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长老
尹璇摇摇头，画作这事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有研究，不过是一张破纸罢了，不能吃不能穿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卖的那么贵。风佳又研究了一会，叹口气说道：“欧唐这幅春日游园图在外面卖到了千金，我临摹的连一金都卖不到，可是我觉得欧唐这幅图中很多画法都很随意，完全不符合画技笔法，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尹璇淡淡说道：“不明白就去问，就去请教，你不就是拉不下面子吗？”风佳小心的将画作卷起来，哂笑道：“我去请教谁？欧唐么？换了谁也是拉不下面子啊。你说燕离懂不懂这个？”尹璇沉默了一会说道：“大概应该懂一些，至少比你懂一些。”风佳嗯了一声说道：“以后找个机会问一下就好。”
尹璇背着手，缓缓走在田埂之上，这一块地方主要种植的是灵米，灵米不会被致幻，这里灵气足，灵米的品质非常好，灵米本身也是吸入灵气，转化一道后再释放出来，其实没有莺殊花那么暴烈。
燕离跟在尹璇后面，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不过这里的香味很好闻，灵稻的清香中和了莺殊花的浓烈香味，吸到肺里真是觉得精神一震。过了一会，尹璇停下脚步，指着田埂相交处的一小块平地：“在这修炼。”
本来入定是没有什么知觉的，原则上就跟睡着了是一样的，难的只是进入入定的状态，所以修士其实对炼气并不抗拒，不用吃什么苦。燕离似乎看到自己背着手走在赤石镇上，和各种各样的人物打着招呼，遇到牛大还从他手里抢了两个于小翠给他做的包子，于小翠的手艺真的很好啊。又看见于小翠在她家的小院子喂鸡，看见燕离，清脆的说了声：“小燕子，中午过来吃饭咯，牛大可是猎了一只雪兔的哟。”旁边有两个流着鼻涕的小孩欢喜雀跃：“有兔子吃喽，爹爹真厉害。”前面牛大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这里就有了两个这么大的孩子，燕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扔进去两包糖：“好咯，小翠姐。”
尹璇盘腿坐在燕离的对面，见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知道已经开始致幻了，灵稻田里灵稻和花田的香气并不是相互中和的，而是相互影响的，正常情况下不会觉得有异，但是一修炼效果就开始叠加，比起在灵药堂里更加厉害。尹璇低头估算了一下，三十一分钟开始致幻，这小子倒还是真的不错啊。
看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突然想起自己家要倒了的三间木屋，拔腿往回跑，盘算着起三间大瓦房要多少钱，那是祖居，印象中似乎爷爷也在那里住过几年，后来死了，对于家的所有记忆都是在这里啊。
跑上山坡，不由得愣了，哪里有三间木屋，那里早就起了四五间大瓦房，若不是门前的木栅栏还是小时候父亲做的那些，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家。慢慢走到栅栏口，这一米多高的栅栏门上，有一块尖木头被锯平了，小时候自己调皮捣蛋，非要从上面翻过去，结果大腿被划出好大的口子，哭了老半天，母亲过来抱住自己，心疼了好久，父亲就用锯子把所有的尖尖全部锯平了。
伸出手轻轻抚摸木栅栏，屋里走出一个美貌的妇人，穿着蓝色碎花的农家装束，抱着一笸箩谷子出来，院子里十几只鸡咯咯咯围了过去，看见他笑道：“夫君回来了？”心里顿时知道，楚红好些年前嫁给了自己，孩子都生了两个，周曼玉抱着一个小的，后面跟着两个，出了门来，笑道：“快进来，晚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周曼玉也嫁给了自己，也生了一个孩子，可是她们是母女啊，周曼玉跟自己的孩子该叫楚红什么？外婆还是大妈？楚红和自己的孩子该叫周曼玉什么？姐姐还是小妈？周曼玉的孩子又该叫楚红的孩子什么？
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疼欲裂，满脑子都是该叫什么该叫什么？尹璇看见燕离面上满是纠结，又渐渐变的狰狞可怕，默算了一下时间，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超过一小时了，也差不多了。又等了十几分钟，燕离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不再有任何异样，身边紊乱的真气也渐渐平静下来，显然已经脱离了致幻效果，进入正常的修炼状态。尹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讶异，这是什么情况？他自己摆脱了幻境？
燕离睁开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这里修炼真气的效果是我平时的两倍以上，只是不能修炼灵气，所以真气有些过盈了。”尹璇淡淡说道：“等我禀告长老再决定明天你做什么。”
风佳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是真切的被致幻了，而且明显已经就要被惊醒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脱离了幻境，进入正常修炼。皱着眉想了很久，喃喃说道：“按理说，不应该啊，对莺殊花的研究，即使是百毒宗的大丹师也不如我，怎么会强行挣脱幻境呢？按你所说，他已经面目狰狞的可怕了，这是最深度的致幻效果了，绝不可能挣脱出来才对啊。明天让他试试修炼灵气吧。”
尹璇冷冷的说道：“修炼灵气我可控制不住。”风佳嗯了一声：“明天我有空，我带他去就好。对了，明天你去工场看一下，药丸积压了多少，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
燕离躺在屋顶上，望着那一轮明月，轻轻喝了一口酒，也许是两次致幻带来的后患，他现在突然很想父母，很想结婚成家，牛大是真的有了一个儿子，很可爱，很活泼，于小翠的包子依然很好吃，虽然楚红说味道重，但是很多东西都不是说越有营养越好，符合自己的口味才是最重要。
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毫无依靠的小舟，在海面上毫无目的的飘着，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回去哪里。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大宅子的屋顶，风佳赤着脚，靠在屋脊的神兽上，此时没有带青铜面具，绝美的左脸在月光的衬托下连尹璇都看的痴了，看见风佳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轻轻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你拿出来，我以为这个破酒袋早就被你扔了呢。”风佳呵呵一笑：“这是我仅存的值得回忆的东西了，又怎么会扔掉？”尹璇叹口气：“值得吗？为了一个并不喜欢你的男人。”
风佳岔开话题，指指远处的燕离：“看来幻境对他也不是没有影响。”尹璇扭过头望过去，距离太远，即使是她也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淡淡的说道：“有影响才是对的，有些人会从此消沉下去，有些人会更加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你说他会如何？”风佳咯咯咯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世界就是人心最看不透。”
风佳指着昨日燕离修炼的地方说道：“今天尝试转化灵气，你放心，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燕离点点头，昨天的惆怅已经结束，今天还是得去面对，自己要想活下去，就不能有一丝的懈怠。真气转化灵气的过程也要从外界吸入灵气，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豆大的汗珠就从额头滑落，脸上忽而自信满满，忽而又惊恐万分，只是过了十几分钟时间，身上的劲装就已经湿透了。还没醒过来？他到底怎么回事？正想伸手将他弄醒，突然似有所感，燕离的眉心似乎有红光微微一闪，看见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睛说道：“现在修炼灵气早了一点，我承受不住。很多不愿想起的东西一起浮现在我脑海，让我感到很害怕。”
风佳点点头，问道：“不是幻境，对吗？”燕离很肯定的点点头：“不是，没有一点点夸张的成分，都是真实存在的，都是我经历过的，都是我那时真真实实的感受，这种感觉很不好。”风佳就在他对面坐下来，青铜面具上看不出一点点感情：“比如说？”燕离想了想说道：“比如说我杀王强时，他全家都死在我面前的那种复杂的情感，我以为我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只是压制在我内心深处。还有许多我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不分大小，走马灯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感觉我已经就要崩溃了。”风佳点点头：“我刚才看到你应该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正要出手将你拉回来，可是你身上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你平静下来。”燕离点点头：“这次我感觉到了，我的识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在鼓励我，而且很快就赶走了这些负面的情绪。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风佳摇摇头，他并不是宗门正统出身，走到今天纯粹是因为偶然，这种事他解决不了，沉思了一会说道：“你跟别人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没法判断。”燕离犹豫了一会，突然问道：“我在传奇小说里看到说，有高人能够夺舍重生，你说会不会有个高人将灵魂藏在我的识海里，等我有一天有所成的时候夺舍？”风佳斩钉截铁的说道：“绝无可能，你到了金丹境就知道，你的识海里，你就是最大的，再强的人侵入你的识海，也绝对不可能打败你。他可以击碎你的识海，但是绝无可能占据你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