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试探
“那温老先生，会不会助我斩了他呢？”
秦途手里拿着信帖，目光紧紧盯着温言润。
此时的温言润心里已然慌张到了极点，这是什么意思，想让他们五大世家自相残杀？
别管那信帖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别管秦途的话是真是假，他现在就知道，秦途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或是在试探什么，这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认真得让他没功夫去分析这件事背后的目的。
他现在就知道一件事，秦途正在逼他表态。
“老朽……”温言润觉得自己很丢人，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会被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家伙给逼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他这句话说出去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还没有多大的问题，等离开城主府之后也可以和其他人解释是权宜之计，可如果他现在把这句话说出来，秦途真的逼他做些什么的话，那么……
他又该如何选择呢？
“老朽，老朽愿为将军执剑。”
经过短暂且挣扎的斗争，温言润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同一时间，他心中也做出了决定。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不是温家，那么谁死都无所谓。
交情？
交情哪里比得上命重要，而命，又怎么能比得上传承更重要？
只要能够让温家传承不断，那么一切皆可以牺牲，即便对方是自己几十年的好友。
“这样啊。”
秦途夹着信帖的两根手指之上灵力浮现，外面的那一层信封就如同风化了一般飞快地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信封里面的信纸终于露出了它的本貌。
云西城五大家族的代言人伸长了脖子朝着那信纸看去，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率先成为了这位秦小将军用来杀鸡儆猴的对象。
只希望不是自己就好，一定要不是自己才行。
可是……
“秦将军，你这是何意啊？”
温言润一脸不解地朝着他问道，其余四人脸上均是同样的不解。
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在秦途手中的那张信纸上，是……空白一片的。
一个字都没有写，纯纯的大白纸。
“莫不是秦将军在与我等开玩笑？”
温言润笑呵呵地说道，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难不成这年轻人就是想借着一个理由试探一下他的“忠心”？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测试？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未免显得有些幼稚，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秦途年纪这么小，手段没有那么老辣也是应该的。
面对这些人的疑问和放松，秦途笑眯眯地不说话，只是手指轻轻一动，整张信纸翻了个面。
霎时间，一个名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温言润。
“秦将军！”
温言润眼皮剧烈颤抖了一下，他抬起自己目光浑浊的老眼看向秦途：“你这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把？”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秦途表情瞬间冰寒了下来。
“这封信是从百里牧戒指中搜出来的，里面的内容很清楚的记载了你和慎王大军之间的每一笔交易，从军械到劳役，从钱财到灵器，你是一样都没缺啊？还被逼无奈？你这样的不是逆贼，那到底什么才是逆贼！跪下！”
秦途的声音猛地拔高，声音空灵，就仿佛带着特殊的力量。
温言润听到这声音脸色大变，整个全身颤抖一下，紧接着，“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秦途，那种庞大的灵力威压，让他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如果说，他这第七境的灵力修为如同湖泊，那么秦途此时此刻那流露出来的灵力就仿若是广阔巨海。
这其中差距，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这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这天赋未免也太过于逆天了吧？
“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信件。”
温言润咬着牙挣扎着说道。
这不是辩驳，这是事实，像是支援叛军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愚笨到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
更不要说这证据还保留在百里牧的手中。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秦途从椅子上站起，手中灵力震荡，信件瞬间消失不见。
他蹲下身子，看向温言润：“实话实说，我就是想找个理由杀你而已。”
他可太诚实了。
“你这是无证杀人，滥杀无辜。”
温言润还想要试着自救一下。
但很可惜，秦途手里虽然没有真的温言润和百里牧之间的通信记录，可那写在信件上的一字一句都做不了假。
那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从慎王大军入城之前，温言润，或者说温家就是慎王控制云西城的一枚暗子。
早在慎王造反之前，身为云州郡的藩王，温家就已经有了投效之心，甚至于，在这一次鼓动慎王谋乱的会议上，温言润更是主力军的一员，说他是反贼，都有点小觑了温言润的野心。
而秦途之所以知道这些，并不是因为现在还具备着控制大夏情报网的能力，而是因为……
“小梦，帮我看看，这老东西有没有在骂我？”
秦途开口说道，紧接着从门口站着的虎豹骑将士当中就走出了一个模样娇小的女孩，透过黑色大兜帽，能够很明显地看到在兜帽之下，那颗正在闪闪发光的紫色眼眸。
那双紫色眼眸的穿透力很强，被它瞅上一眼，似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全部伪装被瞬间拆穿，在它面前，没有人能够有所秘密。
“念心瞳。”
温言润看到这双眼睛，心头微惊。
这是一种特别的神眸，它能够在一瞬间看穿自己境界之下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而这个小女孩又是一个第七境的强者，之前拜访温家的虎豹骑将士中也有她的随行。
怪不得，怪不得啊。
原来在这之前，秦途就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
之前的一切都是秦途在玩弄他。
“殿下，他在怀疑你在玩弄他。”
被秦途叫做“小梦”的姑娘淡淡说道。
“玩弄他？我可没有那种恶心的癖好。”秦途摊摊手。“我真的只是想要试一试，他到底能不能实践自己的诺言。”
“喏。”秦途手中光芒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把剑被扔到了温言润的面前：“你之前说过的，谁是逆贼就杀谁，所以现在，自己把自己脖子给抹了吧。”
“呵。”
温言润悲怆一笑。
温家完了，这一次真的是全完了。
“看样子你并不是很愿意啊。”眼见温言润没有拿起那把剑，秦途瘪瘪嘴嘴说道。“你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一点都不说话算话，愧于自己温家家主的身份啊。
所以，秦途转过头，看向了其他的四家代言人。
被他这样盯着，其他四家的代言人心中微微颤了一下，他们是真的不想被这个现在看起来有些吓人的小将军给盯上啊。
前一秒还在和温言润笑呵呵地聊天，后一秒场面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喜怒无常，心思深沉。
这样的人恰好还天赋出众，境界高强。
最是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既然温老先生不愿意自戕，不知道这大厅当中可还有其他的忠勇之士？愿意亲自手刃逆贼？”
这是在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几位家主瞬间就明白了秦途的意思。
他们只要动手杀了温言润，那么五大世家的联盟也就宣告告破了，同时，对于这个从慎王谋乱之心未启的时候就一直做为云西城暗子的温家来说，要是真的动了他们，也就代表着和慎王彻底闹掰了。
秦途是在逼着他们在立场上做出选择。
而他们现在甚至于还没办法做出反抗的那一个选择。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秦途就是强权，看似给出了两个选择让你参考，但实际上，这就是一条生路和一条死路。
选择生路，家族与自己都能够暂时苟活。
而选择了死路，现在就会被这个年轻人当场处决。
说实话，他们没得选。
他们只能够选择站在秦途这边。
至少就目前而言来说。
“那便让老朽来……”
云家家主云清站了起来，表情淡漠，像是要在此时大义灭亲的样子。
可秦途只是摆摆手：“云老先生不行，换一个吧。”
“什么意思？”云清皱眉问道，他脾气可没有温言润那么好。“你打算把我云家一同算在乱党当中吗？”
秦途却是眨眨眼，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不然呢。”
云西城的云家和其他几大世家可不一样，云西城的云家只是云州郡郡都东遥云家的一道分支。
而自己有个堂哥，也就是慎王王府的世子，他的世子妃就是东遥云家的女儿。
东遥云家也是参与谋乱的主要成员，这样的家族，不是逆党又是什么？
“哼。”
云清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冷哼一声，倒也不敢离开大厅，只是再一次坐回到了椅子上。
看样子是在引颈就戮了。
可事实上，云清心里的算计，其他人根本没办法猜的出来。
“我来吧。”
而就在其他两家一言不发的时候，一道略显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家李伟成，终于是不当透明人了。
他站起身来，手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提起了一柄利剑，朝着温言润这边走了过来。
他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秦途，然后没有犹豫，直接手起刀落。
秦途连忙给他让开位置，身体一个闪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同一时间，剑光落下。
在不能抵抗的情况下，温言润在表情极度惊恐的情况下被终结掉了生命。
总算是死了一个。
秦途饶有兴趣地看着李伟成，这年轻人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一样。
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李伟成斩下了温言润的头颅之后第一时间就朝着秦途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中没有邀功的意思，反而是带着一种询问朝着云清那边瞥了瞥。
秦途摇摇头，示意这样就可以了。
李伟成也没有和他犟，收剑转身，朝着座位走了回去。
其余的几家代表都对他的行为目瞪口呆。
李家的小年轻，居然如此的决绝？
这可是温言润，就这样被李伟成给斩掉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坐在座位上，李伟成开口说道。
和之前他们那敷衍的话语不一样，这一次李伟成的语气认真而又严肃，算得上是发自内心。
云西城李家，算是很决绝地站到了秦途这边。
“世侄，你这么做，是你父亲的授意吗？”
莫家家主莫风沉声问道。
现在的大厅已经见了血，温言润那颗头颅就倒在地上，染红了大厅的地板，这种情况下，他们也顾不上了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开始正常地谈论了起来。
秦途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呵斥这些人的交谈，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趣地样子旁观着他们的谈话。
李伟成摇摇头：“这是我替李家做出的选择。”
他想要在“秦途”这个名字上面赌上一把。
莫风不说话了，他转过头与程家家主程锦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
还是和之前一样，当个安安静静的透明人好了。
同时，他们尽可能地低下了头，禁止自己和那个叫“小梦”的小姑娘对视，念心瞳啊，这要是被看上一眼，可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大厅中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主要是之前慎王虽然也杀了人，但是可从来没有杀过家主啊。
现在温言润就这么死了，这让在场所有的家主都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
云清则是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秦途见到大厅里的气氛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往这里面添柴加火了，他站起身来：“即日起云西城内一切事务由云老先生和李家公子两人共同主理，云家为主，李家为辅，希望其余两家要好好听从他们的安排。”
“明白，明白。”
莫风和程锦顿时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之前是温家，现在换成云家和李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途点点头，也不管云清和李伟成是什么表情，他径直穿过大厅，踩着满地的鲜血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散了，散了吧，云西城的城民可还等着诸位的解释呢。”
“是。”
四人一起躬身行礼。
尤其是云清，他更是长呼一口气。
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云家主脉这一次还是很给力的啊。
而就在其余三人没有发现的时候，李伟成耳边闪过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这声音他曾经听到过，是小梦姑娘的声音。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李伟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殿下召见，离开会客厅后直奔后院大厅。”
他，这是要见到皇太孙殿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