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真是冤家
“赵浮岚，你这小脑瓜里成天在想些什么啊？”
韩远岫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在你心里，我韩远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卑鄙小人！”
赵浮岚脱口而出。
“你祖父是大奸臣，你是小奸臣。”
“但你比你祖父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似一派清风霁月，实则阴险卑鄙，故意接近我，讨好我，假装关心我，实则是在利用我，最后再除掉我，好让你们祖孙俩无后顾之忧。”
她越说越生气，狠狠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赵浮岚！”
韩远岫跳下大石，追了上去，“我要杀你，何其容易，半夜翻进你的住所，再将你杀死在睡梦中，人不知鬼不觉，何必借由此事要你性命？”
“呵！”
赵浮岚驻足回头，“即便我祖父已逝，其他亲友也与我划清界限，但我始终是一名宗室，我若死得不明不白，官家会不起疑？会不彻查？放任宗室蹊跷而死，就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要想名正言顺地除掉我，还让我身败名裂，设计我成为凶案主谋，最是合适，也最为歹毒！”
“赵浮岚，你……”
韩远岫气极语塞，哪里会想到，赵浮岚竟会如此歪曲自己。
“怎么？被我说中了？”
赵浮岚见状，一挑眉再一瞪眼，愤然离去。
“赵浮岚，我不是……”
韩远岫再次追了上去，可赵浮岚就像脚底抹油一般，很快消失无影。
“驾！”
下一刻，就听到了赵浮岚驾驶马车的声音。
韩远岫目瞪口呆，望着驶离的马车，蓦然意识到，赵浮岚要把自己扔在这里。
“好你个赵浮岚！”
他又气又好笑，“真是个冤家！”
赵浮岚虽然抛下了韩远岫，但马车还是送回了车马铺，顺便把掌柜退还的押金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是夜，她刚准备就寝，窗户又被“葡萄”啄开，照旧是一枝夹竹桃，一张纸笺。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以为是神秘探官要向她告知宫里发生的一些秘事，于是披上外衣，走到了窗边。
“‘左右街都道录’被杀一事，现已传开。府少尹尚未在道观东厨查出可疑之物，亦无可疑之人。我已写下关于此案件的文章一篇，由驿犬投于书肆，定能赶在其他小报前面刻印发兑出去。”
而当她展开纸笺时，才惊讶发现，这件事连宫里都已知晓，而且神秘探官对于案件的进展似乎比她和韩远岫还要清楚。
白日里，她和韩远岫都认为，五石散必然是下在早膳里的，只要找到东厨的人一问，便能锁定凶手。
可神秘探官纸笺上的内容却指明，早膳没有问题。
“那毒死曹华的五石散又是下在何处的？她必然是服用下去的，五石散用以涂抹肌肤，毒性不大，至少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她毒死。”
赵浮岚抠着脑袋，百思不解。
于是，她就着纸笺回复道：“你还知道哪些案件的细节？”
韩远岫猜到赵浮岚在看完纸笺上的内容后，肯定会马上回复，便等候在窗前，还为自己泡了壶茶水。
果然，两炷香过后，“葡萄”就带着那张纸笺返回了，嘴里还叼着一枚干花做的书签。
“她把我送她的夹竹桃全都收集起来了？”
小心从“葡萄”嘴里取下书签后，韩远岫又惊又喜。
这枚干花书签正是用两片夹竹桃花瓣晒干后，再贴在皮纸两面，最后穿上一根流苏制成的。
虽然做工不算精巧，但胜在心意。
“这个赵浮岚，果然是我的冤家！”
他笑了笑，又从“葡萄”的脚上取下那张纸笺，继续在上面回答赵浮岚的问题：“据闻，‘左右街都道录’有早起一盏二陈汤的习惯，若想在茶里投毒，不必大早上冒险去东厨，大可在前夜去一趟东厨，往茶料理混入五石散，人不知鬼不觉。”
写完，又从院中剪下一枝夹竹桃，让“葡萄”捎给赵浮岚。
“咕咕！”
可“葡萄”这次没有乖乖听话，它不想再飞了，跟韩远岫闹起了别扭，不管他是把它直接放飞出去，还是言辞威胁，就是不为所动，只在半空盘旋一圈，又折回了鸽笼。
“你才来回飞了一次，就喊累了？而且这一来一去，又不远。”
韩远岫气得双手叉腰。
但“葡萄”充耳不闻，直接窝在笼子里，还闭上了眼。
“你信不信明日我便将你拔毛割肉做成鸽子羹？”韩远岫厉声威胁。
“葡萄”一动不动。
韩远岫气笑了，“你这脾性跟那赵浮岚一模一样，干脆跟她算了！”
“葡萄”还是一动不动。
韩远岫双手叉腰，“回来给你加餐。”
“葡萄”眼一睁，“咕咕”叫着飞出了鸽笼，叼起方才被它吐在地上的夹竹桃，飞向了夜空。
“你这嘴馋的毛病倒是挺好拿捏。”
韩远岫哭笑不得，随即又微微蹙眉，“可赵浮岚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毫无破绽。”
“阿嚏！”
睡梦中的赵浮岚打了个大喷嚏，跟着就把丝衾从肚子上拉到胸前，再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全然不知，“葡萄”又在用嘴啄开窗户，并留下一枝夹竹桃与回复的纸笺……
等到天亮后，她才发现纸笺上的回复，旋即想把这条新线索告诉韩远岫，忽地又想起二人昨天大吵了一架。
“嘁！我何必告诉他？我不是已经认识府少尹了吗？”
思索片刻，她豁然开朗，随即唤来赵小妞为她束胸。
“束胸？”
赵小妞一听，咄咄称奇，“三娘，你作何想不开？”
赵浮岚不解：“束个胸而已，只为更好的女扮男装，怎么叫想不开了？”
赵小妞凝眉道：“古人言：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你刚过二八年华，正是发育之时，倘若束胸，极有可能阻止生长，等到三七时停止发育，便成一马平川了。”
“呃…我穿男装时才束胸，不至于一马平川吧？”赵浮岚抽了抽嘴角。
赵小妞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三娘，你本就比别的女子身形单薄，如果说别人的是双峰，你那对只算小山丘，你想想看，往小山丘上盖房子，是不是迟早会压垮？”
“去去！”
赵浮岚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催促道：“少啰嗦，快为我束胸，我要去一趟府衙。”
“去府衙作甚？”赵小妞好奇。
赵浮岚扬唇，“去协助府少尹查案。”
走韩远岫尚未走过的路，再让他无路可走！
当她怀揣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抵达府衙时，愕然发现，韩远岫居然先她一步赶到，正等在门口笑望着她。
赵浮岚当即垮脸。
这可比小山丘被房子压垮更闹心！
韩远岫抄着手，向她缓缓靠近，“怎么才来？”
“该不会……”
他垂眸看向她“一马平川”的胸脯，凑到其耳边小声问：“你束胸耽搁了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