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现实的人生
卑微到极致是一种什么体验？一会儿的功夫，萧晨的银行卡就被划转了七笔资金，有几笔甚至是三五百元的分期贷款业务。
一万三的工资，这个月萧晨给自己留了四百块钱。他怕突然有点什么事会有应酬。用同事的手机给儿子买书花了一百二十七，他的手机支付早已经全被司法冻结了。
还有三个月，就可以全部清完网贷和信用卡欠款了。这样一想，萧晨心里还好受一点。
结婚十年，没有让马米齐跟着享过几天福，倒是跟着自己天天被催债的逼着打电话关钱。这是现实，萧晨知道自己活在现实中，他逃避不了任何现实的问题。
在中午的滨海市街头，萧晨吃了碗兰州拉面，儿子特别喜欢吃这个东西。突然因为一碗面，萧晨很想儿子。
他手机相册里几乎都是儿子的照片，从出生到前几天孩子给他发送的照片，为此，他不得不一个月花十五块钱开通了云空间开储存那些照片。
微信上的人越来越少，几年时间里，从萧晨的微信通讯录里消失的不仅仅是普通朋友，还有他的亲戚，同学和以前的好哥们。网贷逾期后，萧晨的通讯录被催收的爆了无数次。现在好了，他变成了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男人。几乎没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了人会问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放血兔，只有这一个执着的网友，她一直陪伴着萧晨。名字很奇怪，奇怪的原因是萧晨给她做的备注。
微信本来的名字是两只大白兔，是萧晨几年前在期货股票交流群里认识。之所以备注她为放血兔，是因为那个姑娘是一只纯菜鸟，也是因为不断听从她的建议，萧晨在期货市场亏的血本无归。
放血兔说她现在也进厂打螺丝了，还问萧晨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原本休息，被徒弟缠着去了半上午的旧车间，然后拒绝了徒弟的邀请，妻子打电话说离婚，自己来市区还网贷了。
这是实话，萧晨放血兔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想瞒着对方什么。
“那好吧，你自己溜达，想开点，别去跳海！实在不行，你离婚了，将就一下，要不咱俩结婚吧，反正我亏的嫁妆钱全没了……”
放血兔从来没有发过语音，她也没有一张照片，微信定位也总是在德国那边。
肯定是女孩子，这是肯定的，因为在他们几个人自己期货交流群里，放血兔因为一晚上赚了三千六百块钱笑的很放肆。声音清脆，悦耳动听，但是萧晨跟着她开仓下单，因为没有设止损，又亏了一万多块钱。
“你说啥都不管事，我现在是慢慢的积淀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好的！话别反着说，我是不会跳海的！”
是啊？还有什么难的？已经是这样了。发完语音，萧晨看着天上的白云，隔几条街就是海边，那边有景区，有春游的游人如织，但是这跟自己有关系吗？自己还是要艰难度日，度日如年。
“你如果在国内，有时间来找我吧，我说的是真的，我买两只红烛，一束香，咱俩拜堂成亲。再用三个月，我就还完贷款了，我的工资拿来养家！”
“嘻嘻！说好了，你得把小麦跟你妻子要过来，不然你一生不得安心的。我说的是真的！”
放血兔字打的贼快，她说的小麦就是萧晨的儿子的名字。由此可见，她对萧晨可以是了解的透彻的很。
“我这给你发位置！我在滨海等你！你来了，我带你去看大海！”
看不看海不重要，关键问题是自己现在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萧晨把自己目前在滨海的位置发送了过去，他此刻正在一个站点等一辆通往滨北工业区的公交车。他才不舍得花三四十打车回公司那里。
生活一团糟，不是一时半会了，已经坚持了三年了。这种坚持是一种对萧晨意志的消磨，他也经常感受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你坚持一下，等着我吧，以后我们俩一起努力。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以后一定会好的！”
放血兔还真的会哄人，也挺会做思想工作。自己这样子，离婚了，带着萧麦也就是孤独终老了，怎么还能牵连别人跟着受苦？
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快速改变自己目前的状态，这就是大多数人所说的认命吧！只是萧晨一直在努力着，他只是还没有彻底绝望而已。
城市公交在某一时间段会在某个地段被堵住，这没办法，萧晨等车的耐心快被消磨尽了。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辆福特猛禽，兔子，然后带着你去遥远的无人区越野……”
“为什么要去无人区？你因为你喜欢玩沙子？我才不去那里。我想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我想你带着我去海边，去看看海上升起的明月。还有比那再美的吗？”
想着去海边看月亮？？？这想法还真的是很奇特。不过说起来，放血兔满脑子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放血兔突然告诉萧晨说，她以后想做一间期货工作室。集合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来对抗摩根大通跟高盛！
梦可以做，但是说梦话就有点过份了。这就是放血兔，自己亏的稀里哗啦，还做梦说带着朋友们一起对抗外资巨鳄。
“兔子，你最好老实一点，找个好男人嫁了，这辈子别再碰期货了。真的能亏死人的，例如我们的朋友厚德载物，这时候就想自杀了，全部的钱都亏完了……他刚回…”
还没等萧晨把发给放血兔的语音说完，就听到了有人在路那边叫他。
“师傅！师傅！你怎么在这儿呢？过来呀！离的远远的，我看着是你！结果还真是你！”
怎么丢不下啊？？？是德吉央宗，这徒弟像是阴魂不散一样！真的是走哪儿都能遇到她！
萧晨看了下不远处，德吉央宗正跟交警示意马上就开车离开。不过还好，她开着车呢，至少又可以不用刷健康码坐公交车回工业区了。
路上的车流压根就不间断，最后还是交警过来，截停了几辆车。萧晨向交警表示了下感谢，赶紧坐上了德吉央宗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