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立规矩
“真没想到，这东来居好生意啊。”
荀掌柜换了一身利落的长衫，背着手，像是个极有身份的人，走进东来居，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东来居有些新人，并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寻常的客人，便上来招待：“这位客官里面请，想用点儿什么？”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大平拉了回去，此刻是清晨，东来居并没有什么客人，多是伙计在打扫准备开张，大家瞧见荀掌柜，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楚瑶站在柜上，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没理会。她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脱出来的，不过既然出来了，纠结这些也没有用，如今再次相见，便只当陌路人便好。拿着笔的手抬起来挥了挥：“招待客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东来居的原先的伙计谁也不敢上前，新来的见老伙计们没有动的，自然也不敢动，场面一时僵在了原地。“怎么？要我亲自招待？”
楚瑶没抬头，她没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没有人听话。压了压眉头，抬眼扫视了一圈众人。这些时日大家都知道，楚瑶虽然脾气嘴上都不饶人，但并不苛责伙计，大家犯个小错有个疏漏，只要好生讲了，楚瑶都不责罚。但今日楚瑶一抬眼，众人便看出她心情不悦，也想起她当初来东来居立下的规矩，保进先一步走了过去，谁知一开口，先叫了一声掌柜的……而后他也察觉不对，立马改口：“这位爷，您什么吩咐。”
荀掌柜冷冷的哼了一声，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客到了茶还没到，我方才走了几日，你们这规矩都忘没了。”
“不好意思，如今是晨间，东来居没供茶水。”
保进尴尬的笑了笑，但也应对了下来。“你自去、你的铺子立规矩。”
楚瑶低着头，在账本上写下今日的账目，头也不曾抬：“不必来我这里。”
“东来居店大欺客，如今连句话也说不得了？”
荀掌柜大喇喇的坐在哪里，仿若他还是东来居的掌柜的。楚瑶知道他是来找麻烦的，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帐算的差不多了，她撂下笔，抬头看着荀掌柜：“开门迎客，人人都说得，可荀掌柜，你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进的衙门，又怎么出来的，自己心中当有数，这人人都说得的话，你未必就说得。”
“你不必在这里小人得势。”
荀掌柜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好像丝毫没有被楚瑶吓到：“栽在你一个女人手里是我大意，但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会犯在我这儿。”
“那等那日到了再说。”
楚瑶没心思跟他说这些，她还急着去广善坊，昨日和阿云争吵，不知道今日她还会不会去广善坊看病。“保进，送客。”
楚瑶不想和他纠缠，吩咐了一声，自己便回身去取外衫。“等等！”
荀掌柜见保进真的过来送客，抬手制止住了他：“我来是吃饭的，你不做买卖吗？”
这下保进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做买卖断没有往外撵客人的道理，他求救一样看向楚瑶，楚瑶摆摆手，让他照常伺候就好。荀掌柜只要了一壶茶，坐在那里也不动，保进上完了茶，躲在旁边角门里看着，余光里看到楚瑶穿上衣服似乎是要走，他忙跟了过去，压低声音：“掌柜的，你要走吗？”
“嗯。”
楚瑶应了一声。“要不，你先等等？”
保进撇了一眼荀掌柜：“我觉着荀掌柜来这里有事儿，一会儿万一真因为什么闹起来，你不在，没人压得住他。”
楚瑶听了这话，往荀掌柜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妨，你们就将他当做寻常客人就好，他还能怎么闹？难不成，带人将东来居拆了吗？”
保进从心里佩服楚瑶的稳如泰山，可他心里也的确是害怕。楚瑶见他欲言又止，又看到东来居的伙计几乎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没有底：“如果有事，听赵先生和辛耀的，我去广善坊看看就回来。”
交代下这话，保进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楚瑶整理了一下衣袖，从柜里走出来，她知道荀掌柜盯着她，可她却没有看荀掌柜一眼。只不过方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青白色长袍，腰间坠着玉佩荷包，束在头顶的发髻一丝不苟，一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模样。看这样子，昨夜是没有出去风流快活。楚瑶扫了一眼沈二公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二公子的长相，而且与他兄长沈怀璟比起来，二公子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在身上，这种洒脱很吸引人，远比沈怀璟整日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让人舒服。“怎么？被本公子迷住了？”
二公子看楚瑶上下扫视自己，却不说话，不由得玩笑了一句。楚瑶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更帅一些。“东家！”
楚瑶还没等说话，荀掌柜先从东来居跑了出来，带着一脸的谄媚，到了沈二公子跟前儿：“我在这儿可等您半天了，东家！”
沈二公子被突然冲出来的荀掌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栽在管家身上，还好被管家一把给扶住了。“我在里面叫了茶，东家咱们进去说。”
荀掌柜半躬着身的样子，让楚瑶想起了宫里那些只会谄媚奉承的内官。二公子看到是荀掌柜，也有点儿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把自己捞出来。二人进了屋子，在一楼散座坐下，管家给伙计使了个眼色，让大家将门关上，东家来了，东来居自然也就不迎外客了。楚瑶这下是想走也走不成了，二公子定然不是来找荀掌柜的，他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大约是手里没了银子，来自己这里拿钱的。可现下被荀掌柜缠住了，楚瑶只能站在旁边等着，正巧身侧站的是管家，楚瑶便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低声问道：“二奎怎么样了？”
“你还有功夫管别人？”
管家对于楚瑶的心大，也是很佩服的，他使了个眼色，让楚瑶留意荀掌柜：“先管好自己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