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破精神病院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我没病！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住手——你们不能打人——这是非法”
被耳边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慕笙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刚刚苏醒，他的视线有些朦胧，视线中的画面也有些灰暗。
画面逐渐聚焦，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是一间很窄小的房间，挤下了他此时躺着的单人床、床边挂着空药水瓶的空吊杆和床头柜之后，就只有紧闭的门前，还有一小点可以供人立足的空间。
远方传来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房间门外，有什么东西被放了下来。
车轮子离远了。
这里是哪里？
慕笙从床上坐起身，他头疼欲裂，身上盖着的被子又硬又脏，还发着霉，房间里也有一股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的刺鼻的臭气，熏得他本就晕眩的脑子雪上加霜。
他下了床，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条纹病服，伸出去的脚碰到了床边的吊杆，上面挂着的空药水瓶摇晃起来，瓶口残留着干涸的褐色痕迹。
看来他现在是医院。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揉了揉太阳穴，慕笙将视线投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本病历本和不锈钢水杯。
他的记忆只能追溯到他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之前的事，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慕笙拿过病历本。
垂青综合医院精神科专用。
患者名称：慕笙。
翻开一页，是他的诊断记录。
在病症判定那一栏中，赫然写着失忆症三字。
除了这三个字，还有第一页的右上角写着入院第一天，记录没有别的内容。
翻着空白的病历本，确认了无法再从里面获取再多一点的信息之后，慕笙放下了它。
这时，他发现床头柜旁还放着一个垃圾桶，之前躺在床上，视线被床头柜遮挡，所以没有看见。
垃圾桶里满满地堆满了像是饭菜的东西，看上去放了很久，房间里腐烂的臭气正是来自于它们。
这是多久没收拾了？虽然这个病房里面的东西都看上去很破旧，看起来住院条件不太好的样子，但新病人住进来总要收拾一下吧
更让他细思恐极的是，既然这个垃圾桶都那么久都不倒，那他的床岂不是也从来没有换过吧！
慕笙拎起同样散发着不祥的气味的床上的被子，用力地甩了甩，臭倒也不是很臭，但很多絮状还有粉尘状的东西掉了出来。
把它们都收拾进了垃圾桶，慕笙发现那些碎碎的东西里面还有同样的材质的块状物，实在不想思考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聚合成了一团。
再次感到一顿恶心，慕笙为这感天动地的居住环境叹了口气，现在他是住在这里的病人，以后还有得受的。
努力配合治疗，早点治好他的失忆症，早点出院吧！
房门没有锁，是向里开的，慕笙拉开了门，门外的地上放着是装着白粥小菜的餐盘。
门外，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一道道房门有的紧闭，有的虚掩，有的房门前和他的一样，还放着餐盘。
把餐盘端进来放到了床头柜上，因为实在无法忍受房间里的臭气，慕笙又抬起垃圾桶，打算拿到外面找地方倒掉。
这不抬还好，刚把垃圾桶拿起，垃圾桶表面突然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激烈的涟漪，猛地钻出各式虫子若干！
眼见得那乌黑油量的多足昆虫即将窜到自己的手，慕笙赶紧松手，垃圾桶摔落在地，垃圾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慕笙顿时一屁股瘫坐在身后的床上生无可恋。
住在这里干脆直接升天算了。
认命地又蹲下去收拾，也在这时，他突然看见散落的垃圾里有一个纸团。
不是那种包裹了未知的肮脏的纸团，而是可以隐约地看见，里面似乎写着什么的纸团。
他捡起纸团打开，上面血红到发黑的字迹闯入了他的视线，凌乱粗糙的笔触，看着像是人用手指头沾着血写下的。
药饭不吃。
快逃。
！
慕笙突然把把纸条团了回去，把它和地上散落的垃圾搅回了一起。
门边，轻轻的脚步声停止了，护士打扮的女人站在门框处。
“十八号床，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已经对这里的病人的反常行为司空见惯，看见他正蹲在地上翻着地上的垃圾，护士没有惊异也没有做别的反应，而是微笑着，以一副关照病人的模样问道。
“我想倒垃圾，但一不小心把垃圾桶打翻了。”
慕笙强装镇定地回答。
“吃完早餐，记得把药吃了。”护士依然微笑着，高跟鞋绕过地上的垃圾，把一个纸包放在了床头柜。
“你是新来的病人，应该还不知道吧？垃圾桶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前面。”
留下提醒后，护士离开了病房。
慕笙放松下来喘了喘气，将地上的垃圾扒拉回垃圾桶里。
毫无疑问，他看到的纸条上面的内容，是提醒他不能吃这里的药和饭。
这说明这间病院有猫腻，给病人吃的药和饭菜里面，大概是掺了什么不应该有的东西。
也怪不得垃圾桶里面堆满了饭菜，也许留下纸条的是上一个病人，他在发现了饭菜的猫腻后选择了不吃饭。
尽管也有可能，留下纸条的人只是一个有着被害妄想的病人，但这病房恶劣的生活条件，也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家病院是什么正经病院
所以，在听到护士过来的脚步声时，慕笙赶紧把纸条混回了垃圾堆里。
既然这里是给病人吃有害东西的病院，护士这些医疗人员自然也不可信，不能让他发现，他看到了那个纸条。
就算纸条真的只是被害妄想症病人留下来的，他这么做，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如果被护士知道了，他会不会被加大剂量呢？
费了老半天劲终于把垃圾收拾好倒掉的慕笙，边在卫生间洗手台水龙头拼命搓着双手，边思考着。
到底该不该信纸条上面的警告？
“嘿，十八床，你今天终于出来了。”
突然身旁的水龙头位前来了个病人，对他疯疯癫癫地一笑。
慕笙转过头去，也许是这时候病房里的大家都吃完了早餐，卫生间里人多起来，向他搭话的病人看上去年纪挺大，但是精神得很，浑浊的眼珠子兴奋地凸起。
“可怜的小小五哦被他们拖出去啰之前我们三个都去看看那些白衣鬼鬼葫芦里都卖的什么药”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老病人就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地说着。
什么？！他不是才刚来这医院吗？
慕笙一惊，这时另一边又来了一个中年女病人，分开他们两人摆了摆手。
“哎呀，这些话今天你已经到处跟每一个人都说过一遍了！”
她把那老病人推开，转头看向慕笙，面露遗憾，“小伙子是新来的？年纪轻轻地怎么就进来了呢”
“对了，现在快要到回病房的时间了，快回去吧，不要乱出来走动，不然被抓到可能会被罚的”话说着，她突然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边急急忙忙地走远了。
留下慕笙搓着自己洗完了的手。
看着像个好心的病人，不过这里的病人还可以戴手表这种东西吗？
“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
之前那个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老病人还背靠着厕所外面的墙壁嘟囔。
“那个大爷？”
慕笙想了想，决定还是凑上去搭话。
“大事不妙了现在十八床也叛十八床你？！”老病人惊喜地抬头，“你果然还是站在老头子的这一边啊！”
这大爷莫名其妙的，他今天刚来，一副这怪模样。
他之前还叫了他的床号，他之前出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他，这老头子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床号？显然这事蹊跷。
“嗬啊呃”
然而老人抬头打量了他一会，突然头一歪，浑浊的老眼放空，露着一口烂牙不停叹气。
“您怎么了，大爷？”
“仔细一看你完全不是十八床，老夫的鼻子欺骗了老夫啊！”
原来只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吗？
因为他睡了十八号床，所以身上有了老人口中的，曾经的十八号床病人留下的味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说明
这家医院病房的被子果然没有换过！
慕笙抬起手自己闻了一下，然而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他现在已经完全闻不到之前刚醒来的时候闻到的臭味了，可恶！
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话题！
“大爷，您和之前的十八床很熟吗？还有早上被拖走的那个您也认识？”
都能闻香识熟人，这老病人与之前的十八床病人一定关系匪浅。
而且他提到了药，这与慕笙之前看到的纸条内容有关。
就算这只是精神病人发疯，慕笙也要搞清楚这一切。
毕竟这里这样的居住条件，完全无法让人相信这里是什么正规医院！
老人莫名得意地从鼻子里喷气，“我们三儿可是很好的战友喔，但是”
他突然停下来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仰天嚎啕大哭，“但是，现在只剩下老头子我一个！！”
“”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慕笙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似乎没有了别人，之前女病人提醒他，自由活动的时间快结束了。
“大爷，您先别难过，我知道你们的事情，这里的药不能吃，对吧？”
“什么？你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很有悟性喏，不错不错，十八床老弟啊！你后继有人了！！”老人十分感动，然后继续仰天长啸。
“”
“那个，大爷？”
“呜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这个医院有问题，还是只是病人有问题了
“我觉得这里没事得很，都是你们想多了吧？”
慕笙说道。
“啥？！胡说咧！我们可是被这个医院拿我们病人做实验品！”
闻言，老人立刻愤怒地喷气。
上钩了，总算是可以问出想要的情报了。
“那你们都看到了什么？有什么证据吗？”慕笙假装毫不相信地问道。
“在吃了他们给我们的药后，我们的身体都出现了变化！”
“哦？什么变化？”
“看！这里，这里！”老人一下挥出手臂指着，一下又撩起裤腿指着，“这到处都是怪东西！”
慕笙顺着他的手指分别看向了他的手臂皮肤上的红疹子，还有裤腿上大片的红包。
“啊，这”
虽然看上去都很恶心，但其实只是这里居住条件太差，所以得了皮肤病吧。
“看啊，我的指甲都要烂掉了！”老人煞有介事地摆着手，示意他看自己手上发紫的指甲。
“嗯，呃”
看来果然只是精神病人发疯而已，不过这个医院到底是给病人住的什么破地方？可恶啊。
唉，也罢了，回去好好接受治疗，早点把自己的失忆症治好出院，他可不想在这里住到得皮肤病。
顺便要举报这家黑心医院！
快回去吧，自由活动的时间也结束了。
“还有看啊！等等你怎么走掉了，还有我最严重的鼻孔没有看呢！”
慕笙转身正准备走，那老人却是不满地大叫。
“算了吧老爷爷，我回头找护士反映一下，让他带您去皮肤科看看吧。”
他的家人呢？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被关在病院，得了皮肤病都不知道，也未免太可怜了，想到这里，慕笙不由得对老人升起了同情。
“快来看啊我被害得最严重的鼻孔啊！”
可能是空气质量不好得了鼻炎吧？唉，这病说不上严重，但是也确实会让人很困扰。
慕笙回过头，毕竟这老人这么可怜，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老人突然掀开了他的衣服，就像一个暴露狂变态一样露出了最狰狞的面目。
“？！”
慕笙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赶紧后退两步。
他这样的反应，并不是那老人真的是暴露狂变态，而是
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躯干上，密密麻麻遍布着一个个鼻孔大小的黑色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