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
很少人看见别人就直接称呼一个人为异能的名字, 就比如说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没有人会一上来叫他人间失格。
那么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件事。
面前的年轻人是了解过他们的。
“中原中也。”
九川神奈叫了一声中原中也的名字，她注视着这位年轻的港口黑手党干部, 那双鸢色的眼睛落在中原中也身上的时候，后者感受到身后发毛——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年轻人垂着眸，脸上的倦怠随着手上那张白纸的出现, 也可能是因为认为自己已经下班的原因。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中原中也打扰了他的下班，还是中原中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总之起因一定是中原中也。
“你想要这张纸, 我猜假如我不给你，你就要上手抢。”黑发年轻人挥了挥手中的那张白纸，鸢色的眼睛耷拉着似乎困极了了，“……你们总喜欢这样。”
中原中也没听清黑发年轻人中间那段放小的声音在说什么, 但面前黑发年轻人的配色很容易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心痒却干不掉甚至不要命的在他边上跳脚的可恶青花鱼。
“是你把那个女人扔下去的。”他说。
中原中也原本在等佐藤钱的出现, 没等到人, 反而看见黑发的年轻人抬起手随手把女人扔了下去。
接着黑发年轻人笑了起来，似乎是中原中也提起了让他高兴的事情——虽然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恶意。
“当然，那是她的愿望。”他说。
“这是到达楼下的最快速的。”年轻人反问，“非常的节约时间, 对吗？”
中原中也没有管对面疯子一般的发言。
中原中也卷起袖子后, 露出的那一节小臂肌肉紧实有力, 他眯起眼，视线扫过年轻人的眼睛：“你可以试试, 要不然就交出你手上的东西, 这样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红光隐隐从中原中也的身上浮现。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人间失格举起手表示投降, 他的语气在主人的刻意下被懒洋洋的拉长, “刚刚出现在楼顶的还有港口黑手党……对了, 武装侦探社都在‘书’的残页的作用下出手……按照道理来说，港口黑手党怎么可能不会要这个便宜。”
中原中也确实在刚刚小野京被九川神奈扔下楼的时候出现在了现场。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小野京，毕竟这个女人和他们黑手党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要找的是佐藤钱。
要的是他手中的残页。
港口黑手党想要得到“书”的残页——实际上任何一个组织都想要得到。比起武装侦探社与异能特务科的直接出手，暗处的港口黑手党就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
中原中也作为干部级别的人物，在面对佐藤钱这样的情况十分上手，分布于横滨各处的港口黑手党的下属，传来了消息。
最后中原中也用上了异能赶到了现场。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所以，交出你手上的东西。”
九川神奈笑了起来：“你让我交我就要交？”
“你在挑衅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盯着她，“没有人能从港口黑手党的手里抢走什么。”
“但它现在不在你们的手上。”黑发的年轻人抬起一只眼睛，里面闪着冷光，“而是在我的手上。”
微弱的红光忽然亮起，以中原中也为中心脚下凹陷，听见了轰的一声，千斤的压力顺着红光落下，忽然地面出现一片裂痕，像极了蜘蛛网。
下一秒，中原中也消失在了原地。
闪着红光的腿携着破风声音，朝着黑发年轻人的头顶笔直落下，而后者的手掌撑地，黑色的手套灵巧与地面摩擦发力，灵巧的在空中翻身后落地。
右手依旧拿着那张纸。
中原中也一声咋舌后没有停留在原地，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位体术高手，似乎有特地去了解过他，并且知道他的出招习惯。
“你太着急。”落地后年轻人保持着下蹲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的脸上一顿，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你觉得你们拿到这张残页后能干什么？”黑发年轻人问，“和异能特务科还是武装侦探社斗争？你应该知道，书的残页不该出现在你们的手上。”
“那就应该出现在你的手上？”中原中也反问。
黑发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很显然中原中也这句话取悦了他。
而中原中也并不想再和这个古怪的人说这么多没意义的东西了，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拳头都好像打在棉花身上一样。
熟悉的厌恶感忽然就蹿上心头。
红色的光重新附上中原中也的身体，而这一次的出拳，在拳头触碰到年轻人的那一个瞬间，就被他挡住了。
而中原中也身上的红光也在一瞬间消失。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年轻人。
身体里似乎有某个部分消失了，但是他知道消失的是什么，他也曾经无数次的有过这样的感觉——是他从前的搭档太宰治给他带来的异能消失的感觉。
紧接着，疼痛从腹部猛的袭来。中原中也惊愕地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双冷漠的鸢色眼睛。
和他记忆中的某个人是一样的。
太宰治有兄弟。中原中也混乱地想。刚刚那一下打的可不轻。这个忽然出现的敌人比起太宰治那家伙的力气要大的多，体术也好上十倍百倍。
“我说了你太着急，之前说什么来着——”
黑发年轻人松开了手。
异能力再次出现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体里，中原中也缓过神，他忽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异能力比起刚刚要弱很多。
没等中原中也缓过神，九川神奈就已经远离了他。书已经在她的脑子里嘤嘤嘤的发了很多弹幕，该撤退了。
中世纪年轻的古典公爵微微躬身，他做了一个简单的礼节，看起来却格外滑稽。他好像是在嘲讽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得出来。
紧接着年轻人慢悠悠地哼起了歌，旋律让中原中也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你是什么人？”中原中也问道。
疼痛已经随着时间逐渐缓解——那一点的攻击对于中原中也算不了什么。他注视着年轻的公爵先生，似乎想用看去挖掘他身上的秘密。
“我是什么人。”九川神奈重复了一遍。
黑发年轻人回归了最初看见的那副倦怠的模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于什么都不感兴趣，包括面前的中原中也。
“你觉得我是什么？”九川神奈反问。
“你的能力和太宰治的一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中原中也开口道，“亲戚？”
“亲戚？”
他的散漫地扫了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目光目光一如既往的散漫，中原中也看过去，里面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他看不懂，可莫名其妙的从后者身上感受到了悲哀。
“亲戚？那可算是个人类——”黑发男人似乎想到什么忽然顿了顿，“那可是能由自己决定生与死的身份，可惜和我没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
他不喜欢这样的话。
就好像面前的人无法决定自己命运死的似的——中原中也事无神论者。他喜欢自己把握命运，而不是被他人拿捏。
扯皮了半天得不到答案，中原中也皱起眉头，脾气限额已经有些上来了。
“你总不可能是那个异能力……”他压着帽檐随意开口猜测。
“太宰治的能力是人间失格，它可以让任何能力失效。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是人间失格？”他反问。
中原中也一愣。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作为太宰治异能，又或者说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从来没用过，没有一个能力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么见面时叫的那句污浊——
“你觉得能力都没有自己的意识？”九川神奈问。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瞬间。
“每天都被使用去做人类想要做的，自己却不想做的事。”他说出来的话慢吞吞的，却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
“真想感受死亡啊——”年轻人感慨了一句。
中原中也还在发愣。
黑发年轻人深深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慢慢地转过身，最后慢慢悠悠的消失在黑暗里。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摘下帽子随意的抓了把头发，最后随意的扫了一眼空旷的工厂——除了他，还有已经昏迷的一男一女。
就在年轻人说出人间失格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就发现自己的变化。他忽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燃烧，好像要冲破束缚跟着黑发人刚刚的那句话一起呐喊。
荒废的工厂一如既往的安静，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天边划过几只飞鸟，无声的见证了一切。
中原中也暴躁地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自言自语：“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