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滚烫的泪
飞机降落在了西宁的曹家堡机场，落地出来时，就有了车在航站楼外接他们。德吉央宗从山东睡到青海，看来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飞行过程。
黑色的商务车上放着一束鲜花，萧晨把旅行包放在了车的后排。他跟德吉央宗都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宋师傅，麻烦你把我们送到医院吧，麻烦您了！”
开车的是一个体态微胖的五六十岁的男人，他听了德吉央宗的话，只简单说了声好的。
来青海是见德吉央宗病重的父亲，有两年时间没见到这位新衍工业公司的老总了，董式韶以前总是隔三差五去公司的。平时有了时间，他还会经常到车间生产一线去到处转转，这个萧晨是知道的。
车内太静了，对于董式韶的病情，感觉自己又不好去问，萧晨只能等着答案，他这几年是真的把自己磨的已经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了。
“萧晨，你不问问我们去医院干什么吗？宋师傅不是外人，他是从山东就跟着我阿爸，已经跟了快三十年了。”
好像是看穿了萧晨心里想的事，为了打消他心里的顾虑。德吉央宗为萧晨介绍了下开车的老宋。
又从旅行包里拿出来两盒精装的煎饼和茶叶，放在了车的副驾驶上。看起来那是她给宋师傅带的他家那边的家乡特产。
“嗯，您好，宋叔叔，我是萧晨！麻烦您辛苦来接我们。”
“你是个好孩子！我是宋春盛，我经常听董总提起过你，他说以前常去车间时，特别留意过你！说你这个年轻人，工作很勤奋踏实！他很喜欢你！”
这真的是有点受宠若惊，萧晨还真的不知道除了德吉央宗，还会有人还关注着他。
“宋叔叔，我们和萧晨两个人今天登记结婚了，我告诉我爸了！”
“是吗？我说董总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好！他在早晨接连说了好几遍今天家里有了喜事！原来是这样！”
话落下，车里又有点静了，萧晨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话，接了话又说什么呢？明摆着的，董式韶肯定是病的很严重了。
“董总身体怎么了？我前年还参加了他在公司的会议。说的那些话，我到现在一直都记着呢！就像是在昨天一样。”
想了半天，萧晨不想让沉默继续下去，他至少得从言语上安慰下德吉央宗。
“明月和萧晨，你们俩要有个思想准备，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了。这几天，董总一直在等你，他想让你带他回去看一眼木里镇的家里。”
“我知道，宋叔，我们是因为疫情封控，有点事耽搁了。”
紧紧抓住了萧晨的手，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德吉央宗的脸转向车外，但是她的泪掉落在了萧晨的手上，是热的，萧晨能感觉到那种液体从皮肤上滑过的感觉。
“没事的，董总对我们普通车间的每个人都那么好，他一定能康复好的。等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山东，去到公司里去！我想新衍工业公司的太多员工都想念董总了。”
在心里想起来过去董式韶曾经的音容笑貌，说起来，萧晨还是挺敬重这位白手起家说话随和的老董事长的。
“我替董总谢谢你，萧晨，一会到了医院，你跟明月上去吧，我去联系下别的事。有事，就让明月打我电话，青海这边的公司董总都提前安排好了。明月，你以后的事会很多，一定要自己注意身体！”
这是在安排董式韶的后事，不仅萧晨能听的出来，德吉央宗更是明白。他帮德吉央宗擦了下眼泪，不擦还好，当萧晨刚把手拿开，德吉央宗一下哭了出来。
“宋叔叔，我阿爸…，他有说没说要回山东老家？……他……一定很想爷爷奶奶……”
听着德吉央宗呜咽着说出来这话，萧晨的泪一下跟着出来了。他不曾想，自己会这样跟德吉央宗在婚后第一天以这种方式去见她的父亲。
“明月，没有，董总只说按你母亲这边的方式，他没说过要回去。记住，上去后不要跟董总谈新衍工业公司的事，更不要提董明霞和位嘉他们俩！”
“我知道，宋叔叔，这个我心里明白！”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德吉央宗努力地冲宋春盛挥了挥手，她现在是真的是需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医院真的说不清楚是一个什么地方，在这里迎接新生是喜悦幸福的，因为那是人生的开始。而送别人生又是痛苦而绝望的，那是生命的告别。但是无论悲喜，人都是逃脱不掉的。
萧晨对这两种情况都经历过，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今天的这种状况。
医院的电梯运行地很稳，静的几乎没有声音。特护病房在医院的十七楼，电梯每跳动一个数字，萧晨的心就紧紧的被绷住一环。这感觉有点让他窒息，他甚至有点害怕面对。
“萧晨，我们阿爸脾气很好，他待会可能会问到你一些事，你就顺着他就是了，他的时间是真不多了。”
德吉央宗眼睛是红的，她感觉自己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再说她还会哭，压根就没办法进到眼前的病房里去。
“放心吧，德吉，没事的，我也特别想跟董总说些话。谢谢他曾经鼓励过我，那时候要我好好的踏实的去工作生活。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亲切的信任我的那种眼神。”
“真的是对不起，萧晨，我们刚刚结婚，就让你跟着我……真的很抱歉，这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手里拿着的那束宋春盛提前买好的鲜花，德吉央宗把它交给了萧晨。
眼前的那扇门始终是要打开的，就像很多事情，逃避是改变不了现实的。无论是面对的什么，无论结果是什么，你早早晚晚都要去面对……
命运就是这样吧，永远给不了一个人全部的好。给你这样的好，就会给你另外的坏，给了你幸福，就会拿走你生命中更为重要的东西。
“德吉，把泪擦干吧，我想阿爸一定不喜欢你哭。我不知道他是如果宠爱你的，但是他确确实实是在等你，在等你自己，我们不要让他等的太辛苦了。那样也是一种煎熬，我们得懂事，不能让阿爸总是在担心你，担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