥土,他正要以手背擦去嘴角沾染的血,视野中便多了一条白净的帕子。

    他抬眼,谢白鹭下巴微扬道:“拿着。”

    凌凇接过,慢条斯理擦着嘴角的血迹,以及手心手背的脏污。

    在他恢复神智之后,身上的鳞甲已退了不少,恢复到跟先前差不多。

    谢白鹭默默看了眼凌凇眉心的伤,是碧落刺出来的,那点伤本身不算什么,但恰好不在鳞甲的位置,就显得很明显。

    她一会儿该怎么解释他额头的那道伤呢?

    唔,说是薛炜干的吧!是他要她动手的,说是他干的也不算错!

    在心中甩锅完毕,谢白鹭在他身旁盘腿坐下道:“你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呢。”

    凌凇瞥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谢白鹭道:“你受重伤昏迷,薛前辈却只乱了衣角。瞧瞧你这一身的伤,啧。”

    凌凇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开笑意:“就这么高兴?”

    谢白鹭理直气壮:“早告诉过你了,你不听并且因为你的不听而倒霉,我幸灾乐祸不对吗?”

    凌凇当然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因而他很平静地睨了谢白鹭一眼:“你刚才想杀我吧。”

    谢白鹭:“……”竟然还是没有瞒过吗?

    不等她开口甩锅,凌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碧落造成的伤。”

    谢白鹭沉默数息,开始摆烂:“没错。我就试试,这不是没成吗?”

    他挑眉揭穿:“因为薛炜阻拦。”

    谢白鹭突然凑近了凌凇,微笑道:“谁阻拦不都一样?结果不是好的么?那就不要计较了。”

    她拿先前凌凇说的话还给他。

    不过,她高估了凌凇的道德底线,他也并没有她这么爱惜性命。

    “我不计较。”他云淡风轻似的无所谓道,但下一句却又带上清浅笑意,“我只要补偿。”

    然而与他的清浅笑意相悖的是,他忽然欺身上前,掐着谢白鹭的下巴将她重重抵靠在树干上,低头吻了下来。

    在察觉到碧落差一点就会贯穿他的紫府夺走他的性命时,他并不生气,反而感到了赞赏,以及一种难言的兴奋。

    谢白鹭,他的鹭鹭,差一点就成功杀了他。她可以让他珍惜生命,不要变成怪物,也可以冷酷地亲手夺取他的性命。

    谢白鹭:“……?”

    有病吧!她也想刺他一下而已,结果他就莫名兴奋起来了,神经病啊!

    碧落唤出,她一剑往凌凇腹部刺去,但尚未抵达,便被噬殇荡开,噬殇剑身划过一道弧度,将碧落死死压在泥地上。

    碧落被噬殇以灵力压制,谢白鹭便没办法收回再唤出,果断丢了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匕首,这回往凌凇的脖子捅去。

    凌凇也松开噬殇,空手借住了匕首,灵力包裹的

    ()    手掌没有被锋利的匕首伤到分毫,匕首的尖端距离他的脖子也就寸余,却再不得寸进。()

    谢白鹭不管那匕首,另一只手凝聚灵力朝凌凇腰腹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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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凇一只手按住匕首,一只手按住谢白鹭的下巴,哪来的手再扛,便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然后谢白鹭就发觉不妙了。

    因为在他们刀光剑影间,凌凇始终没松开她的唇,甚至深入勾缠她,因为她这一掌,他气血翻涌,血便顺着喉咙上涌……她就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谢白鹭拿双眼瞪凌凇,正要再送他一掌,他终于松开她退后,更多的血便从他的嘴角滴落,也弄脏了谢白鹭的衣服。

    今日她穿一套浅蓝色裙装,暗红色的血落在上头格外醒目。

    她眼睁睁看着血染红她的裙摆,心道,千防万防,她到底还是被血溅到了。

    谢白鹭不知道的是,她被血溅到的不只是裙摆,还有唇瓣,血液如同胭脂,将她的唇染得娇艳欲滴,看得凌凇眼热。

    他到底还是起身了,起来时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跟薛炜打的伤还没怎么处理过,又添新伤。

    可他并不在意谢白鹭方才拒绝他亲吻时的那些剧烈反抗,反而觉得颇有趣味,哪怕伤势因此加重,他也心情极好,慢慢走远了些,坐下调息疗伤。

    谢白鹭见凌凇脚步不稳,心道活该,她拿出储物袋中的新帕子擦去唇上的血液,还是感觉口腔里血腥气极重,拿水漱了好几次才罢休。

    她抬眼时才发觉凌凇并未专心疗伤,他望来的目光比以往纠缠黏腻。

    她只觉得一个激灵,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起身走开,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被他看到。

    等换到个安静的地方,小白才小声邀功道:“主人,我刚才帮你咬他手指了!”

    就是掐着她下巴的手,只不过哪怕它是器灵,如今拿小猫牙咬凌凇,连个牙齿印都留不下,他理都没理。

    谢白鹭道:“谢谢你啊小白。”

    此时出声她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哑了,好在小白并未注意到。

    小白还在义愤填膺:“他也太坏了,怎么能随便亲主人呢!还咬出血了!”

    谢白鹭顿了顿,还是出声道:“……那是他自己的血,我打的。”

    小白愣了下,大声说:“那是他活该!主人干得漂亮!”

    谢白鹭忍俊不禁,揉着小白可爱的猫猫头,神情愉悦。

    但笑着笑着,她还是回忆起了刚才那个吻。

    在幻境秘境中,她和凌凇亲过不知道多少次,但像刚才那么血腥的,还是少。

    她倒不怎么排斥跟他的肌肤相亲,毕竟他的模样是她的理想型嘛,如今鳞甲半覆面,就更有感觉了。

    她气的是,明明她在刺他啊,他要么顽固不化,要么反唇相讥,要么幡然醒悟,就是别被唤起啊!

    这也太变态了吧。而且他们所有的你来我往,薛炜都看在眼里。

    被困第六十三天,

    ()    谢白鹭去薛炜那里蹭了两杯茶水,便一句话不说就打算走。

    薛炜叫住她,颇有兴趣地说:“你想杀他是真,但也不排斥他的亲近。”

    这不是问句,不需要谢白鹭回答。

    但她还是回头道:“可能是因为我跟他有些相像,他同样可以在喜欢我的同时杀我。”

    薛炜岁数是大,阅历也丰富,但大约是没见过这样复杂的男女关系,微微挑眉以示惊叹。

    谢白鹭本来人都打算走了,回过身来坐下问道:“薛前辈喜欢看这个?”

    薛炜微笑:“你认为呢?”

    他又恢复了一贯谁也猜不透的样子。

    谢白鹭道:“就算不是喜欢,也是感兴趣。”

    不过这离满意还远着呢。

    薛炜最近对她和凌凇的复杂关系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但这可能是他额外感兴趣的点,不一定是他最初将他们留下的目的。

    薛炜微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在谢白鹭走之前,凌凇也来了。

    他养伤一日,伤好差不多了便又来找薛炜打架。

    在谢白鹭经过他时,他拉住她手腕,垂眸问她:“在生气?”

    谢白鹭抬眼与他对视,片刻后忽然靠过去,主动搂住凌凇劲瘦的腰,娇声娇气道:“气什么呀,薛前辈喜欢看,我们多让他看看吧。”

    凌凇挑眉微讶,谢白鹭便已经用了些力道将他推到凳子上背靠桌子坐下,他的脊背撞上桌子,桌子颤动,桌上的茶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然后谢白鹭跨坐在凌凇的腿上,低头亲吻他的唇角,并拉扯他的衣襟,露出他显明的锁骨。

    凌凇:“……?”

    他怔了一瞬,也就没有阻止谢白鹭乱来。

    就在桌子另一边的薛炜:“……”

    虽然他岁数大,但他过去一心修炼,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在他面前上演这样大胆的戏码。

    沉默数息,薛炜站起,转身,离开,打算把空间留给他们。

    只是,那套桌椅他还挺喜欢的,用惯了,还真有些不舍得换。

    见薛炜要走,谢白鹭喊他:“薛前辈,你不爱看这个吗?”

    薛炜脚步微顿,他好像没说过他爱看吧?

    谢白鹭道:“那就换一个。”

    被用作工具人的凌凇尚未来得及扯好自己的衣襟,便见匕首袭来,他抬手挡住,微微抬眸,正对的是谢白鹭仰头看薛炜而露出的纤细脖颈。

    薛炜回过身来,他微笑道:“别急,还有二十七天。”

    谢白鹭确实急了,因为薛炜滴水不漏,他表现出来的兴趣也不一定是真正“考验”的点。哪怕她和凌凇在这个地方进益飞快,也绝不可能打得过他,凌凇已亲身验证过,他们对上薛炜毫无胜算。

    所以他们只能按照薛炜给的游戏规则走,却偏偏连题干是什么都不知道,眼看着截止时间越来越近,她能不急吗?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凌凇不急,她就连他的份一起更急了。

    谢白鹭压下心中焦躁笑道:“薛前辈,咱们也有六十几天的交情了,真不能漏一点底吗?”

    薛炜点头道:“不能。时间尚早,你可以再多点耐心。”

    谢白鹭心道,时间到了死的不是你,你当然很有耐心。

    她故意娇声道:“前辈~真的不能给人家透个底吗?”

    薛炜:“……”

    谢谢这个小辈,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起过鸡皮疙瘩了。

    两人之间,凌凇悠然自得地靠着桌子,一手扶着谢白鹭的腰稳住她,一手还捏着她尚未松开的匕首刀刃。

    而他的目光更为悠闲地流连在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正如谢白鹭所想,他一点儿都不急,此时甚至还有些出神,她的脖颈又白又嫩又细,似乎很容易捏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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