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元秘辛（四）

    周遭空气陡然凝固，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徐徐碾压过来。可怜她的小身板，抗不过一瞬便被压在地上，五脏六腑火烧一样难受。她嘴角立刻流出一道血丝，几不可闻的咳嗽几声，她小声说：“是南笙无知，太过好奇。但从未有窥探道君秘辛之意，还请道君手下留情，饶过南笙吧。”

    她眼中噙着水光，欲落未落，看上去可怜极了。

    容和道君低头盯住她片刻，威压缓缓撤去。声音毫无感情，平实道：“胆子倒不小，胆敢当面问询本座。如今的小辈是愈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本座沉睡千年，竟也不知外头是何光景，小丫头你起来吧，与本座说说看。”

    她小手在嘴角一抹，仿佛被吓到一般，神色拘谨了些，不复方才的胆大。心思百转之下，又默默想到，道君如此反应，看来传闻不假。确有心魔劫才导致他无法破镜飞升。

    几千年前的天才尚且如此，更遑论如今修道艰难，化神修士凤毛麟角，想要突破非大气运者不可成就。

    果然，如书中所述，只有天道钟爱之人才能打破壁垒。肃清天下浊气还世间清平。如今飞升之路断绝，在此之前，天道不允许有任何人，脱离桎梏改变命运。

    曲南笙眼睛狠狠一闭，脑子闪过白芊芊那双拿起月华清霜的手。纤弱的手掌，仿佛掐住了她的脖子上的枷锁，如鲠在喉。她告诉自己耐心点，再耐心点，当务之急是先度过眼下的难关，以待后来。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是缓缓将自己在归元城中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良久，容和道君颔首：“你先住在此处，待你那朋友出来，再谈其他。”说完不等她有何反应，化作流光，眨眼消失在眼前。

    她还想打探一两句如何出得去，话到嘴边，便已人去楼空。头顶绝壁孤悬，银河碎星落地，飞流直下万丈，见不到深浅。

    落在凉亭屋檐的水哒哒作响，冰凉的水汽打湿她的衣襟，与化神修士一场机锋消耗了她不少心神，看似天真的少女，在这场实力悬殊的博弈之下显得尤为单薄。

    身体里还残留着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余威，警示着她的弱小。她扬起小脸，紧闭双眼，任由寒气打在脸上。好难啊～大师兄。

    进到精舍，房中不见奢侈，只有一张床塌，长条矮几放在窗边，地上一个蒲草编织的蒲团，她精疲力尽倒在床上，累极昏睡过去。

    另一边的密室之中，容和道君听着骷髅头的禀报，挥手潜退，似笑非笑，“小东西，最好是真的安分……”

    沉睡中的少女，胸口微微起伏。周身灵气四溢，吐纳之间修复着身体的损伤。系统自进入这一方境地便沉寂下来，化神大能在前。它倒是乖觉，丝毫不敢露出端倪，曲南笙丹田里的旋涡缓缓转动，吸收灵气之余吐出更为精纯的灵气。

    内视之下，经脉正在快速的愈合，身上的伤口不多时便已结痂。一觉酣睡，曲南笙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练气九层的屏障摇摇欲坠，突破练气十层就在眼前。

    她满意的点点头，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裙，打开大门。走了出去，空无一人的精舍还是如同昨日一般，不见日月星辰，却亮日白昼。凭着记忆，她顺着昨日的来处往外走。

    大殿仿若人间帝王居所，宫殿高耸，遮天蔽日。走近一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娇声阵阵，女子嬉戏打闹，好不快活。两侧温泉白雾茫茫，中间的白玉石铺就的地板上，或依或靠坐着七八个娇软的美人。

    个个衣衫轻薄，引人遐思。有一身量单薄清瘦的少年，脸色坨红，手持美酒，仰头灌下。酒如一线没入口中，衣襟打湿之处映出少年白皙的胸膛，正是消失的蓝羽。

    陌生的气息闯入，并未打断屋内的笙歌慢舞。曲南笙三两步走到蓝羽面前，一脚踹过去，扑通一声，将他踹进一旁的温泉之中，冷言冷语道：“清醒了没有。”

    她蹲下身，按住他的头。上下涮洗几下，接着说道：“好艳福也要知道有没有命享。”

    水中的人挣扎着起身，溅起水花片片。室内的莺莺燕燕，慌忙躲避，轻纱之下白花花一片看得人口干舌燥。可惜曲南笙眼风都不扫一下，专注的盯着蓝羽的眼睛。

    那双干净的双眸此时，迷迷瞪瞪。她拿出一颗清心丸塞进蓝羽口中，一把拎起他就要退出。

    丝竹之声忽的停下，身后一位红衣女子娇声笑道：“小姑娘好大的脾气，可吓死奴家了。不过既然来了，还是留下来与姐妹们同乐吧。”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匹炼直冲她脸颊。劲风袭来，曲南笙想听不见也不成，一个弯腰后折过躲过，随即抬脚向下一踩，将那红纱踩在脚下。一个翻身手上抓住红纱，借力逼近那红衣女子，一掌拍过去。正中红衣女子的肩头，女子骨头当场碎裂倒退几步。

    在场的几位女子纷纷围攻上来，曲南笙又是一脚将迷迷糊糊的蓝羽踢出砸到对方几人身上，撕出一条口子。她提气跃纵而出，口中念念有词。两只小胖手飞快的掐诀，手若白玉指尖电光噼啪作响，银白闪烁间拉出一条由雷电组成的长鞭。

    上一世曲南笙就善使长鞭，雷灵根一条雷鞭舞得风生水起，带着火花滋滋作响。她打得大开大合，仿方闯进千军万马中的勇士，将围上来的匹炼绞得粉碎。女子们受不住着雷电之力，天女散花办散开倒在地上，化作一个个骷颅架子。

    蓝羽压着一架骸骨，惊得瞪大眼睛，恶心得不行。眼前满地的骷髅架子，哪里来的酒池肉林，绝世美人。他连忙撑起来，捂着胸口好几声干呕，曲南笙打斗之时瞥见白眼一翻，口中喝到：“还不过来帮忙！”

    哐当一声，两人破窗而出。就地滚了几圈，忽见天地风云突变，刚才还亮如如白昼的天空，此时灰蒙买蒙一片，天雷滚滚。二人顾不得这奇怪的天象，只顾逃离。身后是无数的骷髅架子，两只眼睛洞里燃起两簇幽蓝的火光。

    这东西打散了又重新组合在一起，仿佛打不死的小强。雷系法术天然辟邪裨益，专克阴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