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 邪神
桌面上平铺一层薄薄的盐,然后在上面画出一个圆,再在圆中一笔画出一个五角星,盛一碗羊杂汤放到五角星中间,在圆和五角链接的部分分别点上红蜡,一个简单的邪神献祭仪式就布置好了。
汉娜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还没想好名字的存在,来自异世界的我自己,请开门,放我上去。”
蜡烛的光芒被吞噬,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在这死寂一般的黑暗中,慢慢的浮现出一抹星光,汉娜感觉眼皮发沉,行动迟缓,意识脱离身体逐渐上浮。
直到屋内的星光消失,汉娜倒在了椅子上。
——
“真香!”露西吸溜一口羊杂汤,发出感叹。
这是一个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圆形祭台,里面的图案是简单的五角星,五角星的中间部位高高凸起,此时露西正坐在上面。
祭台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迹,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有一颗明亮的星星漂浮在空中,离开祭台,是黑色的地面,踩上去,能看到一阵涟漪,像水面一般。
天空中弥漫着漫天星辰,这些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照耀着黑色的空间,整个空间除了祭台就没有其他的东西,显得异常安静。
“哎,又没能发展信徒,这可怎么办呐?”想到今天的经历,露西忧愁的说。
露西是个穿越者,上辈子病死后,没有孟婆汤没有奈何桥,一睁眼露西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空间。
刚穿来的时候露西还会探索周围,可后来露西发现,不管自己走多远,往什么方向走,回过头来,都能看到祭台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露西意识到自己无法离开这里。
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像死一般的寂静,等到穿越的兴奋劲过去,露西无所事事的躺在祭台上,不用吃东西也感受不到累,露西就像是灵魂被封印了一般,被遗忘在这里。
就在露西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自己的记忆在消失,明明最开始时还记得老妈的生日,可后来连她老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
当自己忘记一切会发生什么?
或许会消失,或许会变得不像自己,露西猜测,她不想那样。
露西希望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存在,哪怕是存在的痕迹也好,她不想无知无觉的消失在角落里。她咬破手指,用血液在祭台上写字,她将仅存的记忆记录下来,但那些记忆越来越少,于是她将她的经历也写下来,期待着后来人的发现。
突然有一天,一个小小的星星出现了,星星散发着微弱的白光,飘荡在祭台周围。
一种陌生的语言从星星里传出,露西确定自己不会这种语言,但奇怪的是她能听懂。
“我将我的一切献给你,请救救我,伟大的邪神!”
露西好奇的碰触星星,一个画面从祭坛外的地面上浮现。
昏暗的房间里,病入膏肓的妇人躺在床上,她骨瘦如柴,身上长满了斑点,干枯的双手向上努力抓握。
最关键的是,她是个人,一个能够沟通的人!
在这个空间里度过不知道多少年月的露西很激动,自己终于要回归人类社会了么?
可她的状态不太好。
“你需要帮助。”露西开口。
接下来的发展在露西看来有些莫名奇妙,她获得了她的第一个信徒,
妇人激动的诉说自己不幸的一生,然后歌颂邪神的伟大,痛骂着正神的虚伪。
从妇人的话中,露西得知,她叫汉娜,为了身上的怪病她祈求了自己所知的所有神明,最终只有露西这个邪神回应了她。
邪神,汉娜的存在像是打开了露西脑中的某一处开关,露西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一名邪神,而这里是她的神国。
认真倾听的露西发现,随着汉娜的讲述,面前的星星越来越亮。
直至汉娜断了气,明亮的星星瞬间黯淡,露西看到一些絮状物从汉娜身上飘散开。
看到那些絮状物,露西下意识的伸出手,明明没有穿过地面,只是做了个托举的姿势,露西却感觉到自己勾中了什么东西。
絮状物从画面里飘出来进入黯淡的星星,慢慢的星星再次发光,露西能够看到,汉娜正沉睡在里面。
汉娜向露西祈求健康,可露西并没有赋予她健康,按理说两者的关系构建并不成功,但汉娜直到弥留之际也没有终止信仰,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对露西表达感谢。
“伟大的神,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露西。”
“感谢您,露西。”感谢您的到来,哪怕您并不能拯救我。
虔诚的信徒死后可以被神明接到神国安眠。
露西的脑中冒出奇怪的知识,就像写满答案的本子被修正带覆盖,现在这一层修正带正在慢慢被扣掉。
她需要信徒,需要传教,需要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成为她的锚点,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理智。
可她唯一的信徒已经死了,下一个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你可以自己上,露西灵光一闪,看向画面中汉娜的尸体,一切自然也包括身体。
“能帮到您我很开心。”得到了汉娜的同意,露西开始开小号。
于是“汉娜”活了,或者叫她露西也可以,真正的汉娜在神国里沉睡,醒来的是露西牌汉娜。
拥有了汉娜的身份,露西终于可以了解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类似于蒸汽时代的西方社会,一周七天,一年十二月,分四季,除了没有节日和节气,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天空中只有一个太阳,月亮也是银色。
地面上有着东南西北四块大陆,大陆周围被海洋包裹。
据正神教典描写,这个世界是一个平面,海的尽头就是世界的边界,跨越边界会来到虚空之中,虚空里是破碎的时空乱流,神明也无法存活。
而正神共有十位。
掌管无形之物的死神,
掌管生命与繁衍的自然女神,
掌管力量的魔法女神,
掌管一切概念的概念之神,
掌管光明的太阳神,
掌管黑暗的月亮女神,
掌管海洋的深海女神,
掌管陆地的大地之神,
掌管天空的天空之神,
掌管时间和空间的时空之神。
祂们囊括了近乎所有职能,露西作为邪神,想个牛13点的祈祷词都成了困难。
祈祷词会指向对映的神明,要是祈祷词不标准,撞到正神,露西分分钟露馅。
这个世界的邪神简直是在夹缝中生存。
除了邪神之名,对于自己的能力,露西也是两眼一抹黑。
谁知道邪神的力量怎么用啊!摔!
一切运用全都指望脑袋里的突发奇想。
发展信徒,必须发展信徒,不管是巩固意识还是解锁新知识,露西都必须发展信徒。
可怎么发展信徒呢?露西很穷,除了神国啥都没有,汉娜更是别指望,她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没着落。
于是羊杂汤出现了。
只要喝上一口羊杂汤,人们就会成为露西的浅信徒,非常浅的浅信徒,就算质量不够也可以用数量来凑。
美味的羊杂汤,便宜的羊杂汤,恶魔吃不吃羊杂汤露西不知道,但邪神现在肯定吃。
金钱信仰双丰收,何乐而不为。
至于今天的检查,完全在露西的意料之中,为了传教,露西也是做足了准备,她将世面上关于正神的书籍都研究了一遍。
起初露西还挺害怕,但后来她发现,套着汉娜的身体,露西连弥撒都能做。
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可挑剔的,露西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加油!露西!明天也要继续传教!”
随后露西在心中想着下去下去下去,她的意识开始下沉。
与此同时,坐在椅子上的汉娜睁开双眼。
神国里露西的身影并没有消失,眼前像是开了分屏,一部分视线是汉娜一部分视线是露西。
控制着身体,汉娜熄灭蜡烛,收起盐粒,正好明天加到羊杂汤里,这可是做过仪式的神盐!
“妈妈,我回来了。”汉娜刚收拾完东西,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她的女儿。
薇娅威尔逊,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和汉娜长的很像,一头及臀的黑色长卷发,大眼睛高鼻梁,皮肤雪白,身材高挑,薇娅无疑是个美人坯子,她平日里都在寄宿学校上学,只有周日才会回家。
汉娜虽是母亲,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薇娅在照顾她,薇娅的学习成绩非常好,经常能够带回学校里的奖金,靠着这些奖金,就算汉娜卧病在床,两人也没有流落街头。
见到薇娅,汉娜眼前一亮:“宝贝!上学一定很累吧?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对着桌上的两碗羊杂汤,薇娅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抿起鲜红的嘴唇:“好的,妈妈,我最爱喝羊杂汤了!”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欢快,她当着汉娜的面,端起碗,一勺勺羊杂消失在少女口中,她的表情像是享受着世间难得的美味。
汉娜微笑的看着女儿,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面对这一幕,远在神国的露西唾弃道:“呸,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