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雪上加霜
白敬宇接着说：“灌水很关键，这一亩地，每个生育期的时候，在蕾期，花期，铃期的时候各需要多少水，都是需要有技术依据和数据支撑的，根据这些数据，才能把以前依靠经验浪费掉的水给堵住。而这些水，都是能节省下来的钱。”
余爸种了这么多年的棉花，用的都是最传统的灌溉经验。虽然知道浪费，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谁也没想过这土是不是一样的土，这个经验浪费了多少水。 听白敬宇说完，余飞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看来改变的不仅是命运，还有旁人的看法。 白敬宇不知道余飞此时心里想什么，继续解说：“在种植之前，我们要先建一个新的，能精准控制的灌溉系统。传统灌溉就是一根管，但其实水通过干管的远近不同，每个毛管的出水量，压力都不同，这就导致前端和后端的水压和水量都不一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前段可能已经够了甚至涝了，后段有可能还没多少水量，这就让棉田有些地块被淹了，有些地块却旱得不行。而这些问题，都得工人去巡田的时候才能发现，如果是种植面积大的地块，靠人工巡田也未必能发现问题。长期以往，就导致了既浪费水还没法让所有棉株都得到有效灌溉。棉株在生长过程中就已经良莠不齐，可以想象，最后收获时会得到怎样的品质和质量，这还没算人工踩进去查看的时候，踩坏的棉株。”
白敬宇说的这些话让余飞沉默了几秒，问说：“那你的新灌溉系统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可以，新的灌溉系统是用膜下滴灌的方式来灌溉。”
“膜下滴灌？”
这个余飞在农业网站上看过，她问说：“膜下滴灌是不是可以人为的控制水的流量，既可以增压也可以减压，目的是为了让棉田浇水更均匀的一种浇灌方式？”
白敬宇点头：“比如三百亩棉田，通过手部和泵把，把水打到支管，然后到水带，水带到毛管，都尽可能做到恒压，这样就可以均匀的给棉田灌溉。这样一来，每亩的总用水量不会超过三百方，比传统方式省了一半的水，水费自然也就省下一半。”
余飞当然也算出来了，她心里激动，但面上还是极力控制着，可说话的频率和字数明显多了起来：“膜下滴灌和让每个毛管上都有固定的压力输出装备，投入成本高吗？”
“投入不大，主要是在关键环节把感知设备加上，因为我们要在棉田里想要得到想要的数据，就必须形成一个闭环。有了这个闭环，我们就可以用小型气象站和土壤检测仪来感知气候、土壤和水，肥的信息。然后根据这些信息数据，去做相应的调节。”
余飞虽然没见过这些，但她能听到白敬宇的意思。 她继续问说：“如何调节？”
“在每个出水口安装压力传感器，然后通过电动来调节阀门的角度，保证前段和末端的压力一致，水压一致用水量就会一致，不会浪费，也能均匀浇灌。”
余飞越听越觉得靠谱：“那肥料方面呢？传统的施肥方式是把基肥，苗肥，蕾肥进行撒施或垄下开沟深施。相对于撒施，开沟深施会更好，养分损失少，可被分布在各处的棉根吸收利用的肥料也更多。我家之前种棉花就是在播种机上安装施肥器，和播种同时进行，前边播肥，施在两行棉花中间，深施8至10厘米，后边播种。这样省工，肥料集中，养分损失少，幼苗利用快。还有一种方法是我爸自己发明的，就是耕旋后浇水造墒。按亩灌水量60至80方计算，水深为9至12厘米，肥料不会随水渗入地下，而保存在地表浅土层内，可供棉花根系吸收利用。”
在肥料方面，余飞自认为她爸已经充分利用了，她想不到还有比浇水造墒更节省的办法。她真的很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好法子能省肥。 白敬宇想了想，说：“余叔的办法在传统种植中的确是比较好的充分利用肥料的方式。但如果棉田里用了膜下滴灌的灌溉方式，就可以让肥料和水调和在一起，一起灌溉。”
“一起灌溉？”
“对，通过水肥一体化，控制压力和水量的同时，也控制了施肥量，同时保证让每一颗棉株都能浇灌到足够的肥料。”
余飞再次被他的想法震到，她和她爸，以及那些种了这么多年棉花的传统农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省力又省肥的好方法？ “还有就是棉花采收，传统的采收办法是请短劳力，以每公斤多少钱的价格采收。这个阶段要付出多少工钱，跟棉田产量相关。产量越高，付出的人工成本越多。但如果你跟我合作，在这个阶段，我会用棉花采收机，棉农要摘好几个月的棉花，采收机几天就能干完。节约多少人力成本和隐形成本，你应该能估量出来。”
余飞可太明白了，想起当年她爸请人来摘棉花，不光要付工钱，他们家还要提供吃住，光是做饭做菜都把他们一家累坏了。晚上等那群人睡了，她们还得收拾锅碗瓢盆。不仅如此，人多了他们还要担心打架滋事的发生，可以说，那几个月里全是操不完的心。 要是有了白敬宇说的采收机器，她就再不用请人来干活，不仅省钱，还省了不少糟心事，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机器，都是你们公司生产的？”
相比刚坐下来谈的时候，此时的余飞已经对擎翼科技这家公司很感兴趣了。 “不是，有些是从国外直接买的。我们公司现在也是刚起步阶段，很多产品都处在开发阶段，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全的。”
“进口机器是你给钱吗？”
余飞可付不起这个钱。 “只要是用到的机器方面，都是我来负责。”
听到白敬宇这么说，余飞彻底放心了。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余飞按白敬宇的这个方案设想，已经认可了他之前推测出来的一千块利润。 这一刻，她已经决定要跟他合作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余飞说。 “你说。”
“为什么会选择跟我合作？我是说，除了东山县，还有很多地方也适合种棉花。”
毕竟全国不止东山县一个农村，能承包到地的人也不止她余飞一个。她之前对他的态度他也是知道的，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找她合作。 白敬宇坦然道：“天时地利人和。眼下就到棉花播种的时节了，而你也正好打算种植棉花，如果我去找别人，还需要花时间。其次，东山县种植棉花的条件得天独厚。，降水稀少，光照充足，能够满足喜光作物棉花的生长。除此之外，东山县附近还有许多高大的山脉，这些山上都分布有大量的冰川。冰川融化成水，棉花种植的灌溉就有保障，有利于种出高品质的棉花。我虽然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但也需要好的环境才能事半功倍。现在所有的因素都符合要求，我想不出不跟你合作的理由。”
看他一切都以产品效果为考量，余飞放心了。 “我同意跟你合作。但我需要点时间，去搞定田地的合同，以及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
余飞说。 白敬宇看着她：“可以，我也有个条件，我需要你把棉田增加到六百亩。”
“六百亩？”
余飞吃了一惊：“太多了，风险会不会太大？”
三百亩她已经很勉强了，六百亩她心里根本没底。 “我计算过，三百亩地，还是不够这些产品施展拳脚。再说三百亩地利润五五分，十五万不足以抵消机器使用频率和成本损耗，而六百亩刚好合适。”
“二叔答应第一年免费的是三百亩，另外三百亩要是想签下来，第一年就需要交租金。”
白敬宇不紧不慢说：“想要有收获就得先付出。”
“让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