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满嘴跑火车
当朝律法，登闻鼓一响，官必上堂，这是迟相亲自定下的，即便赵炎杀了迟相，迟相变法定下的一字一律，都不曾有过半分的更改。所以知县被拉上堂的时候，腰带都没有扣好，气的火冒三丈：“谁谁谁！谁天还没亮就敲冤鼓！三山镇的鸡都没有你勤快！”
楚瑶心平气和的站在堂下，等着知县坐好，带好官帽，敲了醒目，方才说道：“民女状告东来居荀掌柜，私扣良民，动用私行，请大人明察！”
“东来居？”
知县大人往前凑了凑，看着站在躺下的楚瑶，觉得这一幕异常熟悉：“你之前是不是告过一次东来居。”
楚瑶是个严谨的人：“那是纠纷，不算是我告他。”
她顿了顿：“这次是我告他。”
知县虽然不大作为，但记性很好，坐在那里眯着眼睛想了半日：“东来居又把你们村儿谁给扣下了？”
“还是梁春。”
楚瑶回答。她也很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荀掌柜就盯着梁春一个人使劲儿。知县翻了个白眼，顺手拍了面前的桌案：“带东来居荀掌柜。”
因为是楚瑶告东来居，所以东来居的人并不知道消息，衙役要现去东来居叫人，这样一来，时间就有点儿长了。知县大人扶了扶自己的官帽，趁着这个工夫吓唬楚瑶：“本官告诉你，你别以为外面那鼓是白敲的，你要是……”“虚告仗刑三十，无故击鼓仗刑五十。”
楚瑶点点头：“我知道。”
知县拍了拍脑门，忘记了这些事儿楚瑶都门清儿。反正闲着也闲着，知县索性就直接问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对本朝律法怎么这么清楚？谁教你的？”
“幼年在亲戚家住过几日，听亲戚念叨的。”
楚瑶顺口吧阿云对付自己的话搬了出来。这让知县惊觉了几分，态度也好了些：“你家亲戚？哪里的亲戚。”
“京都的亲戚。”
楚瑶回答。“胡说的吧。”
知县笑起来，像是听了笑话：“你有京都的亲戚，能在这个小破地方过活？”
楚瑶想着，既然一会儿要打官司，这知县又偏向东来居，那不如自己先将这知县震慑住，这样即便荀掌柜来了，知县也不敢太过于偏颇。她想了想，说道：“曾祖父荣休后，便远离京都，如今家中只有些许亲戚尚在朝中，但并不经常来往。”
知县眯了眯眼睛，不太相信楚瑶的话。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用的上“荣休”这两个字的。“本朝设三省六部五十四御史，中书省出令、门下有权行封驳事，尚书则守成，御史院管事官拜正四品司御史一职，其余又设都察院，监管百官案件，大理寺监管皇家案件，刑部则……”楚瑶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她其实也没有什么逻辑，只不过想到哪里说哪里，现下停下来，是不想让这位知县摸到她真实的底细。于是她话锋一转：“其余忘了。”
她这一字一句清准确，知县觉得自己得是个傻子，才能相信她忘了这样的话！但同时，心里也的确留了神，这样的人背后不知道是有一只什么手，他可得万分小心。如今就连京都形式都相当诡谲，他更不能平白的得罪人才是。“行了行了。”
知县面色缓和了不少，摆摆手：“看你一个姑娘家，一大早就来告状，肯定是走投无路，这一宿也累的够呛，给搬个凳子，歇歇脚吧。”
知县态度的转变，让旁边的师爷脸色也变了变，当即明白了知县的意思，连忙吩咐人给拿了个木头凳子，楚瑶摇摇头，也不想坐。毕竟，她都已经听见荀掌柜嘟嘟囔囔骂人的声音了。果然，下一刻荀掌柜就被带了进来，他扭头瞪了楚瑶一眼：“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瑶没回答，由着他骂。“荀掌柜，这位姑娘说你又扣了人，还动了私刑，可有此事？”
知县坐在上面，一正言辞的问。荀掌柜被告了个措手不及，也没来得及跟知县通气儿，他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大人，此事实在是有隐情在，不如您先歇歇，听我细细的跟您说？”
知县也知道，这“细细”的说，大概能“细”个百八十两的银子，这也是荀掌柜惯用的手段了，可他刚想答应，旁边的师爷便咳嗽了一声，提醒他看底下的楚瑶。楚瑶的脑海里，已经开始从原主的记忆力往外抽调律法，看看知县收受贿赂，是要判个什么刑。知县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甚至感觉楚瑶已经要开口说话了，于是立马抢在楚瑶前面，拍了一下手里的惊堂木：“胡闹！这是公堂！你当这是你东来居饭馆子吗？有什么话说在当场，少给我弄那套！”
知县这一变脸，给荀掌柜说的一身冷汗，他也不知道楚瑶给知县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往日里见钱眼开的知县大人，怎么今日忽然就变成青天大老爷了？他没办法，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只不过隐去了自己对梁春动刑的这一则。说完了，他还洋洋得意的将梁春认罪画押的供状拿出来呈给知县：“大人明鉴，梁春自己都已经招了，就百十两银子的事儿，也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就非要劳累大人一场！”
知县接过供状看了看，抬头问楚瑶：“梁春招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见到梁春的时候，他人浑身上下都是血，已经晕过去了，所以这供状是真是假，是谁拉着他画的押，都有疑问。”
楚瑶说完，看向荀掌柜：“不如荀掌柜将梁春带上堂来，由大人亲自审问，从大人这里问出来的，才是正经的供词。”
“知县大人，这未免太麻烦了吧，我都替您问完了，又何必在……”荀掌柜摊了摊手，满脸无奈，好像的的确确在为知县大人着相。“荀掌柜就算是在能者多劳，也不能帮知县大人审案子吧。”
楚瑶冷笑了一声：“莫不是五年任满回京述职之时，荀掌柜也体谅大人，代大人前去？”
“你！”
荀掌柜被楚瑶说的哑口无言，气的想骂人。而知县此刻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抻着胳膊指着荀掌柜：“你快给我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