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一八6

    宽城南郊，守备旅一团一营驻地，排长谢老歪一吃完早饭就带着一排到防御阵地上换班，这让三班长李宝柱挺纳闷：“排长，不是就一班来换岗警戒吗？你咋让全排都来了？”

    刚布置好各班战位，一屁股坐在沙袋后面的谢老歪掏出烟卷扔给李宝柱一支，自己也弹出一支叼在嘴上：“早上吃饭时听连长说，昨天晚上北大营让日本人偷袭了，咱们还是提前防备点吧！你忘了前些年吃的亏了？”

    李宝柱点点头：“我咋能忘呢？上次要不是关大夫，我早就没命了。也不知道年团副和大力咋样了。”

    他们还不知道，由于接到不准抵抗的命令，第七旅已经含泪退出了北大营，年立忠他们也委屈的撤到了苏家屯。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听到警戒哨位上传来喊声：“日本人来了！”

    谢老歪吐掉烟头，站起身把枪架在沙袋上，远处的情景却把他吓了一跳。几百米外的日军能有几百人，正成散兵队形向他们这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他一脚踹在还傻愣愣的李宝柱屁股上：“傻啦？赶紧去叫连长。”

    正发呆的李宝柱被一脚踹醒，拎起枪撒腿就往后跑。还没有跑出几步，远处日军的进攻队伍中就响起掷弹筒发射的“嗵嗵”声。片刻，几颗榴弹在谢老歪他们防御的工事里爆炸，一名士兵捂着流血的大腿发出惨叫。

    这日本人闷声不语的就动了手，还造成排里的手下受伤，谢老歪气得哇哇大叫，喊出了几年前年立忠喊的话：“宰了这帮王八犊子”

    随即，他狠狠地扣下扳机，全排也怒火中烧地开了火。

    还没等李宝柱跑到连部，听见爆炸声连长就已经带两个排冲了出来，迅速各就各位加入了战斗。他们一营原本就是原吉林第三混成旅步兵二团一营改编的，老兵占了大多数，在几年前的宽城事件中和日军交过手，打起来自然是毫不手软。但是，面对越打越多的日军，即使全营竭尽全力，到了下午，还是越来越难以支撑。同时，谢老歪从连长口中也知道了，第七旅是接到不准抵抗的命令才退出的北大营，在沈阳的其他部队也都奉命撤离了。他气得狠狠地踢了沙袋一脚：“一个旅八千多人，说跑就跑了？又不是打不过，真他妈的……”

    一旁的李宝柱小心地问道：“排长，人家都撤了，咱们撤不撤呀？一营都伤亡过半了，还没有援军，这样打，也挺不了多长时间呀！”

    谢老歪颓然坐在地上，靠着沙袋颇为伤感地说：“还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现在，就是接到命令也不能撤呀，咱们营一撤，这宽城的南大门就没了，家也就没了！”

    李宝柱也沉默了。

    打到晚上，整个一营已快全部打光，剩余人员再也无力再战。连级以上军官除一人负伤被送走，其余全部阵亡。谢老歪所在的连也打得只剩下不到一个排。他把幸存的人员集中了起来说：“兄弟们，打到现在咱也尽力了，再打下去剩下的这些人都得死在这儿。所以，咱们撤吧！”

    一个满脸硝烟的老兵用坚定的目光望着谢老歪：“谢排长，这里面你的军衔最高，现在，兄弟们都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

    谢老歪点点头，捡起一枚弹壳在地上画了一幅简易的示意图：“沈阳不能去，哈尔滨那边儿也打起来了，东边儿也走不了。咱们去磐石吧，实在不行还能进山躲一躲，然后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立即收拾好东西，在谢老歪的带领下消失在夜幕中。

    经一天激战，驻宽城自觉抵抗的东北军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伤亡惨重，再也无力阻挡日本人的脚步，在沈阳北大营被日军占领的第二天晚上，宽城也随即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