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为什么躲着我
元清弘燃赶到时看到祭场中央正躺着个半死不活的男子,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长淮仙君一拍脑袋,这个人他有些印象,是颂玄的心腹,总是跟在他身后,是他的狗腿子。
弘燃听得有些呆住:“那这人不会是澜聿打的吧?”
元清不用猜都知道是澜聿干的,摸了摸脖子,比起地上躺的那个,元清觉得澜聿平时对自己还是很手下留情了。
长淮仙君左右跑了一圈,已经从围观群众的口中得知了大致情况。
他起先不知道颂玄打的什么主意,现在他明白了,颂玄是在用褚亦棠逼澜聿显身。
澜聿若弃褚亦棠于不顾,自然可以洗脱嫌疑,随便寻个由头也就糊弄过去了,颂玄借着立功的名义,压了澜聿一头;
可若澜聿去救褚亦棠,那就是坐实了他私通外族之疑,颂玄打定主意不放人,要的就是澜聿先动手,两样罪名相加,够澜聿喝一壶的。
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长淮仙君想通了这一关节,却也太晚了,澜聿绝无可能弃褚亦棠于不顾,他这样大闹若水祭殿一通,不知又要被多少人弹劾。
颂玄又是神帝唯一的侄子,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澜聿不占理,墙倒众人推,就是想偏袒澜聿也难啊。
听完了长淮仙君的顾虑,元清弘燃反倒不那么着急了,颂玄这招说天衣无缝也不为过,可就偏偏百密一疏在,他找错了人。
他自以为捡了个软柿子捏,可那偏偏是他最不该招惹的人,他但凡知道澜聿此行带的是谁,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这猪油蒙心的蠢事。
他叔父见到褚亦棠还得磕上几百个响头聊表心意呢,他可倒好,居然把人给拷上了,还是以奸细这么不堪入目的名义。
该他倒霉。
褚亦棠此时扶着澜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正殿出来,殿外观者如堵,被围得风雨不透,那一道天雷把不少人都惊到了,众人都在纷纷猜测是谁召来的天雷。
见到澜聿负伤不轻,便都认定那道雷是颂玄所召,不得不惊叹,这召唤天雷如有不当便会反噬自身,颂玄平时看着一副肾虚样,修为竟已到如此境界。
元清弘燃一看澜聿那只手,顿时三魂吓飞了七魄,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扯下外袍用以遮掩伤口,元清还是第一次见澜聿这个样子,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褚亦棠揽住澜聿的腰,把人拥住,他眸色浅,不言语时气韵颇为冷淡,此刻面带戾气,下巴微微一昂,抬眼就冷冷盯住了元清:
“传话给你们那个陛下,半个时辰内,到鸿慈山来见我。”
元清被慑得不敢直视他,忙垂首恭敬道:“是。”
褚亦棠看着靠在肩头唇色雪白的澜聿,拂开他面上粘连的发丝,回头看了一眼若水祭殿,颂玄似乎还在殿内暴跳如雷大喊大叫。
澜聿方才管那人叫什么?神帝亲侄?他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叔父能教出这样的废物。
待褚亦棠揽着澜聿走远后,长淮仙君才敢凑过来,颇有些蒙圈地看着元清,褚亦棠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一个管饭堂的,居然让陛下半个时辰内到鸿慈山来见他??
他有点弄不懂,元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立大功了,等着升官吧。”
元清说完就急着去传信了,弘燃也跟着去看澜聿了,其他人看热闹结束纷纷散走,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长淮仙君不明所以,他就传了个消息,立的哪门子大功啊?
回了住处,褚亦棠把澜聿按到床上给他查看伤势,原本修长漂亮的一只手,被玄铁铁水烧得皮开肉绽,甚至能隐隐看到森白的骨肉,触目惊心。
弘燃马不停蹄地送了药和纱布来,褚亦棠开门接过,淡声道谢。弘燃哪里敢受,只顾摇头,连连鞠着躬从院子里退出去。
这种铁水灼烧的痛楚非常人所能承受,澜聿痛得死死咬住嘴唇,褚亦棠看得心疼,用手帕浸了水给澜聿洗净伤口,同时扣住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为他输送灵力止痛。
灵力舒缓,剧痛减轻许多,澜聿喘过口气,低头见褚亦棠正在为他清洗上药,瓷瓶抖落出棕褐色的药粉,覆盖住伤口,细心地一圈一圈绕上纱布,末了再打上个蝴蝶结。
褚亦棠微蹙着眉,神情担忧,给澜聿包成粽子的那只手轻轻吹着气。
他还是气澜聿行事莽撞,才被烧成这样,可看到他眼泪汪汪的样子,满心责怪的话也说不出一个字,又拿手帕给他拭泪,轻声问道:“还痛不痛啊?”
澜聿这时候哪还记得自己说的什么不能亲近褚亦棠的这种屁话,他眼睛哭得湿漉漉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啜泣道:“好痛,阿棠,手好痛呜呜……”
褚亦棠心都疼化了,给他拍背,低声哄着:“好了啊,不疼了,上了药很快就会好了,不疼了啊,乖。”
澜聿揪着褚亦棠的袖子哭得抽抽噎噎,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委屈呜咽:“好疼啊,呜呜,手好痛阿棠呜呜……”
褚亦棠还想再哄着他,谁料他突然想起了澜聿这两天冷落他的行径,把澜聿从怀里扯出来,神色严厉:“澜聿,我问你,你这两天为什么总躲着我?”
澜聿正哭得悲伤,冷不防被他按住,还问自己为什么老躲着他,澜聿眼泪挂在睫毛上,也忘了哭,这问题叫他怎么回答?
难道说因为我喜欢你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所以决定疏远你好让感情不要再继续发展?
还是说因为我胆大包天我肖想你怕整天和你待在一起会想些龌龊的事?
貌似哪个都不行啊。
澜聿回答不出来就想耍赖,他滚进褚亦棠怀里又开始哭,哭得楚楚可怜,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褚亦棠一句也没听清,但是拗不过他,澜聿受着伤,也不好再逼问他。
没多久澜聿就滚睡着了,褚亦棠给他盖好被,准备去打盆水给他擦脸,门却被叩了两声。
想起澜聿那只烧伤的手,褚亦棠面色瞬间冷下来,来得好啊,来得真好。
他不喜欢秋后算账,有仇都是当场就报了。
现在这个时机就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