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外卖员敲门的声音成功吸引来了屋里的所有人。
两边房间都有着一定的动静。
祁蕴拿完外卖回头，就看到陆熹已经走出房间，三两步走到餐桌中间的位置坐下，并且极有兴致地在观察他做的小蛋糕。
祁蕴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小蛋糕要给她。
“你可以直接拆了吃。”
他隔空指着桌上的蛋糕。
陆熹也不跟他客气，上手直接拆了祁蕴精心制作的包装。
“这是哪里来的蛋糕？”
祁蕴：“这是…”
他正要说这是自己做的，添个面子。
陆熹拿起叉子，轻轻落下一叉，顿住片刻：“这是新来的员工做的？唐白的眼光不行啊，这一坨红的也太丑了。”
祁蕴即时止住话语，有些尴尬。
他也就上手做了那一小点红，结果还成了败笔，现在一点都不想说。
陆熹也没在意这是谁做的，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吃起来。
倒是陆熹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陆成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靠着过道的墙面，双手插兜。
看陆成的表情，他大概是猜到了是谁做的这么丑的蛋糕，明晃晃着嘲讽。
祁蕴拎着外卖袋子，在陆熹身旁的位子坐下，随后打开：“你是还想再吃吗？长身体的小朋友。”
陆熹听到这话看向他，认认真真解释起来：“我弟比你大一个月。”
意思就是说，你不应该叫小朋友。
陆成觉得从见到祁蕴到现在，此时是最顺心的。
刚才是身高，现在是年龄。
陆成不管祁蕴脸上的拒绝，上前两步，在祁蕴对面坐下，声音带着浓烈的愉悦：“来，叫声哥听听。”
幼稚。
祁蕴现在只想把这两个字贴在对面这个男人的额头上。
这种人，不能指望他看清自己的幼稚，要贴在额头，告示别人他的幼稚。
祁蕴无视陆成脸上类似等待的神情，拆开外卖盒子，“不叫能怎样？”
陆成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慢慢道：“你都管我姐叫姐姐了，还想不叫我？这个房子，有一半算是我的，你在这里住着，总要有些规矩。”
祁蕴没搭理他，舀起一勺饭就要往嘴里送。
陆成像是成心不想让人舒坦，站起身来，直接越过饭桌，抓住祁蕴的手腕，不让他动弹。
祁蕴随之抬首看他。
陆成也望向祁蕴的眼眸。
空气中似有什么在持续摩擦。
陆熹坐在两人中间，手里的蛋糕吃了过半，那个丑丑的红点点首先被她消灭掉，现在她停下手中动作，嘴里含着小叉子，眼睛睁大几分，看着两个人的动作，满是兴致。
弟弟和“弟弟”。
两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一拳，然后扭打做一团。
唐白说的不错，一山不容二狗。
陆熹还在想着要不要先提醒一句“打起来记得注意家具”，两人就分开了。
陆成坐回去的时候，陆熹还警惕地往旁边缩了一些，深怕波及自己。
结果陆成平静地坐下，她暗暗叹了口气，但是又觉得有些失落。
陆熹心觉自己这样想不太应该，抿着唇紧咬嘴里的小叉子，开始自我反省。
她反省的时间还挺久的，即使大部分都在发呆，结束时她依旧给自己贴上了一个“好姐姐”的名号。
只是，两人等她反省完还是没有动静。
陆熹轻咳两声，主动引起话题：“陆成啊，你今天回来干嘛？”
陆成眼神有些凶，像是不满：“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回来陪你过元旦。”
陆熹又舀起一叉蛋糕，打算快些吃完，听到这话手瞬间顿在半空，“可是你不是快期末了吗？你以前从来不在元旦回来的，不都是直接等到期末回家。“
陆成冷漠说道：“那不是。”
说着他看向对面的祁蕴，明指某人：“家里还有一个不良分子。”
陆熹：“什么不良分子，你作为主人家也要懂得…”
这话没说完就被生生打断，一断就再也没接上。
“差点忘了，送你个见面礼。”陆成边说边起身走向自己房间，“作为主人家初次见面的礼仪。”
陆熹盯着他的背景眨巴两下眼睛，心道自己的弟弟竟然转性了。
满是欣慰。
然而
陆成从自己房里带出来一只她极为熟悉的毛茸茸的玩偶时，她再也欣慰不起来，甚至说是不解、失望和压抑已久都未曾消散的悲凉。
陆熹沉着声音问道：“你，要把这个送人？”
她有一瞬间，好像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对啊，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吗？”
陆成径直走到祁蕴身边，将手里的蓝色玩偶递到他面前。
祁蕴没有接，他觉得陆成的行为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不了解。
而且，姐姐的反应也很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不能伸手。
一时安静。
三人维持着僵硬的形态，谁也没有动作。
最后，还是陆熹先开的口。
她的声音有些哑，很像是在压抑哭腔：“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当面揭开伤疤，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陆成丝毫没有顾及到她声音中的颤抖，答得随意：“让你看看现实啊。”
陆熹的情绪有些激烈，“我还没有看现实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想着那天是我做错了，一直都在想着，如果我没有任性，也许我们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陆成咬牙说道：“就是因为你一直在想这些，所以才要好好看看现实。”
陆熹缓缓垂首，抬手像是向握住什么，却终究空无一物，慢慢地，只有五指蜷缩在一起，“你还是在怪我是吗？”
“是啊，因为你始终都是这个样子。”陆成说得冷淡，句式却像是无奈与失望。
陆熹面部几乎每一处都像在紧绷着，剩下眼眶，柔软又湿润。
她哽咽一声，努力发声：“我已经在改了啊。”
“你始终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或者是，你又不傻，你不会不明白，你是在逃避。
陆熹匆匆放下手中物件，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仓皇逃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重重落下。
“砰！”
陆成留在原处，低声嗤笑一下。
是对自己，也是对他姐姐。
忽然，陆成感到手中的玩偶被扯动。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祁蕴。
陆成顺势松手，蓝色玩偶差点落在地上，祁蕴伸手将其捞回来。
“刚刚不是不要吗？”
陆成是在问祁蕴，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那只玩偶。
祁蕴将蓝色玩偶捧在手里，摸了两把，很软，很柔。
说起来，这个家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毛茸茸的。可是，在今天之前，祁蕴没有在这里见到过其他的毛绒玩具。
唯一一只，还是从一个男人手中拿出来的。
“突然想要了。”祁蕴把蓝色玩偶塞进怀里，“改主意了。”
陆成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伸手装作要抢回来，被祁蕴躲过。
祁蕴：“给了还要再拿回去，究竟是谁没有规矩。”
陆城态度强硬得很：“在我家，当然是我定的规矩。”
祁蕴心道，这个人果然担得起幼稚两个字。
他将蓝色玩偶放在餐桌的角落，让它靠着墙坐，尽量远离危险人士。
然后，又拿起勺子，继续吃被人打断的晚饭。
吃着吃着，旁边又有惹人烦的声音。
“喂，我说，你不会我姐做什么的吧？”
祁蕴斜他一眼，冷漠道：“不会。”
陆成端着他不相信的态度：“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把你卸了。”
祁蕴懒得参与他的舞台，直接拆穿：“刚才怎么不见你对你姐这么关心？”
陆成看似理直气壮，“我那是恨铁不成钢。”
“那你也不知道温柔一些，知不知道你姐是女孩子。”祁蕴反驳道。
陆成嘴角动动，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又觉得不容易说明白，最终小声咕囔一句：“就是因为是女孩子，我才不希望她想那么多。”
陆成的考量没有错，直至现在，祁蕴看着这姐弟两类似于吵架的行为，确实是云里雾里。
他不知事情起源，不知过程，唯独看到结果。
是她不愿面对的。
祁蕴空出一只手，捏两下靠墙的蓝色玩偶。
跟它有关呢。
再看一旁的陆成，俨然一副已然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见刚才颓□□年的状态，正快速敲着手机屏幕。
就，看着就觉得没良心。
祁蕴又给陆成打上一个标签。
见他看过来，陆成也抬眼看他，忽然狡黠一笑。
“哎，明天跨年夜。”
祁蕴淡淡应道：“嗯。”
“我约了人看烟火，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
祁蕴不解：“我们？”
陆成答：“我和我姐。”
祁蕴的目光中增添了几分认真。
心里在猜测，这货约的是谁？
陆成最后又强调一句：“不许不去，我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