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边尘
圣山山腰处，偌大的宫阙里。
“多谢卫师兄。”一木双手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去。
“平等交易，不必道谢。你可以再去看他一眼。”
“没有必要。”
一木没有转身，来到宫阙外后化作一道青芒破空离去。
宫阙内，只剩下一位灰袍道士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在他身前，一字摆放着各色灵光闪动的物品，它们一个个皆都看起来灵动非凡。
灰袍道士沉思许久，缓缓抬起了右手，宽大的灰袍下，一只粗糙的右指点在半空。一道白光宛若涟漪扩散开来，化作青、红、黄、金、蓝五色光幕，一层一色，层层包裹在半空之中。随即，他轻轻招手，身前的各色物品中，一道近乎透明的魂魄穿透了五层光幕，在最中心盘旋起来。
顿时，灰袍道士感受到了那缕魂魄生前最强烈的情感，眷恋与渴望。这些情感通过光幕共振到他的体内，却无法在灰袍道士的内心带起一丝波动。
接下来，一道蓝光被灰袍道士指引进去，这是无量师祖的能力，是他建造出一无量空间的基础，涵盖着一丝‘稳定’的规则之力。蓝芒融化进那缕魂魄时，各种情绪瞬间不再散发，内敛成了一团灰白雾气。
待魂魄彻底稳定下来以后，灰袍道士将那颗银白金属光泽的心脏抛向光幕之中。同时用一股极端尖锐的灵气，将灰白雾气戳破，引导它们被这颗心脏尽数吸收，随着心脏吸收完灰白雾气，开始“咕咚、咕咚”的用力跳动起来。接下来，一股股暗红血液被召唤而去，将那枚银白包裹成一个人形。
一股生机之力弥漫在这寂冷的大殿内。
一道闪电，不，应该是说，一道近乎闪电一般的青筋窜入人形血液中。顿时，仿佛沸腾了一般，血火燃烧，生机再强几分。
接着，一根晶莹白骨出现，带着其原主人近乎强横的野蛮力量撞入血液中，人形血液彻底燃烧，如开水一般翻滚，带着灼热的温度。
灰袍道士见此，左手一挥，一具尸体出现在一旁。面色惨白，口中含着一块极品寒玉，保持着肉身不腐。
“炼！”
伴随着一声轻喝，那层层包裹的五色光幕尽数收缩进人形血液中。这五层光幕中包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灵气数量，与血液中的庞大生机触碰的一瞬间仿佛油水相交，发出了真实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与此同时，整个人形血液开始真正燃烧起来，那是血红色的火，明明看起来焚烧一切，却又能让人感受到生机盎然。
灰袍道士右手在虚空轻轻一握，那团火便随着他的心意，缓缓飘向牛二娃的身体，顿时整个身子都燃烧起来。
衣服被瞬间烧成飞灰，皮肤褶皱了一下就已经不见，血、肉、骨头都在这团血红色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化作了一阵青烟，又将血火包裹，两者近乎不分彼此。
唯有一对眼睛，被灰袍道士专门用灵气保护起来，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就这么，血火在半空将牛二娃的身体彻底烧成浓浓青烟且被血火彻底包裹住以后。灰袍道士将地上的无相宝甲招来，这宝甲浑身赤红，弥补仿佛藤蔓一般的苍白色纹路。血火青烟带着近乎可以点燃一切的恐怖高温钻入宝甲的一瞬，顿时丧失了一切动静。
无论是滚滚青烟，还是炽热的高温，都被这无相宝甲镇压其中。
不过片刻，宝甲缓缓落在地上，此时它仿佛被人穿上一般，却因为这宝甲将全身覆盖的太好而看不清模样。
只有灰袍道士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终于起身，将幻生树枝拿起，轻轻放在无相宝甲的头盔上，开口道：“真也是假，假也是真。”
随后，他便回到原处，盘膝坐下闭目修炼。
外面，已是黑夜，大风卷着风雪吹进殿里，殿里没有烛火，寒冷而寂静。
灰袍道士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只要没有人打扰，就可以这么永恒的坐下去，时光都在这里停滞。
只是灰袍道士的身前，多了一个被血红色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之人。
三日后，那个人头盔上的幻生树枝淡化成透明，成为了‘假’。
根据规则，那个人便成为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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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圣山山腰处的宫阙内。
“边尘，在想什么？”
“师父，我在想该去一趟紫烟湖了，我答应了李道纯师叔回去学习炼丹，那里还有我的一个朋友需要我今年去见见。”
“拿上玉简。”
“好的，师父，我给你熬了粥你记得喝。”
“我不喝粥。”
“喝点吧，我放了莲子进去，还加了好多糖。”
少年看见师父重新闭上了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一大锅热气滚滚的粥从偏殿搬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非常的僵硬，但双手却稳稳的抱着那锅热粥，没有洒出一点。
他非常机械的将粥放在灰袍道士的身旁，又去洗干净了木勺子和玉碗，道：“师父，那我就先下山去了，我年后就回来。“
“好。“
少年摇了摇手，转头往外走，他走的太僵硬了，时而左臂与左腿同时伸出，时而右腿伸出去了又收回来。
少年走到大殿门口，回头想冲师父笑一笑，但却怎么也牵动不了两侧的肌肉。憋红了脖子也只是做出了一个难看的鬼脸。
但这并不妨碍，少年有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非常好看，带着不舍看着坐在殿里一动不动的灰袍道士。
“师父，我走了哈，你一个人注意身子，我年后就回来。”
“知道了。”
灰袍道士终于舍得开口，他亦略显僵硬的抬起头，看到少年笨拙的走入风雪之中。
他看了看眼前冒着热气的米粥，缓缓闭上眼睛。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睁开眼，将手伸向了木勺，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嘴里，随后闭上嘴巴，让舌头感受着米粥的香甜。
几个呼吸后，他才想起来似乎要‘吞咽’下去，笨拙的将米粥咽到肚子之中，感受着热滚滚的米粥流向自己的体内。
这是他不知多少年都为感受过的味道，灰袍道士学着少年，牵动脸上的肌肉，笑了笑。
他学的比少年更像，是一个完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