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适睹
杨苒茜将自己的某种情绪敛去，而后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感激道。
“我过来是多谢郡王妃方才替我讲话，让我可以完成爹爹交于我的事情。”
姜槐蕊没有拆穿她的谎言，而是附和说着。
“这不过小事一桩，我听王爷讲杨尚书前阵子偶感风寒在家中休养，杨七娘子能完成杨尚书嘱托想来也是个孝顺的。”
杨苒茜面上的笑容凝固，她怎么会听不出姜槐蕊话中的嘲讽之意，毕竟爹爹在家养病，而她这个做女儿的未在床前侍奉也就罢了，反而在如此情况之时来参加白府寿宴，又如何能与“孝顺”二字相连。
“郡王妃不怨我先前到贵府绸缎铺子吵嚷之事，我就已心下感激，如今更是当不起郡王妃的一句孝顺夸赞。”
姜槐蕊勾了勾唇角，想来这几日未见，杨苒茜成长了不少，只是不知是哪位教导，而后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杨苒茜身后的墨染，仪态妆容衣着皆符合奴婢模样，可总是让她觉得此人并非奴婢，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奴婢。
“倒是我的失言了，杨七娘子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
杨苒茜见并不能给姜槐蕊造成什么影响，而自己也无法从她那里得到好处，继而随意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二人，只是离开时瞧着南宫彧的眼神仍是无法遮掩的爱慕。
“七娘子，你如此眼神着实露骨了些，日后可莫要这般。”
“我知晓，你左右不过我杨家府上奴婢，本来让你提点我些事情就是你高攀，如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吗？若有不妥之处回府后再讲，可莫要让旁人觉得我一个高门娘子竟还需要听奴婢的话。”
“是，七娘子教训的是，此事是奴婢之错，日后定不会再犯。”
“这还差不多！”
杨苒茜不再瞧身后的墨染，而墨染只淡淡瞥了杨苒茜一眼而后乖巧跟随。
待宾客到齐后，白老夫人已然出现在正堂，虽年岁已高但容貌保养极好，倒也瞧不出几分老态。
正堂众人皆讲着祝福之词，堂内欢声笑语一片，并没有过分严苛与严肃。
“郡王妃。”
“白六娘子，怎么方才我进来未瞧见你，可是陪在白老夫人身边。”
白绒听到此话表情微僵，而后很快恢复正常。
“婆婆那边有三姐四姐陪着，我方才得空去看了眼姐姐，今日虽是婆婆大寿，但姐姐无法出来祝寿，只能一人在院子里待着，故而我便送去些糕点给姐姐。”
“原是这般呀，想来柳姨娘见到你定是欣喜。”
白绒思及方才柳姨娘见到她的模样，发自内心的微笑浮现在脸庞，面颊因心情欢喜而变得额外红润了几分。
“姐姐很开心的，大娘子准许我时常去探望姐姐，故而日后我会经常去看望她，也让她的心绪更为稳定。”
姜槐蕊点点头，与对面此刻和白太常攀谈的南宫彧对视了一眼，而后询问白绒自己可否见见柳姨娘。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
白绒因此不知所措，而后看了一眼远处与其他夫人讲话的白夫人。
“我知晓的，不若我去同白夫人讲讲，想来她会因为我同意此事。”
白绒眼神闪烁，而后仔细想了一番还是点头同意。
“郡王妃，我与你一同去寻大娘子吧。”
姜槐蕊不知白绒何意，但示意堇粟请白夫人过来，而后便拉着白六娘子坐在正堂的一角。
“郡王妃，有何事找我？”
白夫人徐徐走来，看到姜槐蕊与白绒待在一起心里早就欢喜，说话的语气都若有似无的温柔。
“白夫人，我对白六娘子很是喜爱，自第一次来到白府后便觉六娘子与自己心心相惜，方才我听刘家四娘子与我讲六娘子的姐姐如今仍缠绵病榻，想来我是需要去瞧上一眼的，不知白夫人可否允我去看望下柳姨娘呢。”
白夫人面色并未有所改变，而是若有所指的瞧了一眼白绒，而白绒眸中清澈，温柔看着白夫人。
她知晓白绒是府上最温顺谦和的娘子，对于白府也颇为看重，再加上此刻白绒纯净的眸子，她自是信了姜槐蕊所言，毕竟白府有一位姨娘在燕京早就人尽皆知，至于姨娘的个人状况许是也无人不知，刘家与姜槐蕊交好，想来此事也会与姜槐蕊讲。
“若是这般自然可以，不过想来柳姨娘房中皆是药味，不知郡王妃可会介意？”
白绒双手抓紧了身侧的衣裙，竟不知白夫人会如此评价姐姐，她虽知晓自己作为庶女不比三娘子四娘子，可如今从她嘴里听到此话，还是忍不住心中怒火。
“自是不会介意的，毕竟柳姨娘身体不适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呵呵，自然自然。”
白夫人笑容僵住，语气略带几分尴尬意味。
待白夫人同意后，姜槐蕊随白绒来到了白府一偏僻小院，推开院门只见院中空空如也，虽干净整洁但不免过分萧条了。
“姐姐就在里面了，郡王妃你随我来。”
姜槐蕊颔首跟在白绒身后走进屋子。
刚踏入房间一股扑鼻的药草味钻入鼻腔，虽然味道带着丝丝缕缕的苦味，但姜槐蕊觉得这其中有药草里独有的香气，亦如陆鹤鸣的草药房一般。
屋内陈设皆有，但并非名贵用品，只是平日里可以使用而已。床榻上的被褥还算不错，想来白夫人在这方面还并未过分苛刻柳姨娘。
两人走近床榻，床上瘦骨嶙峋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待瞧见来人时略显浑浊的眼眸里蓄满温柔，她艰难抬手拉着白绒，一手柔嫩白皙一手枯蓬断草，姜槐蕊瞧见心里百感交集。
白绒另一只手轻柔地替柳姨娘把面上细发勾到耳后，然后介绍起了姜槐蕊。
“姐姐，这位是郡王妃，她与我颇为投缘，故而便想来瞧瞧姐姐。”
柳姨娘将视线移到姜槐蕊身上，虽知晓她是郡王妃，却不知是哪位皇子之妻。但许是礼仪教养地驱使，她嘴里“咿咿呀呀”地出声而后想起身行礼，白绒疑惑握住柳姨娘的手让她莫要起身伤了身子，而此时立在一旁的姜槐蕊似乎瞧出来她的意思，忙出声让她莫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