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承诺

    吴宇森又在活动室吃到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对味道赞不绝口。　　李春华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更加热情地招呼。　　昨晚吃饭的时候，吴宇森的故事成功让李春华将他划归成自己人。当然，位置肯定要排在宋仁和林凡的后面。　　吃完饭，金思辰没有继续作陪。药物副作用的调查完结之后，他就不需要长时间陪着林凡了，更没有陪着吴宇森的必要。　　最近他一直在指导800的同仁专业领域的学术问题，以此来还他们上次帮他筛选资料的人情。　　吴宇森饶有兴致地旁观了林凡的日常，真是非常的悠闲自在。闲得他都快睡着了。　　直到临近下班时间，电视里播放起健身操画面，林凡也自觉地走到垫子上开始跟做，才让吴宇森感觉到了一丝兴味。　　看着林凡灵活地做着各种跟电视里相差甚远的动作，吴宇森的笑就没停过。　　当然，他总是在笑，所以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同。只是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就笑翻了。　　这个林凡，真是太可乐了。哈哈哈哈……　　林凡活动了大概一刻钟，就跳不动了，坐在垫子上休息。吴宇森走上前去，看着林凡面色红润，满头大汗地喘气，满意地说：“效果不错啊。”

    “是啊是啊，林凡现在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动作也标准很多了。”

    李春华坐在窗边，从掌机中抽空抬头道。林凡的进步他可是亲眼见证的。　　以吴宇森的水平，很轻易就能理解为什么用这样的锻炼方法。他也是实用派，不管什么方法，管用就行。　　林凡的体质实实在在地在改善，这是事实，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每天都要做吗？”

    吴宇森好奇地问。　　林凡摇头：“游泳就不用做。”

    在同一天里既游泳，又跳健身操，还有早晚散步，对她目前的体能来说，确实是为难了一点。　　吴宇森点头，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会增加游泳训练。　　午休时林凡很少回去，除非像今天这样，弄得一身臭汗，必须要回去换洗。吴宇森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跟着林凡。宋仁和李春华就带他们回了别墅区。　　金思辰不在。有吴宇森陪林凡他放心，自己跟800的心理医师探索食堂去了。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去看看呢。　　李春华打饭的时候还看到了金思辰，在一众心理医师的簇拥下，尽显高冷风范，跟在林凡面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搞心理的真复杂啊！李春华感叹一句，脚下不停地继续打饭。　　不知道林凡什么时候能跟他们一起来食堂吃饭就好了。　　吴宇森在林凡屋里又吃了一顿满足的午餐。　　宋仁和李春华很体贴的没有来打扰他们。　　他总是吃吃停停，看林凡一眼，再说几句话，过了很久才把这顿午饭吃完。　　“你要走了吗？”

    林凡本就是敏锐的人，她很容易就察觉到了。　　“哎呀，被你发现了！”

    吴宇森笑，明明也没有相处太久，怎么突然就开始舍不得了？难道是因为对她了解太深？　　吴宇森花了很长时间把林凡的生平做了详细的调查。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凡经历过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正因为太清楚，太熟悉了，对林凡的惦念也深了。　　好像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呱呱坠地，慢慢成长，一点点变成今天坐在对面的人。　　这些资料，拼凑出林凡的整个人生，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吴宇森面前。　　他能轻易说出林凡在每一阶段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幼儿园时偷偷翻墙逃出幼儿园，把老师吓得半死以为孩子丢了。结果被好心人捡到送到派出所，碰上来报警的老师和家长，被林妈打了一顿。　　小学时被同桌的男生欺负，结果一怒之下掀了桌子，骑在人家身上压着他打，把人家揍得嗷嗷哭，被老师叫了家长，被林妈罚跪。　　中学时没有好好复习，怕考试不及格，用胶带纸粘下整本自然书上的知识点，偷偷藏在桌子里准备作弊，结果还没开始就被老师发现。　　没收了试卷后，林凡觉得要完，自觉丢人地趴在桌上不肯起。结果收卷前15分钟，善良的老师又把卷子还给了她，林凡赶紧一通做，竟然没有不及格。　　善良的老师并没有将这件事上报，从此林凡觉得那老师特别帅。他的课永远听得最认真。　　高中的时候，她叛逆了，在林妈那儿得不到关心，偷偷暗恋上一个人。　　他坐在林凡的后桌，又高又帅，成绩又好。重要的是他总是很温柔地跟林凡说话，也会很温柔地听林凡说话。　　林凡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想多往后面看，总是找各种机会和话题跟那人多说话。　　这段暗恋在那人跟另一个女生公开配对之后宣告完结。林凡也是那时候才发现，那种温柔不是独独给她的，而是他对所有女生都温柔……　　如果说金思辰是这个世界最懂林凡心的人，那吴宇森无疑就是最了解林凡的人。这两个人合在一起就是林凡的整段人生。　　可能是太了解了，吴宇森对林凡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加深。没有牵扯到男女之情，但说是知己已经不为过了。　　当然，只是吴宇森单方面的。　　“等下就要走吗？”

    林凡一直很聪明，她只是被困住了。　　“嗯，等吃完就走。”

    所以他才插科打诨慢慢吃，这样就能晚点走。尽管所见所闻都告诉他林凡很好，他心底还是不放心。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优柔寡断了？吴宇森痛斥自己。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林凡还挺想吴宇森陪着自己的。　　金思辰也很好，但跟吴宇森不一样。　　“不知道。”

    吴宇森笑道，“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嗯，”林凡点头，“你有你的事情。”

    吴宇森也点点头：“你的情况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这次回去，我应该会接手其他任务。”

    林凡没说话。特事所忙，她是知道的。吴宇森厉害，她心里也是知道的。　　“金思辰……你好之前，他都会陪着你。哪天你好了，我就申请把他调回去，让我过来好不好？”

    吴宇森见林凡不吭声，挠着头呵呵笑，“不过等你好了，可能就不需要我们陪了。”

    等林凡好了，机甲应该也稳定了。金思辰没有继续待的必要，换其他人陪，800也未必同意。　　毕竟吴宇森武力值跟宋仁不相上下，比起柔弱的心理医生金思辰，更难掌控。　　而且，等林凡的机甲稳定了，她也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了。在机甲面前，他们这种层次的武力根本不值一提。　　吴宇森心里清楚，嘴上还是笑着安抚林凡。　　林凡对特事所的人有依赖性，这是非常好的现象。主任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　　“你就好好的，继续配合金思辰，坚持锻炼，好好增强体质。”

    吴宇森鼓励一番，又叮嘱道，“但也不要太累，伤到身体就不好了。还是以自己身体为主，知道吗？”

    “嗯。”

    林凡还是低着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吴宇森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有一些着急，但是不知道改怎么办。　　“那你走吧。”

    林凡低头赶人。　　她现在已经知道吴宇森要走，情绪开始低落了。这种糟糕的情绪会一直持续到吴宇森离开，并再保持一段时间。吴宇森待得越久，她的情绪越糟。　　她不能长时间陷入这种负情绪里，只有赶紧把他赶走，将下坠的情绪控制在一个不太糟的范围里，再通过时间慢慢缓回来。　　“……好，我走了。”

    吴宇森深深看林凡一眼，起身离开。　　林凡听着椅子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听着他走出去的脚步声，一步步踏下台阶，渐行渐远，慢慢消失。整个人像被封印了一样，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

    李春华在隔壁问宋仁。　　他们在监控屏里一直看着。因为没有声音和真实影像，只有两个人紫红色的影子，让他们大致猜测正在做什么。　　两个人好好地坐着吃饭，突然林凡就不动了，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吴宇森出去了。　　李春华想出去看一看怎么回事，没想到门一开，吴宇森正站在外面准备敲门。　　“吴特勤，你怎么来了？”

    李春华一愣，可不敢请他进来。　　“进来坐坐吗？”

    宋仁以退为进假客气道。他知道吴宇森吃完午饭是要走的，应该不会进来跟他们聊天。　　毕竟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　　“不了，我就是来打个招呼。”

    吴宇森微笑地看着两人，着重对宋仁说，“我这就走了，林凡……就拜托你了！”

    宋仁知道吴宇森是拜托他看照林凡。不是作为623的护卫，而是出于他们两个当年的私人交情。　　吴宇森知道林凡看似轻松惬意的生活下一直涌动着危机。　　宋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能很好地保护林凡，不让她受一点伤。同时也能很快地压制林凡，用最快的时间杀死她。　　崔岩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从第一眼看到宋仁，他就知道了。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金思辰。　　想要从宋仁手上救人，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没有解决方案的猜测只会制造更多麻烦。　　他还是坚信，崔岩要的是林凡产生的价值，而不是她本身。只要林凡不产生威胁，她的机甲就是她的护身符。　　所以他特地来向宋仁要一个保证。以宋仁的为人，只要他说了，就不会违背。　　宋仁看着吴宇森一脸笑意，实则认真无比的眼神，定了定出声：“只要她没有失控，产生不可挽回的巨大威胁，我一定会保护好她。我答应你。”

    吴宇森听完，舒了口气。笑意也到达了眼底。他向两人点头，转身离开。　　李春华感觉两人话里有话，但他没有证据。　　“哎，林凡……怎么没出来送你？”

    他急着想知道林凡那边什么情况。　　吴宇森在阳光下回头，笑容灿烂地回道：“她现在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吧。走啦。”

    说完就走，一只手举高挥了两下示意。　　“她心情不好？”

    李春华追着宋仁往卧室走，“她心情不好还能留她一个人？那不是很危险？”

    李春华最近特地了解了一些抑郁症的相关知识，为了林凡，他也的确花了心思。　　宋仁看着屏幕上，林凡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从吴宇森走后她就没动过。　　“再等等吧，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