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孤独

    矮个的执法弟子咳嗽两声：“我倒是相信你，可是你这个样子，咳咳，这样，你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带你到内门院口，让他们查查你的名字什么的，他们要是说你是内门弟子，你随便晃悠，要是不是，那你就老老实实下山去，不要再回来好不好？”无奈之下跟着两人走到内门大门处，两个执法弟子叫他在门口等着，进去支应了一会，一个酒糟鼻子的筑基修士走到门口，不耐烦的说道：“你叫什么？燕离？等着。”过了一会，板着脸出来说道：“燕离确实有这个人，令牌确实也没有领，不过你这个模样，怎么叫我相信你就是燕离。”燕离说了清风的名字，酒糟鼻子没好气的说道：“你丫的别消遣我，清风是宗主的童子，现在就要过年了，不晓得有多少事，我哪里能找他过来，你先回去，等到初八，我设法联系他再说。”砰的把门一关，就不再理他。

    燕离苦笑一声，内门是上山的第二道关卡，刚才他算是被两个执法弟子从里面带了出来，现在再想进去那可就太难了。在门口站了一会，敲开门说道：“师兄，你看我这个样子，能不能借几文钱？”酒糟鼻子嫌弃的说道：“我一个月也只有两金，家里还有一大堆人要养活，若是每个人都来问我要几文钱，我哪里给的起，走了，走了。”

    燕离抓抓头，叹口气，朝着山下走去。九阳山在九阳城东边三十里，山下倒是有个小镇，只不过这时快要过年，又开始下雪，燕离到了镇上，家家户户都闭着门，他毕竟还是有些自尊，叫他一家一家敲门去求一口吃的，却又做不出来。街上倒是遇到几个人，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上前求助，无一例外的将他当成骗子，一听借点钱，都是掩着鼻子示意他赶紧滚蛋。

    燕离有些迷惘，不是说好的仁义礼智信吗？不是说大家都应该亲如一家吗？怎么这里比文宁府还不如呢？文宁府普通农户家遇到乞讨的，多少还给点，这里怎么就这么绝情呢？他现在无法使用灵气的，肚子一饿就有些受不了，他虽然自小父母双亡，但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情况还是没有的，吃不饱的时候那是有，但是多少能摘到一些果子什么的，现在真的有些茫然无措，呆立在大街上，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两个巡街的捕快骂骂咧咧走来，胖一点的一脚踹在他腿弯，却自己抱着脚痛呼了一阵。燕离转过头，问道：“干嘛？”瘦捕快推了他一把：“这是仙门脚下，你要饭也不要在这里，赶紧走，不要再让别人投诉到我们这里了。”燕离眨眨眼说道：“你看这么大的雪，我还能去哪里？”

    瘦捕快一指南边：“出镇走五里路，那里有个破败的马将军庙，能避些风雪。”燕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肚子好饿，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不动路。”瘦捕快拽着他胳膊，用力拉了几次，他却纹丝不动，胖捕快恼道：“你最好赶紧走，惹恼了大爷。”腰里的刀抖了抖，燕离耍赖着说道：“是真的肚子饿，走不动路嘛。你随便给我点吃的，我也就走了嘛。”

    两个捕快折腾了一会，拉也拉不动，推也推不动，知道这人估计有点修为，也不敢真的就拔刀，瘦捕快喘着粗气说道：“老朱，把你怀里那个鸡腿给他，让他赶紧走，赶紧回去了，这冰天雪地的。”胖捕快从怀里摸出一个鸡腿，不舍的递给了燕离。

    燕离接过鸡腿，上面明显有人咬过，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两口将鸡腿吃完，跳起来朝两个捕快点点头，大踏步向南走去。一根鸡腿也有二两有余，吞到肚子里算是止住了饥火，略微觉得好过了许多。

    凌绫扶着洞壁站了几秒，这才缓过来，洞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臭气，厌恶的用手在鼻端扇了两下，但是这臭气全洞都是，又怎么扇的走。洞里只有一张书桌，一个马桶和一个蒲团，走到书桌边，桌上倒是收拾的挺干净的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两本装订好的书册，略略翻了翻，一本似乎是他的随笔，厚厚的一摞，至少有近两百页，字体倒是十分好看。另一本是一本画册，封面是个一男四女，看上去似乎年纪不小，随手翻了翻，便将书册画册顺手放在一旁的书册堆里，左边那一摞是宗门铁律，这个凌绫也没有系统的去看，事实上这玩意没几个人会认真去看，多数是在外门的时候，教习讲上一遍便作罢了。地上还有厚厚的一摞，凌绫也翻开看了，都是那人笔迹，只是机械的抄书。

    盘腿坐了一会，想要修炼却发现这里灵气十分暴躁，修炼是不太可能的，有心练习武技，这洞里只有这么大，腾挪不开，这才知道那位师兄为什么会有时间将那么多的书全部抄完了。好容易熬到山下的大钟指向十二，立马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地火窜上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是有心里准备的，洛云霞自己是来过火云洞的，虽然只有一天，但是其中关窍是了解的，昨夜已经细细的交代了，第一次尤其重要，决定着以后的上限在哪里，多坚持一分钟都好，说不定以后就能多走一大步。

    其实这地火炼灵，除了意志力之外，身体基本素质也是极为重要，火云洞是宗门大阵的一环，所以坐上蒲团的那一刻开始，宗门大阵就在监测你的身体，一旦达到承受极限，大阵会自动将你弹出去，另外就是你的意志坚持不住，自行起身离开。

    跟燕离不同，凌绫不会像他那样狼嚎鬼叫的，长年的冰山美女训练，让她极为注重仪表仪容，这时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毕露，美目圆睁，竟是一声不吭。这套路跟燕离没有多大的分别，都是先煅烧楼台，驱逐出里面的杂质。她的楼台已经有了七层多，在地火的煅烧下，原本略带一些蓝色的晶莹玉楼开始吱吱作响，许多地方都冒出点点青烟，她知道这是最为紧要的时候，如果坚持下去，不低于服用一颗洗髓丹的效果，这些出现斑点的地方，出去之后是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再将里面的杂质逼出来一些的，若是坚持不下去，以后再想驱逐出楼台中的杂质就太难了。

    身上的汗水几乎夹杂着黑色的烟气喷射而出，不多时，嘴唇就已经发乌，脸上的面巾早就落在地上，内衣早就湿透，好在狐裘在进来不久觉得有些热收到了储物囊之中。紫府中的小人不停的擦汗，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楼台上到处是黑色斑点，地火开始顺着筋脉向全身烘烤，凌绫洁白的贝齿再也咬不住，不停的发颤，地火在丹田的时候，只有丹田一处疼痛，现在是全身每个角落都被放在烈火上烘烤，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原本放在腿上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紫府里突然腾的着起火来，小人叫道：“赶紧离开，离开，好烫，好烫啊。”人的行动意识其实都是受到紫府小人的控制，凌绫的身体本能的就要站起来，却又听到小人叫道：“坚持，坚持，坚持住啊。”跟燕离差不多，这时就是一个准备起身的姿势，忽而挺直身体想要起来，忽而又垂下手臂。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面的钟声，结束了么？又听到耳边传来那个藏在记忆里的声音。

    “我很好笑？”

    “这大夜晚的，你满身是血，衣裳都破的一块一块的，还能哼着小曲，脸上还带着微笑，难道不好笑么？”

    “你不过刚入炼骨期，怎么这么大胆，这么晚一个人跑到江边来耍，若是遇见坏人，今后后悔也来不及。赶紧回去吧。”

    她对燕离是很有感情的，那时候自己跟着师傅去武安府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是不靠谱的师傅将自己弄丢了，心里自然是极为害怕的，遇上燕离后，也是极为提防的，可是人家给自己买衣服，买吃的，还蹭着人家师傅的讲课，虽然看不清那人模样，但是讲的课比不靠谱师傅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最后走的时候人家也没对自己怎么样，天下之间，除了师傅，就属他对自己最好了。回来之后，师尊说修炼寒冰诀就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座冰山，才能领悟寒冰诀的真意，自己跟内门的师兄们没有什么来往，就是别的师姐也不怎么接触，于是更加思念在武安府那段自由自在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