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鱼和熊掌
裴衍之对007的话并未回应，反而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007，我要是完成任务了，就能回家了是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007，那会是突然想家了，心情很低落，他记得当时的007思索了好久才回复是的，会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时候他想，007应该是看着任务进程本想怼他但却看到他心情低落所以才选择安慰他……
现在他同样问出这个问题，心境却与以前大不一样……
裴衍之嘴角上扬，看到颜回的记忆，他已经知道怎么样完成任务了。问出这个问题，无非是确定自己的心罢了。
007沉默了半刻，才说道:“当然。”
裴衍之得到了答案，正欲说些什么，只见水流湍急的水面飞来各式各样，各种的颜色的传信蝶……
它们有的因为飞行得太低，被大浪卷走，有的飞的太高，灵力不继跌落水中，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传信蝶向这里聚集……
林平之看着这漫天的传信蝶，难掩激动的说道:“云雅师叔，云雅师叔，传讯密阵有用，有用……”
传讯密阵是云渺宗长老以上的职位才会修习具有战备性质的功法。
此法以【信号令】为媒介，启阵者通过传讯密阵将重要信息传递给每一个拥有【信号令】的云渺宗弟子。
云雅真人强压住体内气血翻涌，她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如此便开始吧……”
此法耗力严重，单单启用传讯密阵，已经接近耗尽了她近七成的灵力。
云雅真人眼神暗了暗，又是懊恼自己下山匆忙，没有多备些丹药。只是如今再来说这话已晚……
虽不知道颜回究竟如何得知这补天之法，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从顾仙瑶告知的补天方法来看，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将这法器送上去……
他们平时御剑飞行不过离地千丈，若有上到万丈高空，并非一人之力可为之。
所以……
云雅真人接住了一只金色传信蝶，这只金色传信蝶翅膀一晃，化作一道金光飞到空中展开了一道光幕……
以云翼真人为首的各大宗派掌权长老依次而站，他们神情严肃，无不一表达他们要为拯救苍生尽一份力的决心。
云雅真人见状心情有所动容，她原先就打算如若仅凭云渺宗弟子搭建的阶梯式还是无法将这两把上古兵器送上天的话，她就算以身为梯，神魂献祭也会把它们送上去。
没想到……
顾仙瑶走了过去，拥住了云雅真人，“师叔，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而此时在四方镇的各宗派掌门长老正极力联系位于留守宗门的各弟子准备好布阵准备。
“玄龙宗留守弟子子明携玄龙宗弟子集合完毕，静待指令。”
“离火宗留守长老火玲珑携离火宗弟子集合完毕，静待指令。”
“雷澈派留守长老雷震天携雷澈派众弟子集合完毕……”
……
……
“云渺宗掌派人云友真人携云渺宗众弟子布阵集结……”
云翼真人双手结印，嘴里:“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缩地成寸，布行千里，翻山越岭，如覆平地……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个法阵从四方镇中腾空而起，金光闪耀，不可直视，他们支起了第一个传送阵，也是最基层最大的传送阵。
远在云渺宗的云友真人见状，与云沓真人相视一望，相互点头。
云友真人往前踏了一步，“孩儿们，启阵。”
第二个法阵从云渺宗腾空而起，这是第二大传送阵。
远在东荒的离火宗与雷澈派看着天空的两个大阵，也开始启阵，他们两个门派的传送阵在空中并成一个，形成了第三层传送阵。
云雅真人看着空中一个接着一个紧叠而上的传送阵，心中越发坚定。她召出灵剑，往手心一划，便在地上开始画阵。
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灵力支撑她凌空画阵，所以只能以血为辅，她的血也是含有灵气的。
她此刻的任务便是把这两把兵器送上去到传送阵上去。
躺在地上的颜回醒来后看到天上一个个如叠罗汉般的传送阵，哪里不明白什么？他从地上狼狈爬起，来到云雅真人前，“我也来一起布阵。”
原本抱着王念宜在一旁一直不作声的子期似乎也为眼前这种场景感到动容，他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弟弟放在地上，右手一翻召出抓笔，也加入了画阵的阵营。
小赤白正在这时也悠悠转醒，它并没有在先前落水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一睁眼便开始嚎啕大哭，蛇妖怕小赤白打扰到画阵之人，长袖一挥，将小赤白便回了蛇形。
蛇妖许是为刚刚小赤白的吵闹感到抱歉，亦或是想为这一切出一份力，她抬手指了指四个人，沉声道:“你，你，你还有季礼，你们四个过来……”
蛇妖口中的四个，正是裴衍之，季礼，林平之还有顾仙瑶。
顾仙瑶跟林平之本就站着离蛇妖近，倒无所谓过不过来，裴衍之比较随和，蛇妖叫他，他也就过去了。
倒是季礼，她就站在蛇妖对面，她听到蛇妖叫她了，可她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蛇妖见状抿了抿嘴，感觉有点不被尊重的意思，她原本还想刺季礼几句，后面想想，还是放弃了。
她不听就算了……
蛇妖讪讪转回头，跟顾仙瑶还有裴衍之叮嘱一些事情。大致就是告诉他们说，补天之前可以将兵器的神力抽出来暂时封印在其他器皿中，如若后续有机缘可以复制。
补天只需要兵器的材料，并不是兵器的力量……
裴衍之虽然觉得蛇妖说得有点道理，但也是忍不住反问:“蛇前辈怎知如此清楚？”
“腾蛇一族的史记……”
蛇妖翻了个白眼，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这段历史是天道刻意抹去的……大抵只有祖先有些荫功在命活得够长的种族以及当时亲历者才知道这个事情。
“本座也是一个建议，你们要是觉得没必要留个念想，直接补天也是可以的……”
裴衍之一头雾水，他摸不透蛇妖为何要告诉他们这些。
007平淡接话道:“大抵是也想为这世界出一份力，毕竟在原来的剧情中，男女主与反派的大战中也有上古兵器出场的戏份。”
007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个窟窿补完之后，这个世界又会按照原来的路线走。蛇妖此刻的建议不过是为后来上古兵器代替品的出现做铺垫……
空中那如叠罗汉般的传送阵已经叠到了第八层，巨大的光圈在高空内一圈圈铺开，宛如神迹。
云雅真人看着光圈的最顶层，便知道此刻时机已成熟。
“裴衍之，仙瑶，此去前路如何，尚未可知，你二人……”
云雅真人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她本就是铸器师，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法器与主人之间的联系。
法器如若与主人绑了契约，那这两者之间是存在契约力的。契约的存在不仅是让法器更好的听契主的话，同样的，契主也有要保护爱护法器的约束在。
命剑折损尚且损身八成，更别说这是神器。
现在顾仙瑶与裴衍之将他们的契约神器送上去补天，此举无异于将兵器送入熔炉中融掉。
云雅真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二人在送神器补天那一刻会遭到多么大的反噬。
林平之上前拉住了顾仙瑶的手，“我与你同去。”
颜回站起身来，从脖子间取下了一个吊坠，“云雅真人放心。”
他自从百年之前得知今日大劫之后无时不刻在寻找化解之法。
子期看到颜回手上的吊坠，缓缓站起身来，“天机堂的【五行】……”
在进云渺宗为王念宜效力之前，他在天机老人派下做事，这个法器他太熟悉不过了……
颜回手上的这个吊坠名为【五行】，这是他离开师门之前，与门中弟子最后一个共同打造的阵法法器。
此法器以五行相生相克为基底化掉一切具有威胁的外力……
在场之人或许不知道颜回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但【五行】是何物，那可真的无人不晓……
云雅真人闻言脸上大喜，若真是此物，那此行必定无忧。
“既如此，你们一同前去，万事小心，在你们归来之前……”
蛇妖拍了拍云雅真人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云雅真人原本不解，可触及蛇妖的眼神，却不知为何秒懂了蛇妖的意思。
事成于密而百败于泄……
林平之牵着顾仙瑶的手，走到阵前，“开始吧。”
云雅真人点了点头，她往阵中注入灵力，催动阵法……
她有些吃力，但至少地上的阵法符文一个又一个缓慢亮起……
子期见状，手腕一翻，也往阵中注入灵力，阵中符文亮得更快了，饕餮也紧跟着一起……
蛇妖本不想出手，看见饕餮出手，她也勉为其难的帮一下。
整个传送阵催动完成，同空中大阵连接的那一刻，一阵嘈杂的流水声从阵中清晰传来。
这个巨大的，横跨了整个修仙大陆的传送阵，每一寸都凝聚着每个修士想要阻止这场浩劫的心意。
“师姐，这个给你。”
裴衍之从储物戒中拿出了钢刀递给了季礼，季礼缓缓接过，她抚摸着刀身上纹路，并未给裴衍之回应。
“我同季禛一样，希望师姐好好活下去。”
裴衍之说完，转身走向林平之。
季礼闻言眸中一闪猛的抬头，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过刀与季禛有关系，裴衍之又是如何得知？
只是，这个答案她现在是无法知道了。
裴衍之越走越远，走到了林平之旁边。他的步伐很稳，心中却慌得一批，有点儿像高考前的焦虑，也有点像丢了重要东西的紧张。
“007，我有点紧张。”
007:“没事，一会儿就过去了。”
于是，在整个修仙大陆修士们的共同帮助下，裴衍之，林平之，颜回，顾仙瑶四人踏入了云雅真人他们共同布下的传送阵内。
一阵亮光过后，他们先是到了空中的第一层阵法，再是第二层，第三层，直至第八层……
这个感觉有点像是在坐观光电梯，可阵内嘈杂的流水声以及强劲的纵向风却无不一再提醒裴衍之此刻他身处何地。
林平之与颜回相视一望，又点了点头，“准备好了吗？”
裴衍之看着手中的屠戮，又看了看那巨大无比的窟窿，底气不足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在偷偷的问007是不是直接扔过去就好。
说实话，007也不知道……
顾仙瑶抬头看着不断往地上倾泄洪水的窟窿，神色严峻，这个窟窿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单凭两把上古兵器，真的可以堵住这个洞吗？
林平之看出了顾仙瑶的担忧，他拍了拍顾仙瑶的肩膀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
顾仙瑶点了点头，她双手一翻，【长月箜篌】飘浮在前……
“裴公子。”
裴衍之点了点头，也学着顾仙瑶那般将【屠戮】悬于身前。
“好。”林平之往前一步，看向颜回喊了一句，“大师兄。”
颜回闻言瞬间眉开眼笑，瞬间又回到了那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四人相视而笑，随即各司其职，林平之与颜回催动阵法，而顾仙瑶与裴衍之操纵兵器往大窟窿飞去，只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般顺利。
两把上古兵器往前飞了一半就停滞不前，无论裴衍之跟顾仙瑶使了多大的力，就是无法令它们前进半分。
【屠戮】与【长月箜篌】在反抗，它们似乎并不想去补窟窿……
林平之:“怎么回事？”
顾仙瑶的眼泪流了下来，【长月箜篌】告诉她，它不愿以身补道。
她也不愿，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007，挂，给我开个挂。”
裴衍之却比顾仙瑶刚得多，他咬牙切齿的注入更多力量强迫【屠戮】向前，“由不得你不行。”
在裴衍之心里，这【屠戮】跟季礼的催命符没什么两样，只要【屠戮】存在，它最终会跟着季礼站在了男女主的对立面。
007看得比裴衍之通透，与其说是【屠戮】跟【长月箜篌】不愿，倒不如说是天道的意志不愿。
007叹了口气，“还是按照蛇妖的办法，抽出它们的神力吧。”
裴衍之看着窟窿，天道这是又想补裂缝又要世界按照他原来的想法走啊！又想要熊掌又想要鱼，呵，想鱼和熊掌兼得，哪有那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