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城中难民
晌午时分，烧好做饭的大娘时而低声讨论动荡不安的时局，时而发出惊讶的声音。
而平日里不露面的古殇，行色匆匆，进门喝了一口茶的功夫，便与轩辕故渊低声说着话，池鱼离他们有些距离，故而没有听见些什么。
直到二人说了半个时辰之后，这才结束了谈话。
趁着古殇去吃饭的功夫，池鱼看着轩辕故渊沉重的脸色，便拉着他，低声询问道。
“是出什么事了吗？”
“昨日午夜，惨遭西戎兵偷袭，伤亡惨重。”
轩辕故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房间四处暗藏着丝丝杀意。
“那……那兄长还好么？”
池鱼脑袋空白，心脏砰砰直跳，乱了分寸。
“他们无事，只是，西戎兵一日不退，他们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
此处出征，池府变卖了大半的家产作为军需，现如今，若迟迟击退不了西戎兵，一旦到了落雪时节，西征军会越发的被动，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是粮草吗？”
池鱼多少也读过些与战争有关的书籍，自然清楚持久战的背后什么最重要。
蜀地远离皇城，又环境恶劣，土地贫瘠，常年天灾人祸，动荡不安，没有能力给五十万西征军提供粮草。若从东边运输，朝廷的那些个文官，估计也没几个人同意。
“嗯。”
良久，轩辕故渊淡淡的回道。
即便是没有皇帝老儿不胜不归的旨意，若不能将西戎兵彻彻底底的击退，西征军前脚一走，他们后脚便会卷土重来。
“无妨，一旦坚持到了明年开春，一切都不是问题。”
也不想想，自己前世是干什么的，区区粮食而已，难不倒自己。
“你有何办法。”
“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话吗？新修水利，发展农业，军民一体。也就是说，士兵在农闲期间训练，农忙之际，可以与百姓一起，加入耕地种田之列。这不仅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更能让士兵与百姓融为一体，促进彼此间的关系。”
池鱼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轩辕故渊也没有听懂。
“嗯，你这主意不错，找个时间，你同季青商量一番，具体事宜，他也可以出谋划策，你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有我和你的两位兄长在，你无需担忧。”
轩辕故渊的眼睛越来越亮，现在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居然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还有，钱得事情，你无需操心。”
“好，定不负你的期望。”
池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这对她而言，就是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而已。
……
明月镇，逃难的灾民是越来越多了，以至于很多庭院大门紧闭，街头的人，也越发的少了。
平原上的人家，也是逃的逃，躲的躲，冷清了不少。
平原上最大的河流，为眠河，河面宽达三四十米，横穿平原，两岸住着大大小小的村落。最大的一处村子有近千户人家，为眠村，也是眠河两岸最有势力的村落。
每年到了十月初十的这天，有祭河神的习俗。
每隔十年，便要祭祀一对农历十月初十出生的童男童女，而今年，碰巧又到了祭祀童男童女的时候。
而在其他时间，只需要祭祀牛羊便可。
今日是农历九月十六日，到农历十月初十，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眠村的村长，同村中的各位管事者张罗今年的祭祀活动。
……
明月镇的府衙门口，支起了粥篷，给难民提供免费的热粥和窝窝头。面对越来越多的灾民，这无疑是杯水车薪。
刚开始的时候，府衙的那些官吏还是热情高涨，这才过了三四日，也越发的不耐烦，熬煮的粥越来越稀了不说，发放的窝窝头也从往日的两个变成了一个。
穿梭在难民人群中的季青，端着不知道从哪寻来的破碗，跟着长长的队伍，排队领取那一碗热粥和窝窝头。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他日日守在这里，用自己绵薄之力，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
季青心怀大志，只可惜报国无门。
现如今虽被贬，发配至西蜀，心中依旧是万千百姓的生存之道。
而“重农重商”四个大字，却结束了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得来的仕途。
“官老爷，求求给一口吃的吧。”
“怎么又没有了？”
前面的慢慢挪动的队伍，又停了，高低起伏的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前面的动静也惹得后面的群众熙熙攘攘的往前挪去，一时间，原本平静的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季青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鞋子丢了一只不说，就连衣服也多了几道破碎之处，头发乱糟糟的揉成一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哎！”
季青神色沉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早日听闻，官府下发的救灾之粮日渐减少，却不曾想，竟然如此至少，原先能配发一上午的热粥和窝窝头，今日只配发了三个时辰。
“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孩童，目测两三岁而已，孩子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双目紧闭。
“走走走，哪里来的叫花子！”
路上的行人无一不是匆匆离去，满脸厌恶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样。
站在拐角处的季青，叹了叹气，将怀中唯一的三块铜板递给了妇人，并说道。
“带着孩子去前面的百善堂看看吧。”
“谢谢，谢谢！”
跪坐在地上的妇女，对着季青磕了好几个头，这才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去寻找百善堂。
一路走来，满目无奈。
三三两两的难民，慢悠悠的游荡在街头，一波又一波的涌入明月镇。
里面的人惧怕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惧怕里面的人。
一时间，到处人心惶惶。
各处的茶楼铺子也关了门，大街小巷变得冷冷清清。
“天下苍生，何去何从？”
季青愁容满面，也顾不得咕咕乱叫的肚子，如同木头人一般，行走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