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舅舅
宋窈跟随宋青苒来到宋府，意料之中的，她见到了宋太傅。
宋青苒一脸歉疚地朝她道：“抱歉宋姐姐，其实是我爹想见你。”
宋窈挑了挑眉，并未流露出惶恐不安，反而落落大方一笑：“太傅大人找晚辈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她举止从容淡定，宋太傅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他微抬下巴：“坐。”
宋青苒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宋窈依言落座，宋太傅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语速不疾不徐：“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声舅舅。”
空气一静。
宋窈盯着递到面前的茶，缓慢抬眼，故作不解：“太傅大人是在同我说笑么？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
宋太傅眼神平静地打量她，忽然有了几分笑意：“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行事倒还挺谨慎。”
他话音忽地一转，“你离开幽州，难道不是为了寻找你的亲生父母么？”
宋窈一顿，心下了然。
他必然已经查过她的底细，这说辞分明是当初她和沈夫人交代的。
宋太傅忽然拿出一样东西摆在桌上：“对这枚玉佩还有印象么？”
宋窈视线落在那枚玉佩上，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眼前这枚玉佩，正是宋香菱身上的那块。
当初宋香菱死的时候，她在对方身上没有瞧见这玉佩，心里就有了数，十有八九是被那名暗卫给拿走了。
看来宋青苒已经把当初在柳树村发生的事都交代了。
以宋太傅混迹官场多年的敏锐，想来已经察觉了什么。
宋窈眼神带了点惊讶：“这枚玉佩，我堂姐身上也有过同样的。”
宋太傅盯着那枚玉佩，眼里流露出怀念之色：“这玉佩是我宋家传家之物，一共有两块。一块交给了我，如今在青苒那儿，另一块，在我妹妹手上，也就是曾经的宁妃娘娘。”
他抬起头来盯着宋窈，眼神深沉：“你可否为本官解惑，十几年前不翼而飞的这半块玉佩，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幽州？”
宋窈面不改色迎着他的目光，语气透着点好奇：“太傅大人这话好生奇怪，您为何会觉得我会知道内情呢？毕竟十几年前，我也才刚出生啊。”
宋太傅垂下眼帘笑了笑：“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击，似乎是在思考，“我也近日才得知，青苒曾背着我让她的护卫问棋，去过柳树村一趟。”
宋窈眸光微动：“竟有这种事？”
他不置可否，抬头问宋窈：“还记得你的堂妹宋香菱是怎么死的吗？”
宋窈微怔，声音低下来：“失足落水死的。”
宋太傅摇摇头：“你明知道，她是被问棋所杀。”
宋窈惊怔地瞪大了眼。
他洞悉的目光瞧着她：“我听说在此之前，她无缘无故的疯了，这是你干的吧？”
看来他还真查了不少东西。
宋窈眸光微暗，皱着眉：“太傅大人有证据吗？”
“你连瘟疫都能治好，想要一个人疯，不是轻而易举的吗？”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讳莫如深。
宋窈终于笑了起来，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太傅大人果然聪明。”
当初的问棋都没能看出端倪，宋太傅却能仅凭几句描述推测出事情的真相，该说不愧是能当上太傅的人吗？
宋太傅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也很聪明，借刀杀人这一招玩的不错。”
他终于知道第一次见到宋窈时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这个女孩很像年轻时候的他。
行事果决，冷静聪明。
宋窈坦然受之，眨了眨眼：“所以您今日找我来，是准备秋后算账？”
“我想这里面有些误会。”宋太傅眉心微敛，“青苒当初派问棋去柳树村，并非是为了杀你，而是赶在其他人之前将你带回来，谁知问棋却会错了意，自作主张险些酿成大祸，我已经重重罚过他了。”
若非宋窈机灵，恐怕现在坟头草都有几丈高了。
宋窈眸光微闪，原来是这样。
“您说的其他人是？”
宋太傅眼神沉下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想来你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你可知这个消息一旦走漏，无论是对你还是我们宋家，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宋窈静静注视着宋太傅：“所以您的打算呢？”
她很好奇，一边是亲外甥女，一边是整个宋家，她这位舅舅会如何选择？
宋太傅眉头皱了皱：“你既是我妹妹的骨肉，就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自然不会让你有半点闪失。”
他眯了眯眸，眼里尽显冷色，“若是有人想动你，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正好新账旧账一并算！”
她这位舅舅，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迂腐，甚至很有气魄。
宋窈沉默良久，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合作愉快，舅舅。”
……
宋窈从宋太傅的书房出来，对上宋青苒惶惶不安的眼神，她张了张嘴：“表姐……”
自从知道了宋窈的身份，一想到自己曾经害死她，宋青苒心中越发自责，辗转反侧，最终还是选择向父亲道出事实。
问棋被动了家法，她也被责罚了一顿，然而已经酿成的过错却无法弥补。
宋窈微顿，抬步走上前去，她看着眼神不安望着自己的宋青苒，心中一叹：“都过去了。”
她也曾试探提防宋青苒，在对方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但凡对她有过一丝杀心，宋窈都不会手软。
然而宋青苒并没有。
宋青苒眼眶一酸，狼狈地垂下眼，瓮声瓮气问：“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当初我曾让问棋杀你，却还愿意与我交好？”
宋窈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倒也没有交好，你没看出来吗？我心里还是防着你的，只是你实在太主动了……”
宋青苒：“……”
原来真相竟如此扎心。
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认真地道歉：“对不起，也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宋窈眼神怜爱地望着她：“谢你自己吧，但凡你对我动过杀心，如今都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儿。”
宋青苒再次失声：“……”
她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宋香菱，莫名脊背一凉。
“这种事……就不要告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