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朕给你泼天的富贵,就看你敢不敢杀了执金吾!(求订阅)
“薛怯,为朕准备好车仗,朕今夜要出宫,你要着甲跟随。【】”
“唯!”太仆丞薛怯和往常一样,没有一句质疑和闲话,立刻就下去了。
“王吉,到殿外和戴宗等候片刻,与朕一起去中垒校尉夺其兵权。”
“唯!”王吉行礼之后,立刻要就离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温室殿里,就只剩下一个朝臣没有离开了。
此人正是左冯翊安乐。
今日酉时,安乐正在府中准备与家人用膳,突然就得知天子要立刻诏他进宫。
和以往一样,安乐仍然是诚惶诚恐。
十几日之前,也就是在霍光请天子亲政的那一次朝议上,安乐赌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和官运仕途,将乐成送进了诏狱。
天子为了避嫌,暂时让安乐“去职留官”——仍然保留他左冯翊的官职,但却不能上衙署理政事。
最开始,安乐以为乐成的罪行很快就会被查明,自己也会立刻获取应得的奖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乐成倒是真的入了诏狱,太常寺的后衙也封了,天子更是有意要整顿吏治……
但是,再往后,乐成的事情似乎就不了了之了——一直都关在诏狱里,说是还在审问,暂时还没有定论。
乐成的罪行没有定论,那么安乐的“出首之功”自然就落不下来,复职的事情也是遥遥无期。
于是乎,安乐就只能在左冯翊的后衙里深入浅出,伺弄花草,养鸟斗鸡。
心情是一日比一日郁闷和烦躁。
所以,当王吉带来“天子要召见他”的口谕时,安乐当然是狂喜,以为“出首之功”终于要到手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来到这温室殿之后,竟然会得知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
然而,他却看出张安世等人虽然慌乱却不意外,这才让他猛然醒悟了过来,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眼前的天子一点都不癫悖,竟然早就在谋划倒霍这件大事了!
而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没有被天子真正信任过。
安乐感到一阵后悔和后怕,他也终于想清楚为何天子一直对自己“若离若即”了。
天子没有错,错就错在他安乐以前太想讨好霍光了。
想到这个关节,安乐只觉得后脑勺发凉。
还好自己有先祖保佑,抓住了两次稍纵即逝的机会。
先是在明光宫起火之事上将天子吩咐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而后又“出首”了霍党中的肱股乐成。
没有这两件小功劳,恐怕刚才天子派出去的精兵中,就有一路是杀去左冯翊的了。
安乐很是侥幸,但此刻温室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仍然让他坐立不安,不禁左顾右盼。
他生怕天子一声令下,殿外就有剑戟士冲进来,将他拿下……
天子不会要拿自己祭旗吧?
安乐觉得更加恐惧,四周那一盏盏明亮的宫灯就像是一个个日头,晒得安乐头昏眼花、浑身燥热、六神无主。
他偷偷地看向坐在上首位的天子,想要从天子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却因为灯火太亮,看得不真确。
原来,他这个两千石的左冯翊居然离这天子那么远。
安乐在看刘贺的时候,刘贺自然也将安乐的窘迫看在眼里。
虽然时间很是仓促,但是刘贺仍然晾了安乐半刻钟。
直到安乐所坐的榻上仿佛生出了木锥,让他的臀部再也不能安生地坐下时,刘贺才叫了他的名字。
“安乐,到前面了吧。”
以往,天子从来只称安乐为“安卿”,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直呼其名。
安乐不敢怠慢,连忙就来到了天子面前,一头拜了下来。
“安乐,你与朕认识几年了?”刘贺有些冷漠地问道。
“微臣在昌邑就有幸能观龙颜,算下来应有五年了,微臣实在愚钝……”安乐絮叨地说着,还在脑海中反复地确认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过天子。
“嗯,你的记性倒是不错,那几年的时间里,你对朕也敬重有加,虽无大功,亦无大过。”
这是盖棺定论了,安乐哪里敢辩驳,只是拜得又低了一些。
“你以前心中是如何想的,朕很清楚,朕不怪你,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了。”
“陛下,是微臣瞎了眼,被狗油蒙住了心……”
“你不必自污,朕说了不怪你就不会怪你,况且你很聪明,还知道改弦更张。”
天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安乐不知如何做答。
“朕今夜让你来温室殿,当然不是要拿你祭旗,张安世他们是朕的肱股,你也是朕的肱股。”
“谢陛下不罪之恩!”安乐“砰砰砰”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再首鼠两端,以免寒了朕的心。”
安乐听出了天子要重用他的意思,又惊又喜,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微臣定当庶竭驽钝,不负圣恩,如有违逆,甘愿受天罚!”
“好,你直起身来,朕今夜有要事让你去做。”
刘贺的声音仍然如外面的天气一样寒冷,但是安乐听来却如沐春风。
“现在明光卒有多少人?”
“原有一百,但是下官擅自扩充到了三百。”
“你心思缜密,倒是想到朕的前头去了。”
安乐原来只是为了拍天子马屁,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一时更是喜上眉梢。
“执金吾有两千余巡城亭卒,朕命你率明光卒包围执金吾,暂代执金吾一职……”
“倘若有人抗诏不尊,杀无赦!”
“待局势稳定,朕会下诏擢你为执金吾的。”
执金吾是九卿之一,与左冯翊品秩相当,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九卿啊。
对安乐来说,这简直是泼天的富贵了。
“微臣定不负陛下的厚望!”
刘贺当即就给安乐写了诏令,让他带到尚书署去加印,然后立刻回去准备。
安乐激动地走了,刘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快要到戌时了。
从刘贺收到梁延年派人送来的军情算起,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了。
不知道这一个时辰里,他敬爱的仲父又做了哪些安排。
顾不得再等下去,刘贺站了起来,向殿外大喊道:“王吉,朕立刻就要去北军中垒校尉大营!”
长安城这动荡的一夜,从戌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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