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话 抱个大腿
“连开五枪，粒无虚发。那应该是那个年代火枪中的经典枪型，不是中国的东西”我说道：“一身不俗的武功，兵荒马乱的一人身处野地，应该有什么事在身”。
“对”丁晓东说道：“只此两点，那就不是芸芸众生凡夫俗子”。
丁卯来不及看那人长相，因为水边树林已然有人听到枪声，那边的火铳兵也开枪打过来。只觉得那人落下时身法力道，功力深厚之外，身形必然是健硕伟岸。
那人落下起身，几步就窜到丁卯身前，用平常说话一般的声调说道：“上山”。
奔跑当中说话语气如常，非内力深厚不可。
“古代习武之人讲究练气，行十里气息不乱”我说道。
丁晓东点头表示我说的正确。现代人练武只重招式速度，菜花耳就是现在才有，听觉神经密集的部位，挨不了两下，一下就蒙圈了，古人是不会有的。这就是为什么老一辈武术家常说的，武术是杀人技。
有些东西在今天，是阉割过的。
丁晓东竖起拇指，的确是这样。
两人向前山上狂奔，甩开了身后追兵，不出二里即到一外山垄，山高林密不知去路。丁卯根据常年“跑山”的经验，决定从山垄中间直穿进去，不向高处也不向低处，高处有可能是险峰，被追上死定了，向低处可能又回到渡口，那又是自投罗网。
干脆从山腰横着出去。
两人就这样，在林中跑到天色渐亮，才到了一处荒村。没敢进村，只在村头路口稍事休息，那人给了丁卯一把‘土炒豆’充饥，期间丁卯千恩万谢那人救命之恩。
“五世祖说那人高六尺开外，气宇轩昂，两个太阳穴鼓鼓的。两人跑出那么远，气息如常”丁晓东道。明清时期尺子大概是031米，6尺应该是近一米九。
“拌着观音土和香料烘烤出来的坚果豆子，豆子可用的种类很多”我说道：“味道香醇浓郁，对豆类的原味增强，干燥易保存携带。那是大明边军的行军口粮”。
丁晓东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也感到一丝关联。单凭土炒豆不能和此地江家大院，军屯军户联系起来。
丁晓东说何止相貌不凡，五世祖说他虎背蜂腰螳螂腿，眉宇间英气逼人，20几岁，却有着达官显贵脸上的不怒自威。
“行了行了”我打着哈欠说道：“你丁家的恩公，再美化都没毛病，快说点我感兴趣的”。
“你急个什么劲！”
丁晓东道。
“困啊大哥”我说道：“要不咱们睡一觉再说”。
晓东继续讲着。丁卯抱拳行礼，感谢恩公救命之恩，烦请恩公告知尊名。那人盯着丁卯半晌，才起身回礼自报家门。
‘吴越烟花三月开，天子书信常往来，主事堂外观山海，江上空船无人在’
烟花三月说的是扬州，天子书信常往来是说与庙堂有关，‘主事堂’只有大家族才有，而‘观山海’就大有深意。山海有天下的意思，家族中主事眼观天下，与天子书信往来。意思是告诉对方，大家族受命天子。江上空船无人在，族人姓江，是说偌大家族人都不在，可以理解成族人都离家远行。
丁卯当即明白，恩公是扬州江家人。虽不知道江家底细，从未听说过什么江家，但这种套口里报天子二字的大家族，和那‘海宁陈家’一样，为皇帝做事，是皇帝眼线，替皇帝看着天下命脉。
大清200多年，百姓餐食无一粒私盐，有人守着那条命脉！
当然套口里也有江家是官商的一层意思，那也可能是明面的话！
丁卯当即给恩公跪下，自报家门丁卯也有套口，表明愿意跟随恩公鞍前马后，报救命之恩。
“好了，别把你家五世祖说的那么知恩图报，实际就是想抱个大腿，谁听不出来咋滴！”
我说道：“再不说有用的，我就睡了啊！你不要吵”。
丁晓东脸色瞬间难看，浑身淤青让他不能暴跳。“我丁家也是大家族好吗！只不过清末那皱性，家家都不好过”。
“ok！大家族，我要睡啦”说完我慢慢转身，不想和他再废话。
“我的确是几年前知道涌泉镇，也早来看过画像，杨老板也不记得我曾经来过”丁晓东道。丁晓东几年前就来过，家传故事里没有关于水缸上怪物脸的内容，也找不到江平涛的名字，所以当年全部希望都集中在江平波的套口第一句，‘吴越烟花三月开’上。
丁晓东在扬州市住了一年多，走访所有老城区，所有具备一定规模的大宅院和园林无一遗漏，还是找不到符合想象的地方。
后来他慢慢明白过来，吴越烟花三月开，明面说的是扬州，不一定特指扬州市。吴越之地，也可能是指古代九州之一，扬州。
“哎~~！”
我长叹一声，说道：“这就对了吧！你早知道绘像上没有江平波，而且，江平波也不是江家主事，更不在这么大家族权利中心的那些人里。换句话说，江平波没资格上家族绘像”。
九州之中的扬州，范围大了去了！
“五世祖头磕在地上，江平波扶起五世祖。自此两人兄弟相称”丁晓东道：“之后就是去天津，还真有一段传奇，你猜得正确”。
两人从村口出发之前，江平波从怀中取出枪。丁卯见到那只手枪，通体油亮似金，能转的铁轮子里五个弹孔，铁轮子外边还有一圈小小的铜疙瘩。最漂亮的是‘枪钩子’，丁卯回忆那‘枪钩子’是两指扣着使用，中指勾开火锤，食指打响，两个钩子合在一起像个太极。
不禁连连称奇，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轻巧的火器。救自己的神器就是它，八成是西洋物。
听丁晓东说来，我感觉那应该是一支1850年前后，美国一家小工厂出品的‘火帽枪’。那种出现在定装弹药之后的东西，虽然出现即过时，但手枪的轻巧、火力持续和可靠性还是不错，因为造型美观枪身全铜，在贵族中很受欢迎。
枪的名字真记不住了！
“是英国人送给江平波的叔叔，后来他叔叔又送给了江平波”丁晓东道。
“那就对了”我说道：“那东西是贵族收割器，绅士用它决斗”。
那种东西美国佬不可能拿来中国出售，想必在枪的身上有一段辗转曲折。
我最喜欢转轮儿！
所以对以往画报或是网页出现的转轮手枪资料，我都百看不厌。
做梦都想弄一把漂亮转轮！
尤其是美国佬的1148口径玛格努姆！
“差，小宏哥早说啊！”
李磊在旁边打起精神，是我说转轮打消了他的睡意：“下次给你弄把超漂亮的，只是9毫米蹦豆太难弄了”。
“好了！之后两人去天津就不用说了，五世祖和江平波有段传奇故事”我说道：“直接说江平波和江家”。
丁晓东眼睛一瞪说道：“那不对呀！必须是一趟天津之行，江平波才对五世祖万分信任”。前面说的情况，中心思想是五世祖一路逃跑和休息当中，都在观察江平波。毕竟自己土贼一个，而且身上带着刚得来不久的宝贝。尽管江平波出手相救，有恩于自己，但从人的防备之心来说，小心些总是没错。
江平波和丁卯两人，于官道向北，期间不断改换搭乘车马，十几天才到云台山。不是那时候车马慢，是地域之间关卡太多。前面说的红毛子，让很多地方封城封路，交通特别难。而且一个人身上有西洋火器，一个金银宝器，这两人不会大摇大摆走城门的。
两人扮做富家子弟和随从长工，在虚沟城暂住一夜。当天的傍晚，两人蹬上城南，江平波面朝大海作揖跪拜。跪拜先祖的大礼朝向大海，丁卯在旁边看到，心中大是不解。
作揖跪拜之后，江平波才对丁卯说起：“丁兄，实不相瞒，此次津门之行，必将是生死两途，江某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如若丁兄不愿，现在你我兄弟可以暂别，江某不会介怀”。
两人同行已有时日，路上丁卯看出江平波心事重重。
丁卯也是人中豪杰，江平波的话，他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既是生死两途，丁某怎可弃恩公一人独往？只是不知，恩公此次前往津门，要做什么事？”
。
江平波犹豫片刻，才对丁卯说出天津之行的目的，杀他叔叔。
就是送他西洋火器的这个！
“哈哈哈哈”李磊大笑起来：“这大腿抱了个寂寞”。
我也笑得直咳说：“亲者痛，这故事太虐了”。刚才还叔叔送他西洋火器，现在要去弄死他叔叔，你让叔叔怎么想，让西洋火器情何以堪。
两人搭乘洋人的渡轮，北上天津卫。在船上江平波才对丁卯详细说出，他自幼在四叔爷家长大，他的叔叔名叫江驭水，但他和叔叔只差一岁。十几岁的时候，四叔爷送江驭水上了洋人学堂，此后多年当中，只见过几面。虽然亲情如往，但是相谈却不欢。
“这都不重要”我说道：“思维变了，人也会变，这不是非杀不可的原因”。
丁晓东让我别说话，他快点说完。
丁卯宽慰江平波，生死之事言之过早。恩公家门是天子官商，想必这血脉相残的事情，不是出自恩公本意！
应该有其它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