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江行舟打车回到自己的住处，里里外外把自己清洗了一遍，才觉得从宿醉的状态中稍稍缓了过来。
因为下午跟折光有约，午饭江行舟只简单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还没吃完，就又收到了李苑杰的骚扰。
“快来跟爷爷说说，你们进展如何？”李苑杰兴致勃勃地发来微信。
江行舟放下筷子，捏了捏眉心回复：“以后少做这种无聊的事！”
“哪里无聊了，我帮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该感谢我？”
江行舟回了六个句号。
“老实说，你们昨晚真没发生点什么？”
“没有。”
“靠！林辰野不行啊，你这么好看的人送上门，他都不占便宜？他还是男人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用下半身思考。”江行舟又自顾自地思考了几秒，“而且我是个男的。”
“是男的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男的？昨晚我看他对你还挺关心的，以我纵横情场那么多年的经验来说，他不可能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李苑杰笃定。
“你又在发表什么歪理？”
紧接着李苑杰给江行舟发来几张照片，江行舟微微愣住，照片上的他趴在林辰野身上，他们贴得很近，醉酒的人犹如一摊烂泥，没有丝毫力气，林辰野背着他离开酒吧，好似脚下的每一步都踏得很小心。
“谁乱说了？我昨天刚给他发消息，没多久他就赶过来了，他要是对你一点意思没有，能那么积极？”李苑杰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
江行舟直直地盯着那些照片看了许久，那照片里的风仿佛吹进了江行舟的心里，席卷而来，最后又了无痕迹，让人看得到，却抓不住。
然后江行舟回复：“他喜欢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怎么，他是雷锋传人啊？”
江行舟不想再跟李苑杰探讨这个话题，又回了句：“以后多修身养性，没事少瞎操心。”
“得，算我吃饱了撑着，枉作小人，你就继续当你的乌龟吧！我就想看看，你那颗头能够缩在壳里几百年！”
江行舟直接回了个“好走不送”的表情包。
结束跟李苑杰的对话，那面也坨了，江行舟也没了胃口，来回翻动那几张照片，江行舟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们离得这么近。
江行舟轻笑，自言自语道：“看来喝酒也不全是坏处。”
江行舟不清楚昨天林辰野为什么会来接自己，顾念相识一场的情分？还是……
不死心的李苑杰又发来好几条消息，打断了江行舟的思绪。
“你真的不觉得他对你有点意思？”
“拜托，那可是林辰野，他要是不想搭理你，他还管你是醉死街头，还是明天就投胎！”
“而且这么多年，他可什么绯闻都没有，谁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说不定还无性恋呢！”
“呸！我在说什么？反正我觉得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看着李苑杰一串串的轰炸，有些回忆在江行舟脑海里悄然生长，良久之后他回道：“或许以前有一点。”
接着又加了一句：“但那也不算什么，过去很久了。”
“？？？”连发三个问好过来，但似乎还觉得不能够表达内心的震惊，李苑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
“江行舟！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性新闻？什么叫做他以前对你有点意思？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李苑杰的声音都比平常高了八个度。
“你又不是女人，难道我还要拉着你时时刻刻谈心？”
“为了你和林辰野的八卦，我马上就去泰国做变性手术。”
江行舟……
“难道他以前跟你告白过？”李苑杰又问。
面对李苑杰这咋咋呼呼的模样，江行舟只能揉揉眉头：“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说……”
“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他比赛很忙，但是每一次回学校，他都会来找我，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
“得了吧，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他回回都去找你？”
江行舟“嗯”了一声，说：“应该是。”
“啧啧啧，像林辰野那种狂得不可一世的人，一般情况下，他的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除非他乐意，否则谁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去找？”李苑杰越说越兴奋，“那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
“真没有？你再好好想想。”
“真没有，”江行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下午还有事，挂了。”
“欸，你……”
挂断电话，江行舟送了李苑杰半个小时的黑名单，以保证自己的清净。
其实他刚才并没有完全对李苑杰说实话，林辰野确实没说过什么告白的话，但就算江行舟再怎么迟钝，林辰野当初那些举动，他都看在眼里，渐渐地开始猜测，只是他一直在心里自我否认。
有一次，江行舟晚上昨晚兼职回到学校，走到体育馆门口，正好碰见学校拉拉队刚好排练完出来，江行舟下意识驻足，把路让给女孩们先走。
林辰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抱着篮球出现在江行舟身边，看着眼前那些身高腿长的妹子，扬着语调问了句：“你喜欢这样的？”
江行舟别开视线，回答：“不是。”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顿了顿，江行舟垂下眼眸：“没有喜欢的。”
“现在没有，”林辰野语气里带上自信，“以后会有的。”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我说得准，等着吧！”林辰野拍了拍江行舟的肩膀，纵使是在晚上，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得能装下阳光。
江行舟不是没有听懂林辰野的暗示，只是他晦暗的心，如何能够去接受阳光的洗礼？他不清楚林辰野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几分别样的兴趣，但无论因为什么，江行舟都不敢靠近，他的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阳光，又怎么敢奢望能够独占太阳？
而且就那几分兴趣，也可能是林辰野临时兴起，若就此谈论什么喜欢、爱情，未免太过荒谬，等林辰野真正了解他，或许就会发现他江行舟是个索然无味的人。
像林辰野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和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相配，那个人一定很漂亮、聪明、开朗热情，还要无比的自信，让人一提起，就会说，果然是林辰野会爱上的人。
而那时的江行舟，连说句真心话，都缺乏勇气。
所以江行舟不信林辰野会喜欢那样的自己，因为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下午，江行舟和折光约在咖啡馆。
江行舟一向是个很守时的人，提前一刻钟就到约定地点坐下，超出约定时间好几分钟，也不见折光的身影，等待的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又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才走进门，在咖啡馆环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到了江行舟身上，迈步走过来。
“江先生？”对方问。
“你好！”江行舟起身，自我介绍，“我是海山的江行舟。”
“折光，不过这是我的笔名。”年轻男人回握，打量着江行舟，脸上出现一抹戏笑，“要是早告诉我，海山的老板长这么帅，我今天就不迟到了。”
“没事，我今天下午也没其他事。”
“意思是我今天下午又要跟你在这里喝一下午咖啡？你们的吴主编昨天才拉着我喝了一下午，我续了三次杯，晚上回去，我亢奋得一夜没睡。”
“折光先生，你放心，我今天只耽误你一杯咖啡的时间。”
“这么自信？”折光吊着眉梢，“你们能给我的，昨天吴主编已经说了，你要知道有其他出版社可以给我更好的条件。”
“但你今天还是选择来见我了不是吗？”
听了这话折光愣了愣，没回答，等着江行舟继续开口。
“现在这个电子时代，纸质出版并不好做，我相信折光先生也明白，我们出版社给出的条件，其实已经是业内最好的水准，而且我们是诚心诚意想要与你长期合作，就算有其他出版社开出更好的条件，我相信也一定是短期的，而且定的销售线应该要高于正常水准，只要实体书销售量达不到预期，那么接下来，他们与折光先生你的合作可能就不太愉快了。”
折光盯着江行舟，眼前这个男人笑得如沐春风，说的话却句句都在痛点上，的确是有出版社给他开出了更高的价钱，但却只是一本书的短约，而且无论是书本单价和预售目标都要高于海山，这也是让折光犹豫的地方。
是要眼前的财富，还是要长期的合作？
但折光此刻觉得，江行舟已经给出了自己答案。
注意到折光的反映，江行舟更加胸有成竹，只需要继续加柴旺火。
“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给折光先生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江行舟态度温和诚恳，准备伸手去拿旁边椅子上的纸袋，里面装着林辰野的签名球衣，可是还在半空，他的手就顿住了，片刻后，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票放到折光面前。
折光眼神瞬间放光：“这是？”
“我听千璐说，折光先生是林辰野的球迷，几天后，他在北京有一个球迷见面会，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
“这门票，我找了二十个人帮我抢都没抢到，你怎么有？”
江行舟淡淡一笑：“一个朋友给的。”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太过放肆，折光微微收敛了一下，轻咳两声：“那个，虽然知道你是在收买我，但这门票我还是收下了。”
“那我们的合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明白折光的意思，江行舟点点头：“好，那我就再让我们吴主编跟折光先生联系。”
谈好合作，两人都轻松不少，便闲聊了两句，当然大部分时候是折光问，江行舟答，话题围绕着那张球迷见面会的门票进行了几分钟，见问不出多余的内容，折光也没了兴趣。
直到告别之前，折光突然冒出来一句：“江先生，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
“一叶孤舟一直都跟你们海山合作是吧？”
“对。”
“那他是不是真的跟传闻中那样？”
江行舟疑惑：“什么样？”
“就是……”折光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就是长得特别丑，没脸见人那种？”
江行舟……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江行舟回答：“还好吧。”
见江行舟这反应，折光眼里戏谑加深，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我就知道，他果然特别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