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朝
“恭迎长公主。”
景顺侯府的仆从尽数行礼高喊，秋竺掀开竹帘上前搀扶姜槐蕊，她脚步轻软地踩着车凳下了马车，对面前纷纷低头行礼的众人说了声免礼。面对景顺侯和景顺侯夫人正欲行礼的姿态，忙快走了两步虚扶景顺侯的手臂。
“舅舅舅母，自家人莫要行礼了。”
景顺侯苏慎看着姜槐蕊的面容，那双桃花眼让他发愣。
“蕊儿，几年未见你越发像苏皇后了。”
侯夫人宁思思轻轻拉了下自家官人的衣袖，苏慎立即领会夫人用意，暗骂自己为官许久怎得见了蕊儿这般不懂礼数。
姜槐蕊没有应答但眼中的疏离感淡了些许，随舅舅舅母一同进入景顺侯府。
“腹兄，许久未见！”
她看着屋内恭候的腹兄苏亦谦和嫂嫂秦若，腹兄今日头上的簪花是嫂嫂最爱的桃花，浅粉花朵簪在白玉莲花冠旁，不显女子柔媚，反而衬得腹兄清雅俊朗的紧。儿时就听娘娘常说二人青梅竹马，侯府与秦家是世交自小便有婚约，如今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更是让人羡煞。
一瞬姜槐蕊想起爹爹说的那句，“靖国大将军与岑小将军皆已失踪，杳无音信”。罢了许是她情路坎坷无福与年少倾心之人白头。
苏亦谦温润如玉柔声说着许久不见。
“蕊儿快些坐下，阿姑做了你最爱的狮蛮栗糕，你定会喜欢的。”
姜槐蕊点头跟着秦若来到左边首座，坐好抬首时正瞧见秦娘子左边鬓角处也有一朵桃花，只不过比苏亦谦的小了许多，也难怪刚才并未发现，倒是让姜槐蕊失了神。
等她闻见糕点的香味这才回过神来，此时几人皆已入座，她看了看身旁矮几上的狮蛮栗糕，素手捻起一块儿来细细品尝，熟悉的栗子香萦绕舌尖险些让姜槐蕊落泪，她看向舅母，只见舅母也看向她，目光与从前苏皇后看自己的模样重叠，瞬间她的眼眸像是活过来一般光彩夺目。
“舅母，谢谢！”
一句谢谢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其中不可言说的深意，宁思思眼圈红红的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晌午，宁思思秦若带着姜槐蕊前往汀兰园。
汀兰园属高门贵族喜爱前往的游园之一，但在花朝节时却无过分严苛，许多平民文人也会来此赏花，倒是让汀兰园格外热闹。
“蕊儿，今日汀兰园可是有许多好玩之事，你可不能再这般清冷模样了。”
宁思思看着姜槐蕊现在又恢复浑身冰冷气质的模样，心里颇为难受，小时候最是喜笑的姑娘如今倒是没有了。
“舅母，我会的，让你费心了。”
姜槐蕊说罢轻勾嘴角，只是现在的笑不及眼底，不若方才在景顺侯府那般。
宁思思自是知晓她的苦楚也就不再多说其他，只与秦若一同带好姜槐蕊。
几人走走停停，看看杏花瞧瞧桃花，不知不觉来到汀兰园中心位置。只见三三两两的姑娘们将五色彩笺用红绳结在花园中心的茂盛桃花树上，微风拂过长一些的彩笺随意飘摇摆动，倒是更显盎然生机。
“公主，不如我们也去系彩笺吧。”
秋竺眼里亮晶晶的，对于眼前之事颇感兴趣。姜槐蕊看着那些系好五色彩笺的姑娘们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地诉说着什么倒也心生向往。
“也好。”
秋筠彼时已在桃花树右边领了彩笺红绳等物品，见姜槐蕊几人过来也迎了上去。
“舅母嫂嫂一起吧。”
两人点头，分别拿起面前的五色彩笺，选好了位置轻轻系好。
姜槐蕊看着她那被微风吹起的彩笺，双手合十心中愿她念着的少年郎可以平安归来，此生有缘无分便再愿他可迎娶美娇娘安稳一生。睁开眼时姜槐蕊感受到一瞬的视线模糊，眨了眨湿润的双眼这才看清仍在飘舞着的彩笺，眉梢带笑抬手轻轻抚过。
回头时再次瞧见秋竺眼中的星星闪闪，面上的笑意更浓，看秋筠手里还有些她领的彩笺红绳，便让她二人带着侯府的女婢也去感受下节日欢愉，莫失了女孩子家的烂漫纯真。
宁思思和秦若见此也表示赞同，“故园春早，红雨深芳草”，如此美景怎可叫人错过。
“长公主，你也来汀兰园了呀。”
一道温柔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姜槐蕊转身便看见一身素衣的岑昭仪岑袅缓步走向她们，她除发间娇艳欲滴的花朵正在盛开外，就只有素衣外的那件暖黄色贴边褙子还算有些许颜色。
见她这般模样倒是让姜槐蕊感到不适，就连身旁的宁思思和秦若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岑昭仪。”
姜槐蕊忍着不适礼貌回应，但却在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时面色惨白。
“妾进宫以来许久未见公主尊容，今日得见倒是让妾惊艳，‘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来形容公主都不为过。只叹这世事无常呐，三哥是无缘与公主缔结良缘了。”
面上虽悲伤尽显，但唯独眼波流转的丹凤眼里流露着丝丝嘲讽的意味。
宁思思本想出声斥责，但被姜槐蕊拦下，她稳了稳心神，故意上下打量岑袅今日的穿着。
“岑昭仪说的是，只是不知岑昭仪今日穿着是何用意？我怎不知我皇室”
欲言又止的姜槐蕊微微叹气，再次开口只说了句有事先行离开，就挽着宁思思同秦若离开了，留下此刻面色如土身体轻颤的岑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