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一直在等你
梁春登时局促了起来，一手的汗，在衣摆两侧擦了擦，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我没有给……”“是吗？”
楚瑶一眼就看出梁春在遮掩，她停住脚步，在梁春面前伸出了手：“那瞧着你在三山镇也不错，有吃有喝有娘，便把我的钱还我吧。”
梁春一听这话，知道躲不过去了，忙说道：“楚姑娘，你别生气，那钱我暂时拿去用了，你给我几日的光景，我定能还给你，到时候我……”“一派胡言。”
楚瑶冷冷的打断了梁春的话。“当日我走的时候，就在嘱咐过你，不要用银子去贴补你娘，你原落魄吃不上饭要死的时候，你娘对你是什么态度，现下瞧着你在东来居有了定数，又过来巴结你？”
楚瑶压下眉头。楚季和辛耀听到后面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而楚瑶的话，并没有说完。“你阿娘家里若是干净便也不说什么了，她男人在外吃酒，家里又有一个半大孩子，将来这一家子都趴在你身上吸血，你赚多少钱够他们用的？”
楚瑶是真的被梁春这糊涂蛋惹的生气了起来。楚季觉得楚瑶这话说的狠了，便暗地里碰了碰她的手臂。梁春被楚瑶骂的无法还口，等到楚瑶的话停了，方才说道：“我阿娘……她不会……”“梁春，你别怪阿瑶说话难听，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看的清楚。”
楚季见梁春还在为他娘开脱，也忍不住劝道：“她若真有心对你好，早就对你好了，她是不知道南水村闹饥荒，还是不知道你在南水村呢？”
“我劝过你，父母之心，最是难懂，有些人可以为儿女拼了命，可并不是所有人生来就会做父母的，你自己要有所分辨。”
楚季说到了这里，觉得再多说都是无益。“我知道了，楚大叔。”
梁春点点头，眼眶微微红起来。而楚瑶觉得，梁春并不像将这话听进去了的样子，她也懒得多话，便拉了辛耀一把，让他跟上。辛耀跟到客栈，看了车里的芥菜根，连连点头，说就是这个东西。“既然姑娘和大人着急，那小人现在就拿回去，一刻也不耽误才好。”
辛耀自己脸上的疤吓到楚瑶，一直在阴影里站着，连房间都不肯进。楚瑶看出来了，心有觉得有些难过，她走到辛耀面前，轻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救的你，但想来你我是有些缘分，才能在他乡遇见，此后不必姑娘小人的称呼，我如今也是贱民一个，你叫我阿瑶就好。”
“小人不敢！”
辛耀吓得退了两步，头低的更厉害了：“相爷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则敢……”“我是楚瑶，不是迟锦。”
楚瑶的声音大了几分：“如非必要，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在提了，若是朋友故人，有些事我尚可托付，若你执意认主，那我做不了别人的主子，也担不起别人的命。”
楚瑶这话说的很平静，但也不容置疑，辛耀一个粗壮的汉子，局促的站了半晌，才勉强点点头：“辛耀知道了。”
楚瑶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这件事就拜托在你身上了，另外……也烦你帮我盯着梁春，若是有不对的地方，尽快告诉我。”
她说道这里，难免有些无奈：“虽说我生气，但他不是坏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才活到今日，希望以后，能一路顺遂吧。”
辛耀听着楚瑶的话，有些出神。楚瑶冲辛耀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休息了，楚季安顿好马车，回到院子里，看辛耀还在那里怔怔发呆。“辛师父。”
楚季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往楚瑶的房间看了看，正看到楚瑶吹灭烛火：“怎么还没回去。”
“没什么。”
辛耀垂下头，勾了勾嘴角，先是笑了一下，可因着脸上的伤疤，笑容看上去有些扭曲。“我送送你吧。”
楚季夜里有些睡不着，便跟着辛耀往外走：“方才阿瑶一直在，有句话，我并没有说。”
“我知道你。”
楚季转过头，看着辛耀。辛耀的眼角抖了抖。“十几年前，束州有一桩知县强占民女的大案，这女子的儿子为了给母亲报仇，手刃了知县全家二十余人，被押送到京都问斩。”
楚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辛耀握着芥菜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可幸你遇到了迟相。”
楚季没有确认辛耀的身份，因为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确认，他就是当年那个女子的儿子。“这件事没人知道。”
辛耀转过头，月光下，他面目森冷，像是地狱索命的鬼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楚季的脸色有些纠结，他觉得这话说出来，辛耀未必能听懂：“只是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是符合迟相的行事作风。”
辛耀紧紧攥着的手，缓慢的松开了。“我一直在找你。”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辛耀觉得，也没什么可值得隐瞒的了：“我知道二姑娘被你带了出来，也知道被你带去了沧州，可我在沧州呆了两年，都没有寻到你们的踪迹。”
“迟相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看着他的女儿在外吃苦，可是楚大人！这么多年，你究竟躲到了哪里！”
辛耀说着，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我就在沧州。”
听到辛耀说没有找到自己，楚季竟然缓缓的笑了出来。当初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回沧州，他给送行同僚的解释是，沧州江阳县，是他的老家。他没说出口的，是江阳县地势特殊，周围许许多多零散的小村子，他一旦到了江阳县，就可以藏在密林和村子里，只要他不出来，就没人能找得到他。“既然你一直在找我们，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楚季难得遇到相府的旧人，倒是很想多和辛耀聊上几句。“我没有放弃。”
辛耀摇头，目光笃定：“我知道，二姑娘不会让迟相一直蒙冤，她一定会替相爷翻案！要翻案，她就要往京都去，而三山镇，是她从沧州去京都的必经之路！”
“楚大人。”
辛耀停住脚步：“我真的等了你们，太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