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毕业留念
其实无情的不是时间，时间只是最为淡然的流浪者。疏莫离走在到处都充斥着离愁别绪的淅川一中，觉得再舍不得的东西历经时间最终都不过我们回忆起来时风轻云淡的笑谈。
的确时间很快，而我们也终究会在时间的打磨下变得淡定漠然、刀枪不入。
自复读到现在，陆子乔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如若不是每周固定寄来的明信片，疏莫离简直就要以为那段以至于让她现在想起都觉得温暖却充满谎言的回忆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而陆子乔只是那个梦里虚幻的一个人物罢了。
只不过寄来的东西再多又怎样，不还是一样不曾见面不曾联系吗？面对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今，联系一个人并不难，再说淅川的那个号码自己也有一直在用着。也许他早已把自己忘记了，而寄这些东西无非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倒是程明阳时常会来看自己，毕竟他所念的大学距离家里并不远，再说体育生课程也不紧张，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出现在淅川一中。只是让疏莫离意外的是那个曾经扬言喜欢路子乔的王蓉竟然和程明阳走在了一起。
疏莫离曾经一度为要不要告诉程明阳王蓉做过流产，而她恰好怀疑王蓉所怀的是陆子乔的孩子这件事而几次纠结。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有时候自己想着是为他人好的告知，也许对被动知道的当事人并不好呢。
没有办法选择或逃避的时候，与其选择对峙，倒不如接受充实自己会好一些。隐忍如陆子乔，当然会选择后者。所以在一年前按照王伯伯给的地址敲开异国那栋小别墅的门看到齐然那张婉儿的脸时他只是呆愣了数秒钟，然后便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陆子乔总能镇定的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所以齐然知道她与疏莫离的竞争还没开始她就已被陆子乔卧室那张被放大裱好挂在书桌前属于疏莫离的那张照片淘汰了。但是她不甘心，毕竟自己先于疏莫离之前遇到陆子乔，毕竟陆子乔先于选择疏莫离之前喜欢自己，但她只是不甘心在那些毕竟之前承认还有一个词汇叫做“曾经”。
这样不甘心着的时候，她决定尝试一下或许还有得挽回。
同一屋檐下，却整日形同陌路。齐然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还没因为病情恶化而离开这个世界，反而会因为他们之间这种白热化的关系而疯掉。
“陆子乔。”在纠结思考了48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决定放下自己的高傲主动示好。
“嗯。”刚走到旋转楼梯旁的陆子乔闻言停下了脚步。
“我们谈谈吧。”
“其实陆子乔是想说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呢？”但想到他们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她毕竟是自己的初恋，所以还是沉默着走了过来，在齐然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呢？”齐然没有抬头，语调也轻得不能再轻。
“我们认识已经十多年了，如果说不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我们应该还在一起呢，虽然我们谁也没有说过分开，不是吗？”看陆子乔不说话，齐然接着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仿佛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么漫长，齐然等来陆子乔这样一句让人冷入骨髓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呢？”齐然丢掉抱在怀里的抱枕，快速挪到陆子乔做的那张沙发上，紧挨着陆子乔坐下。
“唉……”陆子乔叹口气没有说话。
“你总是那么成熟，让人捉摸不透。跟你以往的行事作风一样，你丝毫没有想着问我本该和你一起出国的王蓉怎么变成了我，我觉得我们有点失败，本以为你会很愤怒。”
“愤怒有用吗？”
“没有。”
“养好自己的身体，争取在这里完成学业的同时也把自己身体养好。”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本就不好的身体。”
“谁也不会始终记得谁，唯有自己珍惜自己。”
以后的日子陆子乔也有陪她一起到医院检查，也会在她突然发病时紧张，也会在打雷的晚上打开自己卧室的灯仿佛在告诉她不要害怕，但他却始终不再靠近她。但是面对如此沉稳内敛的的一个男生，她是如何也不能克制自己重新对他燃烧起的那份埋藏已久的喜欢。
“疏莫离。”
“嗯？”
“高考结束了可有什么打算吗？”
“找份临时工干干吧，体验一下生活。”疏莫离抱着本叫做《春》的样刊杂志，封面上那篇叫做《嗨，你是否还有记得我》的莫轻言离的文章标题深深地刺痛着疏莫离的心。一年了，就像收到明信片一样，她早已习惯每月一本他的杂志样刊了。她明明可以问程明阳陆子乔到底到哪了，因为连同明信片一起寄给她的还有他北影的录取通知书。但倔强如他，他不说，她就不问。
“那找好工作了吗？”程明阳从单杠上跳下来，拍拍已经泛起褶皱的裤子。坐在席地而坐的疏莫离旁边。
“到青枫酒吧。”
“到时我去捧你的场。”
“嗯。”
“那这个拿着。”
“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反正那间房子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不用了。”看着那把再熟悉不过的钥匙，疏莫离欲言又止。
“拿着吧，还没有挣钱就租房子，再说租来的房子周围环境怎样现在也不能确定，你啊，还是住在那里比较好，离青枫也近。”
“可是——”
“别可是了，虽然房子是我和子乔一起租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在里边住过，也就是高中那会实在无聊会去躲一阵。”
“没住过，那王蓉？”
“什么王蓉？”
“没什么。”
“咱们俩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程明阳以为他们应该比她和陆子乔还要亲，毕竟有些话可以和蓝颜说，却不能跟男友说。
“还记得去年在小屋前遇见你和陆子乔那一次吗？”
“最后一次？”
“嗯。”
“怎么了？”
“去小屋还钥匙之前我到曙光医院了。”
“然后呢？”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然后我遇见了王蓉，到曙光做流产的王蓉，那时我怀疑孩子是陆子乔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程明阳，疏莫离又急忙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王蓉是你女朋友，其实我也纠结过要不要告诉你还是隐瞒你，但是我真的不是个什么都能藏在心里的人，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疏莫离还想说什么，但被陆子乔一下打断了：“王蓉打掉的是我的孩子。”
“王蓉打掉的是我的孩子。”疏莫离不敢相信的看着程明阳一张一合的嘴，她听不到他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因为她的脑子就跟雷击了一样，此刻满满的都是“王蓉打掉的不是陆子乔的孩子，自己误会陆子乔了，而且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说的要自己相信他，可是自己却还是选择了怀疑，甚至他走之前要跟自己见面的，自己却连这个机会都给他剥夺了，她现在恨死自己了。”
有风刮过，将翻开的书页刮得沙沙作响。疏莫离飞快合上杂志，一把夺过男生手中的钥匙，喊了句：“有事先走。”便头也不回地跑了。那么多明信片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搁置在了床底下的箱子中，她害怕回去得晚就被打扫宿舍的阿姨清理掉了。
“莫离，一起来留个念吧。”推开宿舍的门，看着昔日同宿舍的姐妹还煞有兴致的在这空落落的房间照相，她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一些，她们没走宿舍管理员就还没来清扫她们宿舍，看箱子还在床底下，她就应姐妹之邀，和她们合照了几张。
毕业留念。
毕业了，陆子乔，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误会你了整整一年，你会怪我吗？也许真是上帝的安排，让如此拼命想要忘掉你的自己的生活里却因为明信片与杂志样刊的存在始终充斥着属于你特有的气息。谢谢如此优秀的你却不曾离开总是不信任你的我。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让我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难道这就是天意，是你送我的毕业最好礼物吗？
mount royal。玛利亚城。行走在这个处处充满了法国情调的加拿大城市的你还会想起这个自以为是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