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真相的无奈
裴衍之与季礼踏出王念宜的宅院不久，迎面就碰上了御剑而来的林平之跟颜回。
准确来说，是林平之跟颜回远远看见他们才收剑而下。
“你们怎么在这？”裴衍之对林平之跟颜回在这里感到很意外。
按照林平之的个性，现在应该是回云渺宗调查“炼灵转生术”的事情才对……
“裴衍之。”
颜回疾速飞跑过来，抬脚朝着裴衍之就是一记飞踢，裴衍之侧身避过，颜回依旧不依不饶的转身又攻向裴衍之，裴衍之不明所以，只得再避。
只是颜回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越打越起劲。在颜回又是一掌朝着裴衍之袭来之时，裴衍之一个漂亮下腰抓住颜回的手直接将颜回反剪在身后质问道，“你发什么疯？”
颜回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可以临阵逃脱，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如果你在，如果你们都在，说不定二位师叔还能留得一丝轮回的机会，而不是神魂俱散。”
颜回恨，恨自己无能为力，只差一点就可以护下了。
颜回说着渐渐放弃了挣扎，眼神也黯淡下来。
裴衍之与季礼并不是云渺宗门人，他们离开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他们。
他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来要求他们。
林平之站在原地，眉间带着忧郁，并未说话。他不是强行忍耐，而是真的无话可说。
云翼真人当面罗列出云宣师叔的诸般罪状，每一条皆有理有据。
许是真的如云翼真人说的那样，他的心境还不足以到达化神界的高度，所以直至现在他仍然认为“神魂俱灭”这一惩处对于云宣师叔而言委实过重。
颜回咬着牙，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
林平之走到裴衍之面前，喊了一句:“颜回”。
裴衍之一下子撒开了手，将颜回推到了林平之身上，“你们两个怎么在这？怎么都是这副灰头巴脑的模样？”
活像遭受到了重大打击，抬都抬不起头的模样……
林平之没说话，旁边的颜回眼神中的光越发灰暗。
“云飞师叔死了，云宣师叔也死了……”
裴衍之与季礼走了之后，云友真人与云翼真人便因云宣师叔的处置问题交了手。他们两个都是化神境，倘若真的动真格，两人分不分得出来胜负另说，整个琅琊城必定先遭殃。
林平之为了不让琅琊城遭殃，冒死拦下了这场斗争，云翼真人与云友真人终是看在了林平之的面子停了手。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云宣的审判……
面对条条罪状，云宣并未反驳，而是认罪并自我了结了性命。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师公们会动手灭了云飞跟云宣的神魂，让他们永不入轮回。
也许按照云渺宗宗训说，云宣跟云飞罪有应得，但是他们还是觉得处罚太重。
林平之在云渺宗中是团宠的存在，不仅师公们宠，就连长老跟师叔们也很宠。
云友跟云飞自然也不例外……
而颜回更不用说了，作为云渺宗大师兄的他，他跟师叔们感情也是很好的。他们不是没有阻止过，只是一切无济于事。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林平之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林平之不愿在回想，“够了，颜回，莫要再言。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颜回闻言施施然停住了话头，并未再说话。云渺宗曾经和睦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颜回目光黯淡，似是妥协，喃喃道:“是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不过很快，颜回的脸色又变得愤怒，他没忘此行来的目的。
“裴衍之，我们中计了。从云渺宗接到琅琊城的求助的消息的那时开始，我们就已经成了别人摆布的一枚棋子。”
有人故意让王陆中邪，故意引林平之上门，又故意引他们发现“炼灵转生术”，故意将一切矛头推到云渺宗，目的是琅琊城的灵石矿脉。
裴衍之的目光在林平之跟颜回间来回扫动，有些诧异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被人算计了，但似乎重点搞错了……
颜回咬牙切齿又道:“石金水那个卑鄙小人，为了将琅琊城收入囊中，利用云飞为妹妹云娘复仇，布下这个局。”
石金水早就察觉到了云飞师叔要杀王陆，他不仅没有阻止，还顺手推舟支开了保护王陆的赏金猎人，不仅如此，他还假借古莲真人的名头将林平之骗到了知行楼。
“古莲真人给王陆的锦囊写的是让王陆好好向云娘忏悔，根本就没让他将那竹屋送到了知行楼……”
“就连什么预言第二天哪个时辰有贵人登门也是假的……”
在颜回眼里，古莲真人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古莲真人确实说了第二天有贵人上门，却没有具体说时辰。那完全是因为城主府中有人误以为古莲真人是云渺宗的人，古莲真人故而知道了云渺宗弟子会来这回事。
至于这个贵人明日哪个时辰会来，则全部都是这个石金水在搞鬼。
石金水在琅琊城门前等待许久，在林平之到达城主府前先在王陆跟前说记起古莲真人临走前说今日某某时辰有贵客到。
而这个某某时辰就是石金水自己加的……
“之所以支走林平之，是怕林平之在第二天的庆功宴上看破云飞的杀王陆的手段……”
颜回越说越气愤，“如今王陆一死，他便扶着秦氏上位。”
“石金水哪是扶秦氏上位，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傀儡罢了。”
裴衍不解问道:“秦氏？琅琊城的王氏宗亲呢？”
王陆本来就是王理家族推上去的当城主的傀儡，如今王陆死了，王理的家族怎么可能不再安排新的人选上去？
颜回道:“呵，王理倒是想啊，可惜他们的王氏家族中最强修士王乐百不过筑基修为，拿什么跟石金水比。”
在一个凡城来说，王氏家族出王乐百一个筑基修为在所有凡人之中立威确实够用了。
因为金丹界以上的修士为了不沾染因果，他们不会，也不愿意过多参与凡尘之事。
可偏偏这个石金水是个例外……
他不仅参与了，还想要把控琅琊城。究其根本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琅琊城背后的灵石矿脉。
毕竟，琅琊城可是当年“趋日之战”后唯一一个分得灵石矿脉的凡城。
虽然分得的灵石矿脉抵不上宗派们手上的九牛一毛，可对于个人来说，已经是一笔非常的财富。
他们都看出来了石金水的意图，却不能直接对石金水下手，因为现在秦氏信任石金水，再有，他们也拿不出来石金水是这一切推手的证据。
人是云飞杀的，与石金水无关！
“现在石金水已经在琅琊城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颜回倒是想把石金水拎下来揍一顿，但偏偏不能，这不仅仅牵扯到秦氏一个人。若是他们动手，以石金水那个尿性，必定将更多凡人牵扯进来……
季礼听了半天，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所以你们就落荒而逃了？”
“落荒而逃个屁。”颜回愤愤不已的反击道，“我们是来调查古莲真人是个什么来头？”
究其源头，毕竟是古莲真人治好了王陆的病，或许，这个古莲真人与石金水也有利益输送也不一定！
“这个古莲真人太邪门了，他与魔渊关系还没查清楚，如今又多了一个琅琊城。”
倘若真查出来古莲真人与魔渊有关，也与石金水有关，那石金水就是通魔。
石金水既是通魔，那他们就有理由对石金水下手了！
林平之见颜回与裴衍之聊得正在兴头上，转而看向季礼，最终犹豫了好片刻才道:“季礼，你同我来一下……”
林平之曾愤于季礼搜云飞师叔的魂，现在又极其庆幸季礼搜过云飞的魂。
他对云飞生前托付于他的言语耿耿于怀。大师公给他的意念中看到的是云宣师叔的罪行，并没有云飞师叔的……
说不定云飞师叔真的是……
季礼望着林平之，她知道林平之想跟她谈什么，无非还是云飞那档子破事。
“你想问云飞师叔搜魂之事？”
林平之没想到季礼说得这么直白，他确实是想问季礼在搜云飞师叔的魂中看到了什么。
云飞师叔先前拜托他替他正名，他还没能做到，现实就已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季礼直言不讳开口道:“我没有搜过云飞师叔的魂，先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诈云宣的……”
林平之动作猝然一顿，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云飞师叔的身体状况如何，你很清楚不是吗？”
以他的那种状况，根本经受不住一次搜魂。若季礼真的搜了云飞的魂，云飞怕是早就死了，又怎么还活到他们到的那时候。
林平之顿住，站在他的身旁颜回也没了讨论石金水的兴趣，两人皆微低着头，季礼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的呼吸明显有些加重。
现场气氛不由有些凝固，四人两两站着，谁也没说话。
裴衍之难以忍受此等氛围，终究是他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往事如烟，如过眼云烟般消散。云飞师叔盗取丹方，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自己也已供认不讳，罪行确凿无疑。况且，他已经在云友和云翼面前吐露了心声，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自然也就不存在拜托你替他传达的情况了。你啊，就看开些吧……”
林平之不可置信得抬眼看着裴衍之，“你怎么知云飞师叔……”
当时云飞师叔央求他在大师公二师公为他正名之时，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季礼在场。
林平之看了一眼季礼，终是点点头没说话。
“你们若要去见那个古莲真人，那便去吧，我与师姐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裴衍之说完牵着季礼就要走，却被颜回挡住了去路。
“你们不与我们一起吗？”
裴衍之摇了摇头，“不了。我对古莲真人没兴趣，现在我还要去琅琊城给我的好兄弟撑腰去，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裴衍之。”林平之突然喊了裴衍之的名字，“你们刚刚见过古莲真人了？”
话是疑问句，口气却是肯定句。
裴衍之倒退了一步转头看向林平之，不明白他此话何意。
林平之的目光在裴衍之跟季礼之间来回扫视，“我只是想说我们才是一起的，我们可以并肩作战，就像十年前一样……”
他不希望裴衍之像上次一样瞒着他查九转回阳丹的事情。
林平之就差直接说你们调查什么不要瞒着我。我们是一起的。
裴衍之闻言举了举牵着季礼的手笑道:“我们是朋友，朋友方面的事情当然是一起的……”
“那便好……”
林平之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说道:“莫要牵扯太多凡间之事，与修行无益……”
裴衍之看着颜回与林平之走远了，才抱起季礼御剑朝琅琊城飞去。
裴衍之找到季礼时，季礼身上并没有法器，他也曾去季礼生活了多年的住所找过，一样没有。
所以现在他们出门，要不就是坐马车，要不就是他带着季礼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季礼修为被废那会。
裴衍之带着季礼御剑飞行，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师姐，你觉得王念宜的话能信吗？”
云宣这条线索根本没啥有用的信息，得到的消息还不如王念宜给的多。
季礼听到“王念宜”三个字不由轻笑出声，裴衍之看着季礼，不明所以她在笑什么。
季礼笑了好一会，似乎终是笑够，才开口说道:“阿衍真的能独当一面了。”
先前王念宜谈论到“血池”石刻那里之时，她以为裴衍之会直接掀桌子对王念宜下手，没曾想裴衍之不仅没有，还心平气和的出了宅园。
裴衍之没想到季礼会突然夸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觉得留着王念宜还有用处罢了……”
“只是那人老奸巨猾，就是看不透他将这些情报告诉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裴衍之不相信王念宜是真的想跟他们做个朋友，以王念宜的性格，不可能做一些毫无增益的事情，他既是做了，肯定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季礼缓缓点头，下了定论:“王念宜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了悔过崖的异样，只是目前没办法分心去细查，故而将这些信息透露后给我们……”
云宣调查金花一事是是在十多年前，也就是她修为被废之后，当时艳门宗与梁德海已经有了勾结，以王念宜的性子来看，想来当时的王念宜应该趁着林平之大婚之际到访过悔过崖了……
季礼猜的没错的话，王念宜应该就是在那时察觉到了悔过崖有异，只是他当时满心都是如何用【移花接木】偷盗神力，所以也就将此事放置一边。
王念宜是那种只要看到一丝向上爬的希望，即便眼前是一抹蛛丝他都要抓住的人。
如今他在血渊中发现了新的线索，又怎么可能不继续往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