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不知道自己对不对，但我没有办法

    洛师松了一口气，背着手缓缓在镇上走着，常欣赶紧跟上，问道：“就让他们这样睡一晚上？会不会着凉啊？”洛师微微笑道：“都是比牛还壮的小伙子，哪里那么容易生病。常欣，这穷人家的孩子就这么惨？”

    常欣嗯了一声：“其实他们还算好的，牛大家里还过得去，小燕子父母为帮派而死，算是殉职，门里也有照应，虽说未必天天照顾的很好，但是修炼还是管的严的。我们这些人里，最惨的应该就是陆大姐了，我听说过陆大姐的事，要不是洛师您收留她，要么被卖到娼寮去了，要么就是死在荒郊野外了。您有规矩，只留我们十年，我听说陆大姐去了帮派后也是吃了很多苦，不过现在就好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自己又有地位。我呢就好多了，家里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毕竟父母都在，洛师每月给五十银，我家里过得也很不错了。等到燕离好了，我就该走了。”

    洛师看她脸上泪水哗哗的，笑道：“十年也是有原因的，你十二岁过来伺候我，十年正好二十二岁，能到炼气期，我虽然不怎么管你们的修炼，但是基础给你们打的还是不错，未来就算不怎么努力，有个十几二十年筑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说了，女孩嘛，打打杀杀的做什么，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好生过日子才是正理，燕离在这里还要呆大概一年，你再留一年吧，到时叫他送你回棋县。”至于陆嬛，现在她算是门主的人，自己跟门主也不是那么紧密，能不插手那就不插手了。

    五点，洛师打开门，看见浑身尿骚酒臭的燕离站在卧房门口，见他双目明亮，知道他已经没有大碍，笑道：“就这样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还没想明白？”燕离让开身体，等洛师走出来才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突然问道：“我们是小宗门，但是我们不是恶人，对吗？”洛师笑道：“为什么我们不是恶人？我们制造药丸，不知道害了多少修士，不知道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我们为了达到赚钱的目的，不停的跟别的帮派仇杀，文宁府哪天没有十几二十人死在别人手里？”燕离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我是不是可以不做恶人？药丸并不毒死人，我卖药丸，你可以不吃，我没有强行塞到你嘴里。街上火拼，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我不抢你的饭碗，你就要抢我的饭碗，我承认是不好，但是没有办法。老师？”

    洛师背着手停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做恶人？”燕离果断的说道：“恶人没有好下场，再强也没有好下场。王强很强，可是别人知道他是恶人，又很有钱，所以别人就想杀了他，抢走他所有的钱。恶人杀了活该，我那是替天行道，恶人杀恶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洛师笑道：“如果蛟龙门打过来了，你杀了蛟龙门的人，你觉得自己算坏人吗？”燕离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算。”洛师又问：“你带药丸去武安，被武安缉捕司发现了，他们是阻止你害别人，你会杀他们吗？”燕离想了一想：“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洛师双手一摊：“你看，并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你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任何问题，比如你杀了张三，你觉得张三该死，李四认为你杀了张三，所以他要杀了你，那是李四的看法。对不对？那么你的行事准则怎么来的呢？一个是道德基础，二个是大家普遍承认的律条。明白吗？比如欧唐要你去杀人，你觉得应该杀就杀，觉得不应该杀就应该拒绝。当然杀了之后，或是拒绝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自己也要考虑清楚。”这个道理其实也挺简单的，上司给我下了命令去杀一个无辜的人，我可以有两种选择，只是都有不同的后果要去承受，接受了，良心自然是要受到煎熬的，不接受，就要承担上司的雷霆之怒。

    燕离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谢谢你。我会多看书，多去学习。”洛师笑道：“很好，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想做君子，但是总做不到，但是比照君子的要求是可以比照一下的，我这里有九阳宗戒律，你可以看一下。”九阳律是最基础的做人准则，是个底线。燕离这段时间主要还是通读，然后背诵，这让他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确实是，你触犯了这条，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

    庄梦蝶烦躁的将卷轴扔到桌上，双手抱着头，六十六号已经沉默整整四年了，四年来没有一点动静，偏偏司座对他极为关心，每个月都会问起六十六号的事。沐声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七十六号要警告一下，连同三十七号一起警告。”庄梦蝶讶异的问道：“为什么啊？七十六号这一年多非常努力，很多消息都是他传回来的，咱们打掉了好几个药人，界林也截杀了四五次啊？”沐声叹口气说道：“七十六号太高调了，动作太频繁了，这样下去迟早出事，让七十六号先沉默一年，让别的暗谍活跃一点，七十六号很重要，一定要保护好。”

    看着他转身要走，庄梦蝶叫住他：“司正，这个六十六号怎么办啊？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司座每个月都要问一遍，你说都四年了，怎么他就一点都不跟咱们联系呢？”沐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管六十六号，只要他魂灯未灭，就可以。”

    过了两日，庄梦蝶撞进沐声办公室：“司正，司正。”沐声示意她先关上门，才问道：“什么事？”庄梦蝶紧张的说道：“三号有密件过来，要求直接送到司座手里。”沐声霍的站起，前十号都是在文宁府呆了超过五十年以上的暗谍，平时极少跟总部联系，这次有密件过来，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事。他们的权限根本不能拆开这些密件，只能立刻送到刑部。

    沐声对这些是清楚的，前十号都是文宁府还乱的时候安插进去的，当年一共派过去了三十多人，到文宁府三门分立的时候只有十人存活，近二十年这十号几乎不会再给宗门传达什么消息，有密件过来必定是大事了。

    常欣细心的将紫色腰带给燕离系好，满意的说道：“小燕子真是超帅，啧啧，今天十八岁了，老师说一起吃个饭，然后我们两个就可以滚蛋了。嘻嘻。”燕离张着双手任她将储物囊挂在腰间，笑道：“早盼着这一天了，老师这大半年是疯了么，拼命地训练你和我。啧啧，常欣姐，你总算到炼气期了，可以嫁人了哟。”常欣在她腰上狠狠的拧了一下，佯怒道：“就你喜欢调戏我，对了，你认识毛芳？这人怎么样吗？”燕离摸着下巴：“这人还行吧，没听过有什么劣迹。他家在棋县也算大户，严格来说不怎么算门里的人，不过给门里提供粮食，老师给你选择的这个肯定也是经过再三考虑的，你过去后，修炼不要拉下了，要是五十岁不能筑基，就来找我，我怎么也会想办法让你筑基，有了筑基的修为，以后不管怎么样，你在他家的地位就不可动摇，要是多生几个儿子，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常欣眼圈一红：“洛师说了，吃完这顿饭，跟我就缘尽了，小燕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姐姐，就算是有危险也要记得找姐姐，知道吗？”燕离拍拍她的肩头：“知道了，就你嘴碎，哪里那么多的话，你记得，只要我或者师兄还活着，你婆家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们，不要把委屈藏在心里，知道吗？其他的我都不担心你，就怕你不吭声。”

    四十九组已经在行动堂第二基地了，直属于麻副堂主，满编是十人。欧唐纳了素敏和素珍做妻子，其他随侍心思就有些活跃，欧唐心里清楚，他身边这些女侍，除去了素敏和素珍是他自己找来的，其他的多少都有其他人的影子，于是从筑基女侍开始动手，一一分派出去，素华就被派到这四十九组做了组长，素媛现在是炼气期三重，她是素华的表妹，也是别人安排过来的，主动申请来了四十九组，免得被欧唐借故发作，丢了小命。

    燕离过来报道的时候，素华很是冷淡的点点头，指着其他四间房说道：“我是组长，按照规矩我有自己一间，素媛是个女孩子，跟你们这些大男人挤一间不太合适，还有三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头也不回的进了屋。燕离知道素华向来冷淡，在欧唐府里的时候，就不怎么搭理其他人，一扭头看到素媛，挤出满脸笑容，素媛呸了一下：“你笑的真假。”燕离走过去嘻嘻笑道：“小媛，这都多少年了，还生我气啊，我也没办法啊，你那时比我强，我只能是全力嘛，哎，别臭着脸嘛，等你表姐不在，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当做赔礼道歉好了。”素媛哼了一声，一脚踢在他小腿上，翘着嘴唇说道：“那得看本姑娘哪天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