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个弟弟我是见过的
被飞头蛮抓住的鼠鼠慕笙，已经闭眼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然而预想的死亡并没有发生。
“我是你楼上的68号床，一直想要逃出这个病院，于是我在这一天终于出来了。”
“只是如你所见，我能出来的只有头”
把慕笙缠住，自称68号床的人头并没有攻击他，而是以一副平静的姿态，向他说明了起来。
“？”
在慕笙疑惑的注视下，68号头放开了他，舒展了一下脖子，继续进行着npc解说前情提要的行为。
“我已经被困在这个医院很久了，每天看着窗外，我都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终于，我今天打开了窗，想着如果我能从缝隙里面挤出去就好了”
“”于是就变成那种模样？
慕笙瞠目结舌，但想想是在这个病院里，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我只有头可以通过分开的方式通过缝隙，但是我的身体却不能。”人头一脸沉痛地说道。
慕笙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要在窗外吓我，还要冲进来攻击我呢？”
“吓？攻击？”68号头疑惑地看着他，“哦，你是说我之前看到楼下房间的人没有睡而且注意到了我，一时间太高兴了，不好意思”
“不过我也帮你解决了这个大老鼠，也算是将过补过吧。”
见68号头没有敌意的样子，慕笙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的我需要你的帮忙。”68号头恳切。
“你这样子，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我现在从窗户出去，我需要你在这边出手拽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身体拉下去。”
“哈？？”
慕笙从未听过这样离谱的要求。
“我的脖子可以随我的意愿伸长，但是不论我的身体怎么往外面挤，还是出不去，如果有你在下面施力拉住脖子的话，我的身体应该能挤出去。”
毕竟有句话是头能出去的身体就能出去？
慕笙比划了一下窗户缝隙，如果不考虑头的问题，这个缝隙倒是确实可以供人的肩膀通过。
“可是外面楼层也不低，你确定要从这里下去吗？”
这病院每层楼有50间病房，他这一楼是起始的第一个50间。
但这里并不是一楼，下面的高度看上去还有十多米的样子。
“没关系，我可以用脖子攀住慢慢爬下去。”
68号头满不在乎自信满满地说着，再次左右分开了头部，钻出了窗户。
慕笙的视线跟着他飞出窗外，在他的示意下，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根拉长脖子条。
掌间传来了柔韧的诡异触感，又在雨中淋湿，慕笙颤抖着手，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洗涤着什么某种需要仔细认真反复清洗的食材，实在不想用力抓紧
趁68号头还没离开，他还有些话想说。
“你想逃离这里，是因为不想继续被医院试药吗？”
“我不是自己想进来的，都是家里的人不想我分家产，把我送了进来，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如愿！”68号头愤愤地回答。
慕笙一时懵了，68号头心心念念想要离开这家医院，竟不是因为药让身体发生了异变。
“不过你又说什么试药？”68号头问。
“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和在这里吃的药有关系吧？”
慕笙觉得很奇怪，似乎除了老人那三个，这里的病人都对身上出现的异变毫不在意。
“是啊，你不是为了这个而入院的吗？”
“？”
68号头反问得理所当然，让慕笙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感觉自己的头也要从脖子弹射起飞了。
“我不知道，我犯了失忆症，什么都不记得了。”
68号头在外面漆黑的雨夜中点了点头，摇晃着脑袋，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在得了失忆症的情况下入院，但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也想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帮我？”
“等我下去之后，会想办法把一楼大厅的门打开，”68号床说道，“你在这段时间避开护士过来，我们里应外合，一起逃出去。”
“诶，可以吗？”
听有人愿意帮自己逃跑，慕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外面下那么大雨，有你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你要小心，我会等你的。”68号头对他微微一笑。
“好！”
接下来，慕笙硬着头皮，帮忙把68号头的身子从楼上窗户攥出来后，与小心翼翼到处缠着外墙凸出的水管之类物向下挪动的他告别。
于是就有了在走廊阴暗中爬行的慕笙。
慕笙出了门，弓着身子窜了过去，就像一只就该在这时候出来的老鼠。
走廊的右边尽头就是早上去过的卫生间处，而左边是这里的医护人员的值班室，也是他们进行配药和一些后勤工作的地方。
可惜的是，深夜，这走廊的灯还依然开得很亮，把他罪恶的身影照得无处遁形。
医务室，之前老人口中的小小五就是在那里被抓走。
但医院电梯和通往楼下的楼梯都在那里，如果他慕笙想要离开，除了像68号头一样化身飞头蛮从窗户出去，就只能冒着被抓走的风险过去了。
如果留在这里，也是要么饿死要么异变。
路过老人的14号病房，慕笙略微停顿，将一张从他的病历本中撕下来的白纸从下面的门缝塞了进去。
纸上用68号头的血写下了“我去1l，18”的留言。
难保他此行会有什么危险，就先不带上老人了，但这么不辞而别，也过意不去。
所以就这样吧！要是他成功逃脱，一定会叫上正义的警察叔叔回来救你的，老头子！
在出来之前，慕笙看到右边有护士的背影，才大着胆子立刻跑了出来。
啪地一下，他就到了楼梯处，很快啊。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没有人发现他偷偷出来了。
好耶！这也太顺利了！
慕笙雀跃地跳下楼梯，却在这时眼尖地看见下方正有护士走来——
这怎么办？！他在原地蹦跶两脚，终于是赶紧回身，钻进了医务室。
哒、哒、哒。
高跟鞋行走的声音，那个护士穿着高跟鞋？
这是可以穿的吗？
不管能不能穿，这倒是对他有好处。
只要等脚步声走远，他就可以离开了。
然而，高跟鞋的声音在到达这一层后，反而是离医务室越来越近。
糟了！这个护士是来医务室的！
医务室只有一个进出的门，从这里出去一定会跟那个护士撞上！
慕笙焦急地扫了一眼四周，可以透过玻璃直接看到外面的服务窗口，窗口下的桌子放着杂物还有这家医院的广告宣传册，一排柜子但是都上了锁，还有屋里有一张白色的折叠床。
哒。
高跟鞋的声音在医务室里响起。
慕笙趴在折叠床下，上方的被子被他摊开垂下来遮住自己的身形。
他小心地缩在最里面，用手臂撑着身体，挪动着让自己能够看到外面。
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在向折叠床走来。
在脚步声外，轻微的在地上拖拽的摩擦声也随之响起。
什么东西？慕笙想看，但是被挡住了。
啪地一声，把手上拽着的东西甩到了地上，那护士尖利的声音响起。
“让你再藏？敢妨碍我的仙路，就让我给你瞧瞧我的厉害！”
眼前的被单被突然拿起，慕笙吓了一跳，浑身紧绷做好了弹跳起身对抗护士的打算，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折叠床上方的动静像是护士正在把被单重新叠起。
挡住视线的被单离开，慕笙看清了那发出拖拽的声音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一头长发的遮挡下双目紧闭，伸着一只因为被抓住拖拽而发红手臂倒在地上。
还有
少年稚嫩的手上的手指甲处鲜血淋漓，显然是刚刚就被拔掉了手指甲。
残忍的画面，让慕笙不忍直视。
哒、哒。护士放下叠好的被单转身，走了几步去打开了柜子。
“之前发下来的试做吐真剂，应该是在这里”他自言自语着。
从慕笙的角度看去，她身上穿着的护士服后的口袋里，一个染血的指甲钳在白炽灯下闪烁。
慕笙不由得紧攥起来拳头，内心燃起一团火。
盯着那倒在地上的长发少年，他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要想办法做点什么。
趁护士还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慕笙把手伸了出去用力地推了推昏迷的少年。
少年的脑袋动了一下，他向慕笙抬起头，瓷白的脸上有干涸的血痕，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一边眼睛，露出的右眼睁开，深堇色的瞳孔如一抹闪耀的霓虹。
光芒摄入慕笙的眼中，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加快了一下。
奇怪，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他失忆前见过他？
来不及探究此事，护士在柜子里翻找东西的声音停了下来，脚步一踏，转身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