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卿吟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卿吟同学,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转到了我们学校。李卿吟同学以前就读于cd一中,希望大家帮助她尽快适应咱们班级的环境。”
女孩穿着一件深褐色的毛衣,齐肩短发,青色的发卡别再前额斜刘海上,一条水洗蓝有些泛白的修身牛仔裤勾隐隐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目光一一扫过班里的同学,在埋着头的路明非身上停了几秒,而后看向后墙正中的黑板报。
早上8点第一节语文课,赵老师带着一位陌生女同学进了教室,跟语文老师打了个招呼之后跟全班简单介绍了一下新同学,随后扫了以前班上排的座位。沉默了几秒,说“张航你往后边坐,去路明非旁边。程宇往左,到张航的位置。”
“李卿吟同学你暂时就先去程宇的位置,跟苏晓蔷同桌,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老师,也可以让同学们帮忙。”
“好的赵老师。”
李卿吟走到教室中间,程宇收好抱起书本冲她傻笑,期望能给这位天使一样的女同学留个好印象。
【梦想还是要有的,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程宇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李同学,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在班上……”
“赶紧走,废什么话!”
程宇讨好的话还没说上半句,苏晓蔷就横着眼给了他一脚。
“别管他那些废话,真碰到问题我建议你直接找班主任。”苏晓蔷说。
“行了,大家先上课,今年下半年大家就升初三了,升学的压力接踵而至,别再像初一一样整天没心没肺的玩。”赵老师说完扫了一眼路明非,这家伙全程像只鸵鸟一样低着头,一看就是在梦周公。
赵老师懒得点路明非的名,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发现这学期开始路明非像变了个人一样,这家伙像是出了家的道士,主打一个与世无争。他好几次把路明非叫到办公室谈话,结果这小子油盐不进,你批评他他就受着,一点不反驳,你让他学好他就答应下来,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要不是这几次考试测验下来路明非的成绩不仅没什么退步还稳中有进上升了一些,赵老师怕是得去好好做一次家访。
赵老师走了,语文老师接手课堂继续上课,同学们在语文老师的上课声里跟着一起翻书朗读,教室里书声一片。
“喂喂喂,老路,别这么猥琐啊。”张航用胳膊肘撞了下路明非,这家伙之前一直埋着头,张航还以为她对新来的女同学没兴趣。没想到路明非这小子是等到大家都没注意之后在偷偷瞄上一眼,像极了生活不如意的猥琐男。
“别乱说,什么叫猥琐,我是抬头顺便看一眼。”路明非没好气的横了一眼张航。
这家伙在班上以嘴巴大出名,什么倒霉事到了他嘴里都能变成人尽皆知,路明非可不愿意让这家伙毁了自己的清白。
“那你给哥们打打掩护?事成之后哥们承诺你网吧一学期的营养快线。”张航趁语文老师写板书的间隙小声跟路明非商量,说完后又瞟了一眼李卿吟旁边的苏晓蔷。
“不干,你想我死。”
路明非哪能不知道张航的心思,他不就是想让自己把苏晓蔷支开么。路明非又不傻,一个学期的营养快线可打发不了他。
更何况李卿吟肯定看不上他,张航这货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麻瓜,李卿吟可是世家那边派过来监视他的“高贵巫师”。外加张航又是个大嘴巴,路明非可不信温婉可人的李卿吟能喜欢张航这种性格的作死狂。
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路明非回到了昂热给他租的房子,他现在已经不跟叔叔婶婶住一起了。
路明非不喜欢寄人篱下,就算是亲戚也不行,他让昂热给自己老爸老妈带了消息,说他想独立生活,他的监护还是叔叔婶婶不变,每个月给他们的钱也不变,只是自己想另外租个房子。
路明非本以为这件事少说也得半年,没成想没到两天他爸爸就给叔叔打了电话,委婉的跟自己兄弟说明了儿子的想法,于是路明非顺利搬了出去,搬到了昂热给他租的大平层,他楼下的另一套房的住户是楚子航,只是他一般不住这里,里边是常住的只有还在昏迷的楚天骄。
路明非房子的钥匙,他会定期查看楚天骄的状况,然后拍些照片发给楚子航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同时路明非的手机也响了,屏幕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路明非接通手机,打开门,外边站着拨通电话的李卿吟。
“有事?”路明非挂断电话。
“我想做个说明。”李卿吟也挂断电话,她直视路明非的眼睛,语调很冷,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跟在学校时的如沐春风完全不同。
“我家是李家旁支,我爸爸是他们那边的人,妈妈是个普通人。我在李家这一代没什么名头,也没什么能耐,所以他们让我来监视你。”
“作为交换,他们答应给我妈妈……”
“先进来,”路明非不喜欢在门口谈话,免得邻居以为搬来了两个傻狍子。于是他带着李卿吟到了客厅,示意她坐沙发,自己则去厨房给李卿吟倒了杯热水。
李卿吟端起水杯感受了一下温度,小心翼翼地浅浅喝了一小口,她的语调软了几分,少了一些刚开始的咄咄逼人。
“实际上我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我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他总是出差,我和妈妈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也从来不跟其他人提起他的工作。爸爸只有过年的那一个月能有一段长休,那时候他会带着我和妈妈去看电影,逛街,去游乐场,看马戏团的动物表演,去海洋馆聆听深海的心跳。
爸爸他总是很忙很忙,偶尔会带着满身的伤回来。
但在我8岁那年,爸爸他没回来,我和妈妈从腊月十五等到腊月二十六,等到腊月二十九。我们等到了除夕当天,爸爸他还是没有回来。直到正月初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敲开了我家的门,递给了妈妈一个小盒子,那天妈妈哭得撕心裂肺,我问她为什么哭,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妈妈紧紧抱着我,而后哭得无声无息。
一个月之后,在某个葬礼上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爸爸他早就回来了,他一直待在妈妈那天捧着的小盒子里,他回来得无声无息,就像妈妈那天哭得无声无息。我突然觉得很悲伤,心脏一下子疼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作一团。我张开嘴想哭,但我哭不出来,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嗓子越是用力,越是换来呜呜的低语。突然间无数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爆发,汽车的喇叭声、墓园里的哭声、街边的聊天声、叫卖声、鸟叫虫鸣,这些声音混做一团,它们在我脑子里炸裂回荡,我失了神,只能呆愣愣的看着母亲的悲伤,却分不出她的声音。
那种奇怪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们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慢慢聚在我们身后。
没过多久,一个老人从车上下来,他捧着花放到了我爸爸墓前,一个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老人转身跟妈妈说了几句话。然后老人走了,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把白色的花放在爸爸墓前,他们跟老人一样送完花就离开了,不带一丝留恋的走出了这片土地。整场葬礼的最后只剩下我和我妈妈,还有小舅姑姑他们两家人。”
“葬礼结束后那个送回爸爸骨灰盒男人又来了,他给了妈妈一张银行卡,随后我们家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钱和一些药,那些药跟爸爸从前每个月寄回家的药一模一样。”
“妈妈不久后带我离开了bj,我们回到了cd,开始了新的生活。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妈妈脸上,她开始刺绣,开始跟人聊天,开始关心我的学习,她仿佛已经走出了爸爸去世的悲伤。但我知道那是假象,她会在我上学离家后的偷偷的哭,哭得无声无息,一如收到爸爸骨灰盒的那晚一样。”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是梦到爸爸,梦到他回了我们bj的家,却怎么也找不到我跟妈妈。”
李卿吟的语调很冷,像个旁观者,仿佛话里的人不是自己。
“那个人前天找到了我们,原来他是我的远房三叔,他说他可以治好妈妈,但需要我听他的话。”
“我同意了。于是他跟我说了有关你的事,有些东西我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我世界只有这么大,容不下太多的东西。”
“我知道我没办法要求你,只是希望在你和他们的冲突爆发前能告诉我一下,让我有机会跟妈妈好好道别,别像我爸爸一样在最后的时间里都没法跟我们好好的说上一句话。”
“啧——”
路明非砸了下嘴,深吸口气,他突然懂了那些世家为什么把这个女孩送到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