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悯曲仙君起得早,也要求其他人保持极高的工作效率,所以澜聿一大早就到了藏书阁。
进静室的时候没忍住,又把元清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抄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齐了,那么多的残本估计全部抄完的话也得五天左右,还不包括归纳整理登记在册的麻烦。
早上的时候给褚亦棠做好了早饭放在灶上温着,怕他饿着又多烙了好几张饼,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中午要来这边吃午饭。
大家都聚在一块儿干活其实比一个人干要有意思得多,聊聊天说说话,也就没那么枯燥了。
澜聿话少,一般是说到他了他才会应那么一两句,其他时候都是在专注抄自己的书。
这么一抄就是一上午过去了,元清有点坐不住了,眼巴巴地望着静室的门口,期待着能有人送饭过来。
长淮见状,换了一本抄完的残本,边蘸笔边道:“早着呢,这才什么时辰,咱们能赶上吃晚饭就不错了。”
长淮座位旁还有一位样貌秀丽的男子,名唤慕善,他是这届掌管姻缘的仙官,也就是俗称的月老。
也是半路被抓来抄书的。
慕善松了松手腕,把笔扔到一边,挽起颊边的几绺碎发,照着小铜镜左右端详,抱怨道:“我昨晚那么晚睡,气色差的要死,午饭也不让人吃,我倒宁愿回去给人牵线。”
“气色差点就差点呗,一个单身汉还怕气色差啊,又没人嫌弃你。”
元清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气得慕善当场抄起一本书砸过去:“你说话倒是轻巧,你以为我乐意?怎么也不见你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啊!”
这么多年在澜聿手底下早就练出来了,元清敏捷地低头躲过,还不忘回嘴:
“也不是不行啊,你说说你中意什么样的,我现在立马去给你提亲,绑也给你绑过来!”
被元清这么一说,慕善居然真有了那么点当真的意思,他眼珠子一转,在在座各位仙官的身上遛了一圈,最后瞄准了一个人,兰花指一翘,颇为中意道:
“要我选的话,我还是选澜聿仙君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纷纷呆住,就连弘燃都停下笔,茫然地顺着慕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慕善却不以为意道:“对啊,澜聿仙君生得俊,说话也好听,身体又好。”
“你们不喜欢这样的吗?”
澜聿正抄着书,想抄完这本回宫里去看看褚亦棠,谁知道糊里糊涂被人指住,被一圈人盯得毛骨悚然,他坐在位子上,环顾了一周,出声试探:“这是,怎么了吗?”
慕善笑得灿烂,将长发绕在指间,往前倾了倾:“澜聿仙君,你可有什么中意的女子吗?若是没有,你看我行不行?”
澜聿:”…………“
众人:“………………”
无声的沉默震耳欲聋。
慕善见大家都不说话,不满地嚷道:“不是元清让我挑的吗,他还说只要我有看得上的就帮我绑回家去,怎的这会儿又变成我的不是了?”
元清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严重怀疑现在只要踏出静室的门就会被澜聿直接杀人灭口,他怒而拍桌:
“我是说女的!女的懂不懂!我们澜聿顶天立地正直好男儿!你少来沾边!”
慕善双眼放光:“对对!我就是喜欢这样的!”
……行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思想已经逐步跑偏了。
长淮仙君看形势不对赶紧在中间打圆场:
“行了行了好男儿有很多你就别揪着澜聿不放了,人家年纪还小着呢,老牛吃嫩草你也不嫌害臊。”
澜聿很感谢长淮的出手相助,也只能对着慕善虚虚地笑,又把元清的祖上十八代提溜出来问候了个遍。
慕善还不善罢甘休,他干脆绕过桌子坐到澜聿对面,笑意不减:
“澜聿仙君,我说真的,你若是没有中意的女子不如考虑一下我,我也不差的……”
澜聿头还来不及摇,静室的大门就被“咣当”一声被摔开,惊天动地的声响把众人吓了一跳,冲击力丝毫不亚于慕善刚刚的虎狼发言。
褚亦棠拎着食盒,站在静室的门口,窗外竹荫飒飒,有风带起褚亦棠青碧色的衣衫下摆,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意味的笑,笑得众人脊背发凉。
“阿棠!”
澜聿很惊喜,他还以为褚亦棠吃过饭就直接回去了,没想到还来给他送饭,眉开眼笑地去接他。
褚亦棠却没正眼看他,抬眼扫了一周,最后眼神落到了元清身上,淡声道:
“元清,我来给你送饭。”
啊??????
元清受宠若惊,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吗????”
褚亦棠不耐烦道:“不是你还有谁?过来拿着。”
元清也不敢不从,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接过了褚亦棠手里的食盒,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辛,辛苦了。”
在元清拿过盒子的时候,众人仿佛隐约间听见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是的没错是澜聿的玻璃心。
他眼睁睁看着元清接走了褚亦棠手里的饭盒,面上流露出极其受伤的神色,像是无家可归的弃犬,呜咽着收回了伸出去的爪子。
褚亦棠可没功夫管他这些,面无表情地反手把门关上,翩然拂衣而去。
长淮仙君还没反应过来,这澜棠仙君不是澜聿的兄长吗,怎么反倒给元清送饭来了?
不过他也没敢多问,大家面面厮觑,都不敢开口,全低头干自己的活去了。
元清知道事情不对,他还没自以为是到认为褚亦棠会亲自来给他送饭。
把食盒搁在澜聿桌子上,元清小声说道:“这我可不敢收,还是还给你吧。”
澜聿心灰意冷,什么心情都没了,他抬了抬手让元清把食盒拿走,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袖子里,不再说话了。
元清欲言又止,只好把东西提走了。
慕善还不知道此事正是自己引出来的,耸了耸肩,也转回自己位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