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你敢吗
龙二看到宋窈带着一个陌生女子来到花想容，也没多想，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些松动：“哟，掌柜的又来巡店了？”
梁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龙二朝宋窈走过去，眼里划过一抹震惊：“你，你是花想容的掌柜？”
她看向宋窈，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
龙二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暴露了什么，神色讪讪。
宋窈斜了他一眼：“没关系，月娘不是外人，你给她安排一份简单的活计先让她上手。”
龙二挑了挑眉，他打量着梁月，干脆点头：“没问题。”
宋窈这才看向神色忐忑的梁月：“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后者迟疑着点点头，她有些局促：“容夫人，你让我到这里来帮工没问题吗？可是我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些……我怕”
“万事开头难。”宋窈看着款款走来的慧娘，“你看她，她和你一样，也是我从外头招来的，之前也是什么都不会，如今不一样什么都能上手？”
梁月看着慧娘，眉心微动。
但凡是来过花想容的人，都认识这位八面玲珑的慧娘，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花想容的掌柜。
慧娘走上前来，面上带着亲切笑意：“掌柜这是又把谁家的小娘子拐进来了？”
这位李夫人也是最近京中的热门人物，慧娘也听到一些风声，只是没想到宋窈竟然会插手这件事。
不过仔细想来也不奇怪，她不也是这样被她救回来的？
慧娘笑盈盈挽上梁月的胳膊，觑了眼宋窈：“放心吧，我们家掌柜很好说话的，在花想容做工，包伙食住宿，工钱稳定，烦心事也少，多想人想进还没这个机会呢。”
梁月原本的紧张局促消散了些，她忐忑地望了眼宋窈：“我真的可以吗？”
宋窈眼神温柔：“你不是想换种活法吗？不依靠任何人，凭自己的努力也能做到。”
梁月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我会努力的。”
宋窈看着这一幕，眼里添了几分欣慰。
她并非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是圣母心泛滥。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勇敢坚韧，试图反抗不公的灵魂，她才愿意伸以援手，拉她们一把。
真正能救她们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们自己。
哪怕这些敢于反抗的人，只有极少数，那也是好的。
至少她们的存在可以提醒更多的人，永远不要对痛苦麻木。
——
像梁月这样，原本是贵夫人，如今抛头露面做生意，势必会有许多不怀好意的声音。
最先闹上门的是她娘家人，指责她这样抛头露面给自家丢人，说什么也不准她干下去，还扬言要和她断绝关系。
不过花想容也不是什么小摊小贩，想要闹事也得掂量轻重。
梁家人被灰头土脸地赶走，李家人又来了一趟，无外乎是一些冷嘲热讽。
那李家少爷还假惺惺地表示心疼她：“月娘，你说你何必听信那容夫人的挑拨，执意要同我和离？你在我李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你我夫妻一场，我着实为你不值。”
有一种男人，惯会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深情款款，温柔体贴，实则内里的不堪只有枕边人一清二楚。
回头夫妻闹了矛盾，旁人还要指责是女方的不是，这位李少爷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他话音刚落，便听闻一声轻笑，循声望去，只见街边停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人，仙姿佚貌，气质温和疏离，正是他口中的容夫人。
大底是没有想到说人坏话被正主听了个正着，李少爷的脸色变了变。
宋窈眸光凉凉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少爷不妨把话说清楚，我是如何挑拨的？又为何要挑拨你夫妻二人？”
李少爷眼神闪烁，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宋窈可不给留他面子，讥讽地扯唇：“你说不出来，我来替你说。”
她当着满街人的面，掷地有声：“你夫妻二人成亲多年，却并无子嗣，旁人皆以为是你夫人的问题，婆母苛责，丈夫冷落，还要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她四处求药，不惜折腾自己的身体也要为你李家绵延子嗣，这便是月娘这些年的经历。”
李少爷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强忍镇定：“七出之一便是无子，按理来说我可以休弃月娘，可这么多年我并未因为这件事对她有过不满，这还不算体贴？可她却不知足，反过来向我提和离！”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宋窈眼神一冷：“你当然没有脸休弃她，真正不能生育的是谁，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四周一静，炸开一片惊呼。
梁月念及多年夫妻情谊，也顾全他的脸面，并未将真相公之于众，可这却成了他攻击她的把柄。
如此薄情寡义，虚伪的男人，给他留脸面做什么？
李少爷倏地面红耳赤：“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胡说？”宋窈冷淡地睨着他，唇角勾起兴味的弧度，“李少爷可有看过大夫，若是不曾，我对此道也略知一二，不如我替你瞧瞧？”
“过程也不复杂，只需诊一诊脉便一清二楚。”她眼神冷下来，“可你敢吗？”
他敢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自己的隐疾，从此之后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李少爷不敢。
“我不与妇人胡搅蛮缠！”
他匆匆扔下一句便落荒而逃，引得众人一片唏嘘。
这明显有鬼的态度便已经能说明一切。
“自己生不出儿子，竟然怪到女人头上，真给男人丢脸！”
“难怪人家要和他和离，忍了这么多年，不愿意忍了呗！”
“生不出儿子的男人有什么用？看往后谁还敢嫁到他家去！”
……
因为闹了这么一通，大家对梁月的态度倒是颇为同情，也少了很多异样的眼光，纷纷表示理解。
隔着人群，宋窈和梁月目光对上。
对方眼里含着泪光，满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