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预言
一袭蓝袍在半空中猎猎作响，老人从铁塔二层走了出来。
他虽然身形高大，但由于驼背的原因，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有眉宇间的皱纹能依稀看出老人年轻时颇为儒雅俊秀。
马未清瞪着那名老人，一时间只感觉天地错乱，信仰崩塌。作为内门执事弟子，天鉴城将军的记名徒弟，他自然认得眼前之人。
圣山六峰，无量峰的开峰老祖，竟然是野草帮的帮主？！
这怎么可能？！
自那日他与向秋被野草帮擒来，便是一直在昏迷中度过的，后来被关在了铁塔内第五层，以铁线幽冥虫贯穿了琵琶骨，终日疼痛难忍，难以静心。他当然隐隐察觉到这野草帮的后台一定与圣山有所牵连，而且身份不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一峰之主。
这可是与天鉴城的城主齐名的大人物啊！
“所以，我们几个就像丑角一般，被圣山人骗去，被自己的族人利用么？”
马未清双眼暗淡，金半风作为天鉴城的副将，自然知道的更多，见到这个自己未来的师弟仿佛失魂一般，只能拍了拍肩膀。
有些事情，没办法解释。
“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木没有注意金半风与马未清二人的神情，直视着蓝袍的无量师祖，冷然开口。
无量师祖微笑上前，寻了把椅子坐下，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坐吧，我们坐下说。”
一木眯了眯双眼，他并非没有理智，眼前这位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地位来说，都远远比自己高上许多。而自己此次前来，亦带着青云峰的身份，于是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坐下。
而金半风看了看失神的马未清道：“二位现在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要不，我先带马师侄撤？”
无量师祖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马未清道：“这孩子这几日受不少苦，有权力知道一些真相，尽管不久后便会忘掉。”
马未清听到‘真相’一词，心中一震恢复了理智。在金半风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金半风自持身份，带着他靠着墙角席地而坐。
“想必你们都知道，大劫将至。”无量师祖见三人都已经坐好，直接开口，第一句话便令三人心中一紧。
“可能马师侄所知甚少，那老夫便多说几句。自远古时期人族开智，有了慧根与灵根之后，开始长达数万年的动荡内战。为了修仙资源，为了一窥长生大道，远古的人族修士们绞尽脑汁，走出数万种不同的道路。那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年代啊，整个世界上宗门林立，有正有邪，天下纷争不断。多少天才娇子，各自独领风骚数百年，又在无尽的岁月中纷纷退下帷幕，徒剩空名虚碑。”
无量师祖长叹一声，缓缓开口讲了起来。
长青面无表情，这段历史他并未经历过，但也曾在观中听长辈提起。而金半风与马未清却所知甚少，特别是马未清，根本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圣山的人间是什么样的。
“再后来，有一人族天骄诞生，相传他六岁悟道，自我觉醒灵根。后融和道、释、法三门无上典籍，二十余岁金丹，五十岁元婴，百年后百年突破桎梏，成为了人族无敌的存在。他不甘心于这一方小小天地，好奇日月是如何形成，探寻时间怎样流逝，终于有一日，他选择了……白日飞升。”
“飞升？”
马未清张了张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刚想询问又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上课，只能闭上了嘴。
“他朝着天空飞去，直至消失在无尽的上空之中，失去了踪影。然而仅仅过去数年，便负伤归来。自此，那位天骄性情大变。原本生性淡泊的他开始以自己至高无上的修为为根基，逼迫天下群修俯首称臣，建立了圣山。”
“不光如此，他随之建立了仙缘大会，将所有有灵根的孩子搜罗于圣山之上；完整的融合道释法三家的修炼体系，演化成如今的凝气筑基之说；规定每一个阶段的修士，在修炼之余需要完成定额的任务等。并且带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外面还有一个世界……”
一木闻此，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这些事情，在场众人谁人不知？筑基圆满后，步入假丹境界的弟子皆都要被分派到‘外界’，诛杀外族之人，以外族体内的精魂锻体，突破金丹。金丹之后，择一峰拜入，更是要时不时的出界击杀外族，以获得更多的灵气资源。”
马未清听到此，心中一动，这事他可是第一次听闻。
无量师祖见他毫不犹豫的打断自己，也不气恼。只是点头微笑的听完后，缓缓道：“一木，莫要心急。老夫说的秘密远不仅于此。”
“外族之人，种类繁多。论数量，论广袤，论天才地宝，都不是我们这一方小世界能比拟的。然而，你们可知为何我人族不举族搬到外面？反而令金丹以上的弟子，不时的破界掠杀外族之人？”
一木闻此，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的杀意，道：“于外族而言，我人族乃是大补之物，饮血吞肉便可以使功力大增。于我人族而言，外族亦是如此。人族与外族恩怨纠缠数万年之久，血海深仇，早已无法深究。”
无量师祖收敛起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人族与外族之血海深仇，仿佛天定一般。自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注定了只有一方能活。”
“而那大劫，便是我人族大能预测到，数千年后外界各族终将将联手，入侵我人族世界！”
“不可能，外族种族数量如此繁多，如何能齐心联手？即便联手了，也是一盆散沙而已。退一万步讲，即使如此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人族世界的入口……”
一木想都不想的反驳，但话未说完，忽然愣住。
“难不成，外族已经寻到我人族的入口了？”
随后否定了这个概念，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我们人族的入口……是规则之力。”
马未清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问道：“这位师祖，什么叫规则之力？”
听见他的询问，一木没有回答，只是朝马未清望了一眼，马未清与其对视后只觉得身入冰窟一般，半句话不敢言语。
金半风轻抚马未清的后背，将对方从一木自带的灵压中救了出来。低声解释道：“规则之力……是一种元婴期以上修士才能涉猎的力量，简单来说，规则之力一旦被定下，便是更高阶的修士也无法强行破除，而我们人族的入口，被设定了一个规则是‘非我族类，可知不可见，可见不可知。‘”
“可知不可见，可见不可知……”
无量师祖听出他的不解，解释道：“就是说，只要是非我人族之人，若是知道我人族的入口所在之地，就用永远无法寻找到。若是见到了人族的入口，因为规则的原因便无法知道这入口的来历。”
这话听得马未清直愣神，口中喃喃道：“这，这不无解了吗？”
一木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但却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着无量师祖等待解释。
“老夫也不知道，但的确预言不会有错，早晚有一天，我们人族的入口会被破开，届时数万万外族的修士大军会前来毁灭整个人族……”
无量师祖严肃道。
“无量，你是说，那位大能的预言不是外族集结，而是……”一木心中一惊，忽然开口问道。
“是的，一木，便是如你所想。”无量师祖直视一木的双眼，缓缓说道：
“那人的预言是：万年内，人族灭，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