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因果
“好一个有夫之妇不敢逾矩,好一个不敢摒弃女德女训,看来令徽还没有想通,不过你如此模样才正是我着迷的地方,我的耐心还有几日,倒是不急。”
姜槐蕊垂眸不语,对于南宫泽宇的话置若罔闻。
“听闻你昨日寻了姚女过来。”
“太子殿下不允许吗?可是我并未出这院子啊。”
南宫泽宇摇头而后道,“若是你想了解姚女之事,不如来寻我岂不是会知道的更为全面?”
“原来如此,那我还真的有几个问题需要太子殿下为我解惑一二。”
“其一姚女身为燕京贵女,为何会成为殿下的目标呢?”
“其二我想了想觉得姚女应是高门娘子里来到东宫的第一位吧,那么殿下当时难道心中不会慌乱吗?”
“其三更是需要殿下解惑,那就是殿下真的心悦姚女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抛出,南宫泽宇的面色也因此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有几分怒气在脸上,姜槐蕊瞧见着实惊讶。
一直以来温和谦逊的太子殿下,只因自己的三个问题而维持不住面容,这让她无比意外。
南宫泽宇不过如此
“令徽,爹爹下朝时让我换了朝服再去寻他,现在想来也该过去了,若是你念着我便让奴婢来寻我即可。”
姜槐蕊颔首而后闭上了眼,并不想再与南宫泽宇周旋。
许是因为累了又或是昨日想了许多的原因,待南宫泽宇走后不多会儿,姜槐蕊便在贵妃椅上沉沉睡去,直到午后的燥热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拢了拢衣衫喝了口矮几上的茶水,而后静静坐在贵妃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令徽娘子,奴婢想着您在院子里休息醒来定会口干,故而去备了些紫苏饮,不知娘子可要饮些?”
“可。”
姜槐蕊接过女婢手中的琉璃碗,喝了几口倒是去了些身上热气。
“东宫可有古琴?”
“有的娘子,太子殿下先前就在偏房里为娘子准备了,奴婢这就为您取来。”
语毕朝姜槐蕊行礼后便去了偏房位置。
不多会儿一把通体黑漆裂纹的古琴出现在姜槐蕊面前,虽不是名品但却不得不说这是一把好琴。
姜槐蕊抚摸着古琴表面,而后手指轻柔地拨动一根又一根琴弦,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让姜槐蕊的心绪瞬间平静,仿若仅有她一人沉浸在琴音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手臂微微酸痛这才停了下来,净了手而后前往亭子处去瞧繁花。
一日很快过去,夜幕再次降临,姜槐蕊此刻坐在房中思索凉国之事。
“王妃。”声音虽冷但含有担忧之感。
姜槐蕊让门外守着的女婢离开,而后关好了房门。
“堇禾,这两日辛苦你了。”
一句话让现身的堇禾有些哽咽,原来姜槐蕊什么都知道,就连王爷让自己潜进皇城都猜的出。
“王妃不必担忧,王爷与奴婢讲这两日便可救您出去。”
姜槐蕊颔首,她信他,这些她心里都清楚。
“不过你这两日身处哪里?可有受伤?”
堇禾摇头,道了句不曾。
姜槐蕊瞧出堇禾有心事,也就不再追问日后这些自会知晓。
“王妃,这两日奴婢便在您这里,若有事您唤奴婢就好。”
姜槐蕊垂眸而后摇了摇头。
“在这里你极有可能会被太子身边之人发现,若昨日你身处之地是安全的,那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这样王爷来救我时你也定不会有危险。”
堇禾愣住,她与姜槐蕊的交集其实在四位奴婢之中是最少的,毕竟除了迫不得已需要她跟随之事外,其他时候她都是在暗处或在馥蕊院中。
而她这个人自小无亲无故,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冷面冷情,就算与阿兄阿妙走失,而后被九皇子势力收留,但对于南宫彧与后来的姜槐蕊除了恭敬以外,其他也皆是冷冰冰的模样。
此刻听见姜槐蕊关心自己安危,眉眼散了几分冷。
“是,奴婢知晓,定不会让王妃伤神。”
“堇禾,接下来的两日你且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莫要错过让你欢喜的。”
语毕姜槐蕊神情认真地瞧着堇禾的眼睛。
堇禾颔首而后在屋内陪姜槐蕊待了许久,这才打算离开返回章丘吾的院子。
之后的两日南宫泽宇日日来姜槐蕊这里询问她的想法,而每次前来皆会被她的言语刺激到,导致情绪不稳面色极差。
而堇禾与章丘吾的两日里,寻回了儿时的感受与情绪,这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阿柒,可要尝尝我做的蟠桃饭?”
章丘吾自房门外走来,而后将手中瓷碗放在屋内木桌上。
“这桃?”
章丘吾笑了笑柔声道,“自是极好的蟠桃,想来比之前做的要好吃上不少。”
语毕章丘吾将碗向堇禾推了推,堇禾也不再言语小口吃着碗里的蟠桃饭。
“咳咳咳”
“小心些。”
说着一杯茶水已送到堇禾面前,堇禾习惯地接过饮下茶水,缓了缓这才好了几分。
“阿兄做的蟠桃饭仍是这般好吃,这么多年未再尝过阿兄手艺,还真是我的遗憾了。”
“不遗憾的阿柒,以后我定日日为你做,只要你不嫌弃便好。”
堇禾面上有些发烫,但仍是在脑中思索章丘吾此话用意。
“阿兄此话可是不会再为太子殿下做事了?”
章丘吾看着堇禾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二人相视一笑似有化不开的柔情。
离姜槐蕊失踪已过去四日,在第五日早朝之时,沈御史在朝堂之上启奏官家,称太子殿下南宫泽宇治国才学略有一二,但私下却多方包庇地方官员欺压百姓,扰的无数小县城怨声载道。
“沈卿此话可有根据?”
“自然!陛下难道会认为老臣空口白牙污蔑皇嗣?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老臣自是不会如此,也不会拿老臣的仕途来陛下面前说笑。”
南宫熠面色难看,而南宫泽宇此刻冷静地上前一步,向南宫熠行一礼缓缓开口。
“沈御史所言其中有几分为真,但却并非全是臣所为。”
南宫熠正要为太子辩驳,因沈御史所言堵住了言语。
“陛下,臣有证据,不如待陛下一一过目后再做打算。”
陈大官将沈御史呈上来的证据拿给了南宫熠,南宫熠看着看着面色越发阴沉,只因他手上证据每一字都能坐实南宫泽宇拉帮结派、欺压百姓的罪名。
“太子!这就是你所做之事!”
手中纸张被南宫熠扔出,有几张落在了南宫泽宇面前,他低头瞧了瞧额间渗出细汗,面上有几分慌乱忙跪下称自己是被有心之人陷害的。
待一切归于平静,沈御史再次开口但并不是与官家讲话,而是询问自己身后之人。
“兰资政,你可还记得你的嫡女兰二娘子?”
兰资政躬身一礼道,“自然记得,只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语毕眼眶红着但强忍不再众人面前落泪。
“她如今就在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中,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与陛下可会让我等前往?”
分明是疑问但却被沈御史说出平静的意味。
南宫熠怒急,朝中官员家的娘子还是当年状元郎的夫人,如今竟会在东宫之中。
“陈森,带路!朕要去瞧瞧朕的好皇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是。”
就这样南宫熠让几位皇子与沈御史兰资政一同随行,其他大臣皆可下朝离开,但敲打众人此事莫要妄言。
杨苒茜此刻在承恩殿听曲儿,待听到墨染讲官家与各皇子要来东宫时,先是一愣随即展露笑颜。
“墨染,你去请娘子们前来我承恩殿,记住一个也不能少!”
“可可是”
“我已知晓你是太子的人,可是你想一辈子都在他的阴影下活着吗?若不想便去!”
墨染看着杨苒茜坚定的眸子,心里某一处被她遗忘的情绪迸发出来,她这才知晓自己原来有反抗的心思,只是一直被她藏在心底。
“好,侧妃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杨苒茜看着墨染远去的背影,笑容明媚宛若得到新生花朵更加恣意的生长着。
“我的阿洛在哪里!”
兰资政已经急切地顾不得礼数,他朝着南宫泽宇怒吼道。
南宫泽宇不言语,只垂着脑袋好似一只斗败的公鸡。
“阿舅。”
此刻杨苒茜出现在众人面前,温婉是几人的第一个想法,而后她跪下向南宫熠行了大礼,起身遂走向南宫泽宇面前浅笑着欠了欠身,道了句太子殿下安。
“阿舅,不如去我的承恩殿瞧瞧吧。”
南宫熠定定看了面前对着杨苒茜好半晌最后微微颔首,杨苒茜笑了比刚才更加明媚几分。
来到承恩殿前杨苒茜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在南宫熠的带领下一一走进院中,便瞧见了十二位长相各异身姿柔美的女子,她们有的在品茶有的在浇花,在看见几人时面上都有着呆愣神情,唯独一人红了眼落了泪。
“爹爹”
一声爹爹让众人回过神来,所有人的视线皆落在了亭子里作画的姚女身上。
只见她缓缓起身,走出亭子一步一步来到南宫熠几人面前,再次对着兰资政道了句爹爹。
兰资政瞧着面前依旧温柔的嫡女,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将被风吹散的鬓发拢在姚女耳后。
“阿洛。”
姚女笑了扑进兰资政怀里,而一旁的南宫熠面色铁青。
他怎会没见过兰家娘子,自然清楚这便是兰资政最为疼爱的女儿兰洛。
“逆子!”
“太子品行不端德不配位,如今废去他太子封号。”
南宫熠有些气短模样,缓了缓再次说着,“陈森,带他下去,吾过会儿再去见他。”
陈森领命带着几人搀扶着南宫泽宇离开。
待兰资政与兰洛二人情绪稳定下来,兰洛朝南宫熠行礼说道。
“官家,郡王妃如今也在东宫之中,还请您能前往看看。”
这下子南宫熠更气了,面颊都比方才红了几分。
几人并没有耽搁,陈森此刻已然回来,南宫熠让陈森将这些娘子们的身世询问清楚,而后便随着兰洛去了东宫西侧最偏的院子。
姜槐蕊还在喝着今日的果饮,而南宫熠几人已然走进院中。
“官家。”
服侍姜槐蕊的女婢在门外出声,屋内的她自然听到了,她缓缓起身出了房间见来人不少,向南宫熠行礼后便目光柔柔地看向南宫彧。
“王爷”
声音颇有几分无措与难过之意,一旁还未起身的女婢吓得不轻,她从不知自己侍奉的姜娘子(令徽娘子)竟是九皇子之妻。
南宫熠瞧见地上女婢本打算直接处死,却被姜槐蕊拦下。
“阿舅,她并不知晓我是王爷之妻,且我在东宫这四日她一直尽心侍奉,倒也不算与太子殿下同流合污,所以还请阿舅莫要将她处死。”
南宫熠沉默了片刻同意了姜槐蕊所言,虽未要她性命但还是惩处一番。
此事过后燕国现今太子被废终身囚禁在皇城,而太子侧妃杨苒茜也特许与南宫泽宇和离返回杨府,至于之前东宫里的娘子们则是各自回家。
至于南宫泽宇包庇的地方官员,南宫熠也做了大换血,所贪银两土地皆归还百姓,一时之间百姓皆称如今官家乃仁德之君。
杨苒茜与娘子们相处了许久,在得知此消息后便在燕京买下一桩院子和绣花纹样的铺面,让无法归家和无家可归的娘子们能在此谋生安寝。
而她若无事时也会常来院子与她们吟诗作画研究新的绣花纹样,自然也会去张罗铺面的营生,总之对她们倾尽所有。
而兰洛这边归家后虽再次感受到爹爹娘娘的疼爱,却也得知了自己夫婿已经离世的消息,她难掩伤怀,但也因一生得此良人而不悔不怨,愿为他守节一生,兰资政与兰夫人没有什么意见,只觉得自家娘子心中欢喜便好。
南宫泽宇囚禁之所,南宫熠与周皇后立在屋内,看着此刻不修边幅的南宫泽宇皆心痛不已,尤其是一日老了许多的周皇后。
可世间万物皆是有因有果,种何种因结何种果,他们左右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