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起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竹林之中。曲南笙持剑缓缓起势,一招一式都慢如蜗牛。若是外人瞧见定然觉得可笑,可此时她的小脸上一脸严肃。只见剑尖缓缓向上,犹如吊起千斤重担,刺向空中。脚下一个错步,她脸色陡然涨的通红,回身横剑。那剑慢得手都在打抖,待那横剑完成。曲南笙额头已经被汗打湿。
太寰剑诀一共九层,每一层都有二十二式。数不清的招式变换,有时候她偶有灵感细细思量觉得可衍生出无数可能。每当如此,她就感觉每一层都练得无穷无尽,怎么练都练不完,极其考验人的耐心。
上一世这本剑诀乃谢随所赐,谢随常年闭关,见面也只是泛泛指点几下,全当放养,她练得很是头秃,如今她卡在三层第五式已经许久了。
晨起练剑,初时还算顺畅,待接其它剑招只觉双臂如千斤,周身灵气如泥。几次尝试都无法完成,还弄得软绵绵毫无剑势。
手中的剑轻飘飘的感受不到重量,可是曲南笙只觉得双臂发麻,再也举不起来。精气神一松,忍不住后退几步,一下跌倒在地。
她皱起眉头,盯着自己这双手。想不通,这一式怎么练都练不好,难道自己不适合做剑修。她苦着小脸,她生父邈尘道君乃昆仑剑道第一人,名称响彻寰宇。曾一剑斩沧澜,没道理她天赋如此之差吧。
这时,前面飞过来一只传讯灵碟,灵蝶寻着她的气息飘飘摇摇的停在她面前。她伸手一把抓住,顿时散出点点金光,在空中拼凑出几个大字,只听里面威严的声音响起:“着所有预备弟子前往弟子院,参加考核。”
她这才想起,三月之期已到。今日便要考核成绩了。赶忙收拾一番,往弟子院走去。
初入昆仑还是人间四月景,如今已经到了盛夏了。修真之人寒暑不侵,曲南笙一身淡蓝色练功服,利落大方。纤腰裹素,两条乌黑的辫子搭在身前,说不出的清艳明媚。
路上遇见三三两两的弟子已经赶往弟子院,走进弟子院宽阔的广场。已经乌压压一片人,场中鸦雀无声。
从七八岁的蒙童到十来岁的少年,都束手而立。曲南笙甚至还见到了头发半白的中年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修为在身,一看就是散修出身。
昆仑虽然一向秉承有教无类,可外面的散修要进入宗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灵根,悟性之外,心性也尤为重要。
散修们在外逍遥惯了,多是桀骜不驯之辈,难以管束。且对门派没有什么归属感,所以大多数时候许多仙门都是在凡间寻找年纪小的孩子作为新生力量。
但昆仑作执掌仙门正道之牛耳,每年仍有大量的散修慕名而来。
而文试就是针对这些人的考核之一。其中心性考核是重中之重。
文试看似简单,里面的问题却涉猎甚广,小到一个法术的见解,大到天下大势,仙魔之争。林林总总将你扒内心得干干净净,堪比凡间科举。
门派再择优而取,也就是说不仅要合格还要优秀才能作为外门弟子。
曲南笙满脑子天马行空,这时走出十来个执事们负手而立,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只见一执事朗声道:“三月已过,外门弟子考核之期已到,检验尔等所学就在今日。参与考核者四百零三人,未引气入体者不能参加文试。请不合格者原地等待。”
人群中立刻响起嗡嗡的嘈杂声,还有人小声的啜泣。这些弟子如若不想离开昆仑,多半是会充做杂役弟子。杂役弟子虽带了个弟子二字,实际上就是修士的仆从。只不过比真的仆从多了一个可以修炼晋升的通道。
当然也有不乏大毅力或者大机缘者,斩获仙缘,一步登天的。端的是看个人的造化了。
像曲南笙或者沈离这种天资佼佼者是不能体会的。所以乔星星对玉生的天赋才会嫉妒如狂,甚至不惜痛下死手。
玉生,玉生。曲南笙在心里默默念道,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忽的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前世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她进入宗门前两年,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大师兄沈离进阶金丹没有多久,谢随便让他进了执法堂。
一日,沈离正教导曲南笙练剑,就被执法堂急冲冲的召去了。留她一个人,彼时她玩心甚重,大师兄被杂事拖累。她高兴得不得了,更是漫山遍野的瞎晃荡。
一时兴起,就晃悠到了九灵池。
九灵池说是池实际上比寻常的湖还大些。昆仑多水,这九灵池更是有九个大小不一的湖从上到下排列而成。每一个灵池水顺流而下,形成绝美的瀑布。且这灵池之中有一种小银鱼,她最是喜欢吃,只是每年的六月才会长成,寻常时间是吃不上的。
到了九灵池,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潜进去。
那银鱼不过她巴掌那么长,长得细细的。颜色透亮。她在水里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生怕错过了一条美味。
正摸着鱼,就听见水上面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就听一个男子气急败坏道:“我就是要他死,怎么样。”
随即一道啪的一声,像是打在肉身上的那种清脆声。
一个年长的声音低沉道:“你以为他死了,你就能上位了,族中比你优秀的弟子比比皆是,你以为别人赞你一声少年英才是在赞你?”
随即又冷哼一声:“哼,不知所谓的东西。你杀了乔星星还有乔朝,杀了乔朝还有其他人,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死了那个叫玉生的孩子,就是风系天灵根。哪个资质不比你好,你要都杀了吗。”
那男子似是不服气,狠声道:“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属于我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不过是旁支,再怎么也不该越过我们嫡支才是。早几年摇尾乞怜才得我们手里漏出的一点残渣。怎么出了个乔朝就要我让位吗。”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压抑着声音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