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瑶光03
席容是一面镜子，别人对他怎样他就会以怎样的态度回敬。
以前他只觉得徐韶飞傲，觉得徐韶飞冷，谁都瞧不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徐韶飞在席容面前把过去的他全部打碎，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崇拜和照顾以及生活中的各种小细节让席容这面镜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徐韶飞接近席容另有目的，但好像对方也是真的想在和他做朋友，只是席容不太习惯这样的靠近。
“我不是这个意思。”席容大脑迅速运转后给出一个他认为完美的答案：“主要那些贴子发的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如果是正向的我不可能会删除，但我们的关系全都是他们想象并创造出来的，我不喜欢的是他们的行为，不是不喜欢你，你能明白吗？”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呗。
徐韶飞第一次觉得他的阅读理解做得还不错，至少这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儿。
“嗯，明白，不过我们的关系虽然没有那些人想象得那么亲密，可也不算是很糟糕，对吧？”
“……你说得对。”
再不顺着徐韶飞的毛等会儿他可能又会开始无理取闹了。
席容在心里连连摇头。
徐韶飞用公筷把已经煮熟的牛肉夹出来放到席容碗里，又拿起终端点了点，像是面对面给席容传输了什么东西。
“你要的资料。”
席容发现点开徐韶飞空投来的文件还需要密码。
他刚仰头就见徐韶飞笑眯眯问他：“我的生日是几号你知道吗？”
“不知道。”
“二月二十九。”
“四年过一次生日，你挺不容易。”
徐韶飞点头：“所以二月没有二十九号的时候，我就在三月二十九号过生日。”
直接推迟一个月，可真有他的。
席容在屏幕上摁下了329，文件成功解锁，迅速扫了一眼资料后席容沉思半晌，唇角轻勾，语气不太好：“一个议员底下的小喽啰而已，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敷衍我。”
“他虽然是喽啰，但人际关系网可不简单，政部，军部，还有各商会，这样的掮客怎么有权限悄悄更改空间车的固定程序，却只为了害一个机甲师，不觉得很奇怪？”
“你也说了他哪边关系都沾一点，所以具体的，他是为了谁做事，你没能查出来，而且他是弃子，没有任何价值。”
席容把碗里的牛肉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慢条斯理。
徐韶飞感觉席容像是把嘴里的牛肉当成了他。
掮客的名字叫贺林知，他的家人朋友，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以及曾经做过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都在这份资料里。
他看起来像是游走在政客与普通人身边，但实际上是议会的一条走狗，利用手里的资源把一些信息告诉他真正的上司，让议会对某些组织有机可乘，接机达到控制目的。
政部的手越来越长，越管越宽，什么都想管，也不知道是不是“启”在背后指使。
“启”的目的只露了冰山一角，它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联邦。
这种变化是润物细无声的，或许会很漫长，可一旦成功，谁都不会再拥有真正的“自由”。
“他真正的顶头上司是鹿云，鹿云议员和你父亲关系很好，不管是政部还是军部都有派别，虽然不明显，但她如果知道violet就是你，还要威胁你，目的会是什么？”
席容手指抖了抖，已经听出徐韶飞的话外之音。
“我爸不知道我就是violet，他从小就不准我玩机甲，我也很少在他面前炫耀我的机甲，这些都很正常，鹿云和他虽然是朋友，但他们毕竟是同事，明枪暗箭都很正常，所以我注销了violet的账号，就是不想被更多人知道。”
席容没有席泉作为他的后盾，也不想言蕊被无辜牵入。
虽然他心底里还奢望着一点儿父爱，可万一violet的身份被人扒出来，并且利用他曾经设计的机甲触怒了“启”的事情进行威胁，席泉知道后肯定不会愿意出手保他。
到时候席容只会成为一颗无用的弃子，被席泉毫不留情的扔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选择与徐韶飞合作的原因。
他对席泉的父爱已经不抱奢望，可他好歹还有一个妈妈。
从小到大，席容在监控里生活，他的父亲是ai的走狗，母亲因为ai不与他过分亲近，只有在生日时才能体会到那点儿可怜的温暖。
他恨，他怨，他在纠结，却也矛盾。
所以徐韶飞既然要利用他，那就利用好了，至少现在的他还有价值，可以作出些许努力。
席泉只答应他在联邦学院学习的这段时间里帮他隐瞒他是omega，在毕业后，被ai分配工作之前，席容需要主动向所有人说他是omega。
所以席容自己也知道在毕业之前他需要成绩十分优异才行，要不然他没有办法堵住那悠悠众口。
席容发现他在提到violet时徐韶飞的眼睛明显黯了一瞬，他恍然大悟徐韶飞这些天不正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注销账号，这不是还在设计你的机甲吗？”
“可你给我的感觉像是放弃了。”
席容低头藏起一抹苦笑，徐韶飞的敏锐程度在他意料之外。
他的反应被徐韶飞看在眼里，徐韶飞把火锅开关调小，突然用一种低沉严肃的语气对席容说：“席容，天才不应该被埋没，如果你是因为身边的环境而放弃我会觉得很可惜，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如果我说你害怕的，担心的，我都可以为你解决，你愿意相信我吗？”
席容被徐韶飞的话砸得有些晕，只觉得脑子突然像麻线一样乱成一团。
而这时徐韶飞又扔出重磅炸弹：“我清楚你的实力，也相信你的人品，不管别人怎样冷待你，我都永远不会放弃你。说实话，我对violet的好感度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高，刚开始知道你就是violet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我们以前关系不算好，但我不喜欢自欺欺人，我一直非常崇拜你，所以想对你好，不是谄媚，不是殷勤，只因为你是violet，violet就是你。”
-
一转眼，联邦进入了冬天。
联邦学院的考试比高中的月考周考还要折磨人，席容每天都沉浸在学习中，除了吸收政治经济类的知识还有关于机甲的。
徐韶飞说不想放弃他，他当然也不会自我放弃。
他怎么也没想到，活了十八年，居然是昔日死对头第一次说不想放弃他。
在学校就是累积底蕴的过程，席容白天跑学生会图书馆，晚上画机甲纸稿，忙得不亦乐乎。
相比之下他的室友就非常悠闲，每天做做饭，喂喂鱼，写写作业，像是根本就没有压力一样。
而这几个月里联邦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议会又新上任了议员，席容的父亲从顺位第七成为了顺位第六，不再主要管理教育相关的事物，而是开始接管经济类的各种权利。
为了政绩，席泉和商会对接，想要制定一系列的改革政策，但商会自然不会愿意。
从席泉上任开始他们已经僵持了很长时间，估计席泉为了他的工作，今年是不会回纳德星区过年了。
而那位新上任的议员并不是像议会以往的规定那样先从顺位第十开始做起。
鹿云依旧是第十，但新上任的议员却直接越过她坐上了顺位第九的位置。
她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走廊匆忙搬动办公用品的声音，指甲掐到了掌心的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如果不是贺林知那个蠢货她怎么会无法晋升！
一个多月前，贺林知主动上传视频，视频里的他举着一个“还我公道”的牌子，叙述着这么多年他为鹿云做了多少事，卖的什么命，却被对方残忍抛弃的各种惨状。
鹿云是一位独身omega，有一个alpha儿子，至于她儿子的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不过她很受omega的欢迎与支持，手里的政绩也有不少，成为议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很多人都认为鹿云是一位为了事业可以放弃家庭的伟大omega，但贺林知的视频把这层表象打碎。
现如今联邦的omega越来越少，这就导致许多alpha没有配偶。
他们和omega一样需要信息素的抚慰，鹿云就利用这一点，让一些alpha为她做事。
只要事情办得好，就可以得到她的信息素抚慰。
贺林知的视频发出没多久就被在星网上没了痕迹，可议员的丑事难得一见，吃瓜群众怎么可能放过？
政部紧急公关，他们为了面子当然得保住鹿云，只说贺林知以前和鹿云交往过，因为鹿云不同意他的求婚所以进行一番报复，人已经被抓进了警局，将会以诽谤罪进行处罚。
尽管鹿云的名声被拉回来了一些，但她身上的污点还是洗不掉了。
至少议会里的人心里清楚，鹿云不会再有晋升空间。
这是警告。
鹿云强忍下心里那口气，暗暗咬牙。
violet，席容，席泉。
看来这一家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
期末临近，席容和姚振交接好工作后开始认真备考。
学校论坛依旧活跃，各类消息层出不穷，不过席容的名字终于不怎么再出现，这让席容非常满意。
不过中央军校的开放论坛就没有那么平静。
或许是因为知道磕cp不能太露骨，文手太太们写起了意识流，而画手太太们开始弄起了隐秘的小链接。
一切都很和谐。
宿舍内，游鱼在水中欢快的游荡，鱼缸的灯光照在黑发少年的眼睛里，他的瞳孔显现出温暖的焦糖色。
他的手指在鱼缸玻璃上轻点，脸上笑容明显。
方才有人给他传送消息，说鹿云没能成功晋升。
看来一个月前发生的那场事故对鹿云来说确实打击很大。
席容是怎么让贺林知乖乖就范的徐韶飞不知道，但是徐韶飞只觉得席容有意思。
曾经他以为席容是因为不受家里重视，所以才故意张扬跋扈想引起席泉的注意，但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徐韶飞才发现席容这个人的复杂性。
席容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他懂得该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将利益最大化，也清楚自己有那样的能力，所以当初才能和徐韶飞坐下来面不改色的谈条件。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还能淡定学习，设计机甲，这样的抗压能力让徐韶飞佩服。
现在唯一让徐韶飞纳闷的就是席容的信息素是怎么藏起来的，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贺林知乖乖听话。
当时席容说让徐韶飞把贺林知交给他处理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却没想到席容的反击如此精准暴力。
是他喜欢的风格。
席容回到宿舍就瞧见徐韶飞盯着鱼缸眉目低垂满脸深沉的样子。
也只有这样才比较符合徐韶飞这张脸。
不过在看见席容的那一刻徐韶飞脸上又扬起了笑，这模样简直像极了在家乖乖等待的狗勾看见了主人回家时的激动表情。
席容突然觉得徐韶飞的笑容还挺帅，至少比以前看着要顺眼了。
“放假的话这些鱼要怎么办？”
“有自动喂食器和净化器，不用担心。”
“好吧。”
席容从来就没管过这些鱼，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些操作。
就在他准备在书桌前坐下开始刷题的时候，徐韶飞开口：“放假要和我一起去s76z3吗？”
“嗯，好。”
席容很清楚徐韶飞请他去s76z3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和那些机甲师交流一些“心得”。
不过在那之前，他或许需要率先表示他的诚意。
“要不先去我的工作室看看？”
“你设计机甲的工作室？我可以去吗？”
徐韶飞的喜悦溢于言表，席容“嗯”了一声：“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崇拜violet么，现在他请你去他的工作室参观，你难道不想吗？”
“当然想。”徐韶飞的眼睛都笑弯了：“不过你把violet称为‘他’总是让我有一种违和感。”
“毕竟是过去式。”
有些过重的包袱不必过于留恋，人还是得往前看。
如果violet对席容来说是负担和麻烦，那就必须得干脆利落地扔掉。
徐韶飞有些不舍，但这是席容的决定，他选择尊重。
他知道席容心里肯定也会有遗憾，violet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删号自保。
徐韶飞默默下定决心，他将来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violet是一位多么优秀的机甲设计师。
“启”在这么多年来已经刻意淡化了机甲的重要性，那些拥护它的人甚至罔顾人权，还想利用席容先设计出无需人类驾驶操纵的机甲来当出头鸟，为他们的阴谋打下伏笔。
不管是徐韶飞，还是那些已经看破“启”阴谋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